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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五回 大怒 發落

  唐氏一死,睿郡王悲痛欲絕,雖覺著唐氏忽然胎氣大動有蹊蹺,但因要忙著給她辦喪事,一時也沒顧得上去查究竟蹊蹺在何處,等他忙過了想起來要查時,唐氏跟前兒兩個得用的貼身嬤嬤已殉主自盡了,她跟前兒幾個得用的丫鬟卻是一問三不知,哪怕他動了刑也是一樣。


  睿郡王又生氣又懊惱,只能把事情定性為了意外,唐氏跟前兒貼身服侍的人,則因服侍不力,都被發配去了莊子上。


  之後睿郡王葳蕤了兩個月,等他被左右勸著去城外散心時,便「偶然」遇上了楊氏,後者不但年輕貌美,最重要的是,一顰一笑間,竟很有唐氏的風致,睿郡王愛屋及烏之下,不免動了心,等回頭左右打聽得楊氏的身份后,他想著自己左右要續弦的,自然還是娶個家世一般的,方不會讓愛女,也就是宇文倩受委屈。


  於是幾番勾兌之後,睿郡王便向楊家下了聘,等唐氏一年孝期一滿,便迎了楊氏進門做繼室王妃。


  楊氏溫柔體貼,處事周全,睿郡王一開始只是因為覺得她有幾分唐氏的品格兒,才高看她一眼,等認真過起日子來,發現了楊氏的好后,倒是漸漸真喜歡上了她,覺得自己真是好福氣,原配是個好的,與自己夫妻情深,想不到續娶了也是一樣,此生夫復何求

  卻不知道,楊氏既與唐氏是舊識,雖「畫骨畫皮難畫心」,刻意的要模仿一下她的一顰一笑,還是不難的,更不知道,唐氏就是因她而死,可以說就是死在她手裡的。


  等楊氏漸漸掌了權,將一些該更換的人更換掉,該遠遠送走的人遠遠送走,該讓其永遠閉嘴的讓其永遠閉上嘴,睿郡王就更不可能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奴婢知道的就這麼多了,絕不敢有半句隱瞞,當年的事,奴婢也只是知情,至多就幫著打探傳遞一下消息什麼的,真正的機密卻是沒資格參與求王爺饒命,求王爺饒命」


  唐嬤嬤說完,見睿郡王的臉色難看得出奇不說,一旁宇文倩與宇文修也是滿臉的風雨欲來,尤其宇文修,他臉上其實什麼表情都沒有,眼裡也一派平靜之色,可唐嬤嬤就是能感覺到,他渾身上下都透著可怖的殺氣,壓得她都快喘不上氣來了,惟有拚命的求饒,方能讓自己心裡稍稍安定一些。


  睿郡王最先回過神來,倒是沒先大發雷霆,也沒看睿郡王妃,只是冷聲問唐嬤嬤:「那你知道當日王妃見楊氏時,楊氏都與她說了些什麼話刺激她嗎還有那個丫鬟,去了哪裡,是活著還是死了」


  雖知道十有那個丫鬟早已死了,可就算死了,他也要找到她的屍骨,將她挫骨揚灰,方能稍消他心頭之恨

  唐嬤嬤顫聲道:「當日王妃與先頭王妃約在醉仙樓相見,王妃事先定好的雅間極大,分了內外間,王妃與先頭王妃在內室說話時,除了高嬤嬤與先頭王妃跟前兒一個嬤嬤,其他人都在外面,因是關了門的,裡間的聲音又壓得極低,奴婢們什麼也沒聽見,只知道王妃與先頭王妃說了差不多半個時辰的話兒,然後先頭王妃便怒氣沖沖的離開了,倒是王妃,滿臉都是笑意,說事情已成了大半了至於那個丫鬟,等王妃過門后,便悄悄兒將她自莊子上放了,然後,在回城的途中,因帶著不少的財物,被剪徑的強人劫殺了」


  「好得很,真是好得很」睿郡王越聽越憤怒,憤怒到了極點,反倒笑了起來,「竟敢這樣處心積慮的謀害本王的王妃周四平,你立刻再去審高嬤嬤,她必定什麼都清楚,你就說本王的話,她若從實招來,本王可以留她和她全家一條全屍,不叫她全家曝屍荒野,否則,本王當著她的面兒,一個個凌遲她的家人,讓他們全部受盡千刀萬剮而死,最後再凌遲她到底是繼續為了她所謂的忠心,幫著賤人助紂為虐,還是選擇她的家人能留一條全屍,你讓她自己看著辦」


  周四平向來急宇文修之急,痛宇文修之痛,聽了睿郡王妃謀害他們母子的全過程,又豈能不同仇敵愾的,早巴不得睿郡王這一聲了,立刻大聲應了「是」,便大步往外走去。


  「慢著」卻才走出幾步,便被一個冷冷的聲音給叫住了,周四平循聲一看,說話之人不是別個,卻是睿郡王妃,她臉上已沒有了方才的畏縮與慌亂,有的滿是視死如歸后的從容與淡定。


  周四平眸色一冷,抬腳便繼續往外走,連王爺的話,他都是見他家爺在場,形式又於他家爺有利,才聽這一次的,這個女人以為她是誰,也配命令他

  睿郡王妃已看向睿郡王勾唇道:「王爺想知道當日我都與那賤人說了什麼,何必問高嬤嬤,問我不就可以了嗎不但我與她說了什麼,我可以告訴王爺,其他王爺想知道的一切,我都可以告訴你,不親眼看一看你是如何痛苦如何後悔的,我如何能甘心我死不能瞑目啊我」


  說完不待目眥盡裂的睿郡王說話,已顧自繼續道:「當日我在醉仙樓的雅間里見到唐氏后,唐氏根本沒想到是我,我才一轉過身對上她,她便如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跳了起來,口裡失聲叫著是你,楊雨薇怎麼會是你,慌張得話都抖不利索了,哪還有半分素日的端莊優雅,可見素日她都是裝出來的,一遇事立馬就露餡兒了」


  楊氏見唐氏慌亂得搖搖欲墜,心裡已知道自己贏了五分了,面上卻半分得意也不表露出來,只是儀態從容,面帶羞愧的上前屈膝給唐氏行禮,輕聲的喊著「姐姐」。


  唐氏冷笑:「我們唐家這一輩里,就只三個女兒,我居最小,還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又多了個妹妹楊小姐可別胡亂攀親的好,我如今是堂堂郡王府的世子妃,我這個親,楊小姐也攀不起」雖極力保持著淡定優雅,慘白一片的臉上的慌亂狼狽之色,卻怎麼也遮掩不住。


  楊氏心裡冷笑著,緩緩跪到了唐氏膝下,表情恭謙又卑微,眼神躲閃又羞愧,低聲說道:「姐姐,承蒙上天安排,我得幸與姐姐比鄰而居一段時間,我的脾氣姐姐多少也知道幾分,自問雖從來不傲氣,卻也有一番傲骨,原本是做不出那等沒臉沒皮之事的,誰知道造化弄人,偏遇上了姐夫一開始我並不知道那是姐夫,只當是自己終於等來了自己的良人,等終於知道時,大錯已經鑄成,我也無話可說,可總不能一直這樣不明不白的,若姐姐同意我進門,我定當忘卻前緣,以後一心一意的服侍姐姐我真的萬萬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怪只怪造化弄人,只求姐姐成全」


  話沒說完,已是泣不成聲。


  唐氏卻是氣極反笑:「我要是不同意呢不知道對方的身份,就願意做對方的外室,放著好好兒的正妻不做,非要這般自甘墮落,我是絕不會與你這樣一個不知廉恥的人共住一個屋檐下,絕不可能同意你進門的」


  楊氏也笑,笑容里卻帶上了一抹自嘲與絕望,緩緩說道:「那就請姐姐賞我三尺白綾罷」


  「你這是在威脅我,以為我不敢賞你白綾」唐氏氣得渾身亂顫,本就慘白的臉越發慘白如紙,自腰間扯下汗巾,便扔到了楊氏面前,「白綾賞你了,你還等什麼」


  楊氏恨得咬牙,依言撿起白綾,說了一句:「多謝姐姐」,就起身往外走去。


  急得高嬤嬤忙一把拉住了,跪到了唐氏面前,哽聲說道:「世子妃,求您就饒了我們小姐罷,她早已是王爺的人,腹中也已有王爺的骨肉了不然她一個未出閣的小姐,何以梳的卻是婦人頭,世子妃,一開始我們小姐真不知道那是王爺,若是知道,她就是再動心,她也絕不會有任何非分之想的,等她知道時,一切都已來不及了,世子妃,沒有我們小姐,也會有別人的,至少我們小姐對您絕無半點壞心,求您就成全了她罷」


  見自己說了一大通,唐氏都不為所動,高嬤嬤到底忍不住哭出了聲來,「小姐,我就說我們不該瞞著王爺先來找世子妃,該萬事都聽王爺安排的,王爺那樣尊貴的人兒,自然是一言九鼎,答應了您的事,就絕不會反悔,答應了待您生下小主子后,會風風光光的迎您進門,就一定會做到,可您偏要說什麼對不起世子妃,若不能先求得她的原諒,您寢食難安,非要瞞著王爺走這一趟,如今可好了,世子妃賞了您白綾,讓您一屍兩命,您就算不看自己,也要看腹中的小主子啊何況這世上不善妒的婦人,又有幾個,那幾分昔日的交情,又值當什麼」


  唐氏自然一進門就看見了楊氏的婦人頭,她的高髻梳得那般明顯,上面的鳳釵即使在幽暗的裡間,也難掩熠熠的光芒,她就是想不看到也難。


  本以為可以一直自欺欺人下去的,沒想到這麼快便不行了,不但大人沒法再刻意忽視,甚至腹中還添了一個孩子,如今楊雨薇看起來是還沒有顯懷,可既能確定有孕,至少也有兩三個月了,她如今是懷孕八個月也就是說,她的夫君,是在她辛辛苦苦替他孕育孩子時,與她昔日的姐妹一起背叛了她的

  唐氏心痛如絞,肚子也開始隱隱作痛起來,一刻也再在裡間待不下去了,驀地起身扔下一句:「要死就快點,反正我是死也不會同意你進門的」便拂袖而去了


  「誰知道她能那麼蠢,不過被丫鬟隨便挑撥兩句,再聽到幾句似是而非的話,就能對我是王爺的外室之事深信不疑呢,所以她還真不是我害死的,而是被自己蠢死的,與我何干,我根本就是無辜的好嗎我原本還以為,這只是第一步,之後我還得費一番周折,不想她自己蠢死了不算,還累自己拚死生下來的兒子,生來便背上了鬼之子的名聲,這不是連老天爺都在幫我嗎」


  睿郡王妃說著,哈哈大笑起來,「就她這樣的,也就是命好,否則別說當世子妃了,早被人吃得骨頭渣子都不剩了,她根本就配不上王爺,更不配做堂堂王妃,我替王爺收拾了這樣一個蠢老婆,王爺該感激我才是,何必總是擺出這樣一副深情款款的樣子來你若真的深情款款,也不會在她屍骨未寒之時,將她掙命生下來的孩子,給送去莊子上不聞不問了,可見你不是真的深情,只不過是潛意識裡裝出一副深情的樣子來罷了,你最愛的,永遠都是你自己啊」


  話沒說完,得意的笑便隨著一記清脆響亮的耳光,戛然而止了,取而代之的,是吃痛后本能的慘叫。


  睿郡王半蹲在睿郡王妃面前,臉陰得能滴出水來,單手托著她的臉,指尖冰冷,全無一點暖意,眼神更是陰戾得瘮人,看得睿郡王妃冷汗涔涔,掙扎著直往後退,方才的勇敢與視死如歸,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睿郡王卻不作聲,而是抬起她的臉,冷冷的凝視了片刻,然後方忽然發力,左右開弓的連扇了睿郡王妃十幾記耳光。


  直打得睿郡王妃鼻間和嘴裡都有血流出了,眼前也是金星亂迸,腦中又酸又漲,耳朵嗡嗡作響,方喘著氣停了下來:「你這個賤人,毒婦,本王真是瞎了眼,當年才會被你蒙蔽,還一蒙蔽就是這麼多年,賤人,本王不將你隨時萬段,本王誓不為人」


  說著,餘光看見旁邊桌子上的茶盅,抓起便向睿郡王妃砸去,睿郡王妃躲閃不及,被正正砸中了額頭,立時覺得腦袋有千百斤重的,根本抬不起來,唯有溫熱的液體滾落在前襟上,手背上,衣袖上。


  她眯著眼睛看了片刻,才看清楚那是自己的血,那麼多的血,從額頭不住的往下落,疼痛也隨即傳了過來,錐心一般。


  她忍不住嗚咽起來,像一隻受傷的野獸,垂死也要掙扎一番:「王爺可不是瞎了眼嗎,連到底誰是珍珠,誰是魚目都分不清,把個死人當寶,日日活生生陪伴你的人,反倒當腳底泥般,想怎麼踐踏就怎麼踐踏,果然活人永遠都鬥不過死人只可惜,唐冰月終究還是死了,就算永遠活在你心中,她也還是早早死了,活到現在的人恰是我這個你口中的毒婦王爺,你是不是很痛心看你這麼痛心,我可真是太痛快了,這麼多年來,我一直都活在不平不甘里,再沒有像此時此刻這般痛快過,還以為這輩子都只能憋屈自己,別想痛快了,沒想到終究這一刻終究還是讓我等到了」


  一席話,說得才發泄了一通的睿郡王再次大怒,目光如劍的瞪著睿郡王妃,恨不能在她的身體上剜出幾個洞來:「賤人,本王現在就殺了你,現在就殺了你」


  撲上前死死掐住了睿郡王妃的脖子,很快便掐得她滿臉通紅,雙眼翻白起來,沒了動彈的力氣。


  宇文信看至這裡,雖知道母親這次是在劫難逃了,連他聽了當年的事,都為她的偏執與處心積慮感到害怕與恐懼,那種喜歡一個人,就不擇手段一定要得到對方的所謂「深愛」,哪個男人能不由衷害怕,避如蛇蠍的


  所以睿郡王打罵睿郡王妃時,他一直強忍著沒有替她求情,總得讓父王發泄一下心中的怒火,也總得讓母妃為自己當年做過的錯事,受到應得的懲罰,付出應有的代價才是。


  可要讓他眼睜睜看著父王掐死自己的母妃,他卻是萬萬做不到,也顧不得睿郡王會不會遷怒自己了,忙忙跪行上前,抱住了睿郡王的腿,哽聲哀求道:「父王,母妃她再是罪不可赦,對您的心卻是真的,她都是因為愛您啊,求您就饒她一條性命,別為她髒了您的手,換別的法子懲罰她罷,父王,求求您了」


  一語未了,已讓睿郡王抬腳踹在了胸口上,深惡痛絕的道:「她也配說愛還是別侮辱了愛這麼一個美好的字眼不過你說得對,本王還是別讓她髒了自己的手」


  說完,果然鬆開了卡著睿郡王妃脖子的手,喝命崔公公:「把這賤人給本王帶下去,好好看起來,別叫她有機會尋死,讓她就這麼死了,也太便宜她了本王明兒一早,還要打發人去順天府狀告她謀殺親夫呢,順天府的烏班頭凌遲犯人可是一把好手,能將人渾身的肉都片盡了,人還不死,非要將最後一道插在了心臟上,人才會死,你到時候就好生享受一下烏班頭的手藝罷」


  後面的話,卻是對正撕心裂肺般咳嗽著不住的睿郡王妃說的,嚇得她立時顧不得咳了,滿臉難以置信的看著睿郡王,見睿郡王眼裡冷戾一片,方知道他不是在嚇唬她,這才知道怕了。


  被當眾凌遲,必須受盡痛苦而死也就罷了,王爺若真將她告上了公堂,事情勢必會鬧得人盡皆知,屆時不但她自己將身敗名裂,死了也會會世人唾罵,她的兒子,她的娘家人,也都將身敗名裂,便不死,以後也休想有什麼前途未來可言了,王爺怎麼能這般心狠,他的心怎麼做能這般狠


  睿郡王妃凄厲的慘叫起來:「王爺,不,你不能這麼做信兒可是你的親生骨肉,他是無辜的,你不能這樣做再說你不管王府的體面和名聲了嗎,事情一旦曝光,未來一年,不,至少十年,你都將是滿盛京人茶餘飯後的談資和笑柄,你可是堂堂王爺,就算只是一件小事,也會被人無限放大,何況還是這麼大的事,所以你不能這麼做,你只能私了」


  見睿郡王不為所動,終於忍不住哭了起來,態度也軟化下來,有了一個階下囚應有的態度:「我求您了,不要毀了信兒,錯的都是我,您要殺要剮,只衝著我一個人來就好,他是無辜的啊,您自己不也說,虎毒不食子嗎」


  睿郡王聞言,冷冷看向了宇文信,道:「本王的確說了,虎毒不食子,可這樣一個生來便帶著原罪的兒子,本王憑什麼還要替他考慮前程未來做錯事的又不是本王,本王自己都是受害者,有什麼可遮掩的,還是替你這樣一個毒婦和這樣一個畜生不如的兒子遮掩,命都差點兒沒了,體面和名聲還算什麼」


  冷哼一聲,「本王能留他一條性命,不將他一併送去順天府,已經是仁至義盡了,誰讓他投胎時不長眼睛,偏托生到了你肚子里,誰讓他不幸攤上了你這麼一個毒婦做娘親他就算要恨,也該是恨你才對,不過,他若要恨本王,本王也不在乎,反正本王與他的父子情,早在他決定助紂為虐謀害本王那一刻起,便消失殆盡了帶下去,本王不想再看到這個賤人了,從此時此刻起,她也不再是睿郡王妃,本王與她除了仇人的關係,再沒有任何一點關係」


  崔公公便忙上前拖起睿郡王妃,不,如今該叫楊氏了,崔公公便拖起楊氏往外走去。


  楊氏卻是掙扎個不住,涕淚滂沱的還想撲上前去求睿郡王:「王爺,我知道錯了,求您饒了信兒,他是你的親生骨肉啊,您真忍心毀了他嗎,求您饒了他罷,我下輩子做牛做馬來向您贖罪,您這樣毀他,比直接要他的命還狠啊,王爺,我真的知道錯了,求您饒了信兒罷」


  睿郡王卻是滿臉的不耐煩,崔公公見狀,忙自袖裡扯出手絹兒來,一把堵了楊氏的嘴,不由分說將她拖了出去。


  屋裡方暫時恢復了安靜,宇文信略顯急促與粗重的呼吸聲,也因此變得清晰起來。


  父王說他是生來便帶有原罪的兒子,雖留了他一條性命,卻要變相的毀了他,那他活著還有什麼意義,的確不如死了算了本以為自己生來便在蜜罐子里,卻慢慢的發現,自己哪是生在了蜜罐里,自己的人生分明就是黃連鍍了金,外表瞧著光鮮,實則內里苦不堪言,如今更好,連外面那一層鍍的金,都將蕩然無存了,他該何去何從,他的明天又在哪裡

  可他卻怨不起任何人,恨不起任何人來,先前她大嫂說得對,「種什麼因,得什麼果」,若不是母親當年偏執的一意孤行,若不是她得償所願了還人心不足,若不是他知道了母親正走在一條不歸路上,卻沒死活拉住母親,反而助紂為虐,事情到不了這一步,一切都還有可能挽回。


  所以,落得今日這般下場,都是母親和他咎由自取,他再難過再痛不欲生,這枚苦果也只能生生咽下去

  睿郡王這會兒看宇文信也是百般不順眼,僅剩的一二分父子之情,也也恨屋及烏,徹底的蕩然無存了,待崔公公一回來,便沉聲吩咐他:「把他也帶下去看起來,沒有本王的命令,誰也不許見他」


  崔公公忙應了,上前抓了宇文信的手,道:「二爺,請罷。」


  宇文信滿臉的失魂落魄,很順從的跟著崔公公出去了。


  睿郡王這才如被抽走了渾身的筋骨一般,直挺挺就往後仰去,一旁跟宇文修簡潯一樣,一直冷眼旁觀,一句話也沒有說過的宇文倩見狀,到底還是沒忍住心軟,上前扶住了睿郡王,急聲道:「父王,您還好罷夫君,你快去把兩位前輩請來,父王到底大病初癒」


  「好,我馬上去。」胡嚴忙應聲出去了。


  睿郡王卻擺了擺手,有氣無力的道:「我沒事兒,倩兒別擔心扶我坐下,我有話與你們姐弟說。」


  宇文倩便依言扶了他去榻上坐下,簡潯見宇文修一直緊抿著唇,看似面無表情,但她是那麼的了解他,如何不知道他這會兒情緒糟糕到了極點


  遂自己上前,斟了杯茶遞給睿郡王:「父王,您喝口熱茶,緩一緩,事情既已真相大白了,總會過去的。」


  睿郡王接過茶盅,一連喝了好幾口,方覺得心裡舒服了些,便指了指下首的位子,道:「你們姑嫂也坐下罷。」


  待姐妹兩個依言坐下后,方苦笑一聲,道:「都是我眼瞎心盲,糊塗到家,這麼多年下來,竟一直不知道身邊的人,是這樣一條毒蛇,生生害了你們的母親,也害了修兒,打小兒吃盡苦頭不說,還至今背著那樣一個名聲所以,我明兒除了狀告楊氏謀殺親夫以外,還會告她謀害你們母親之罪,也好讓滿盛京的人都知道,修兒有那個名聲,都是被人害的,而不是天生如此,這公道雖來得遲了些,我總要還你才是」


  頓了頓,不待大家說話,又道:「除了此事,我還會儘快上摺子,為修兒你請封世子,這本就該是屬於你的,望你千萬不要反對,我對不起你母親,更對不起你,如今唯一能補償你的,也就只有這個了,希望你能給我這個機會。」


  宇文修面無表情,只沉聲道:「還我和母親一個公道,尤其是母親,終於讓她沉冤得雪了可以,補償卻不必了,我從來不稀罕那個位子,也從來沒想過要您補償我什麼,錯過了就是錯過了,無論如何都回不到過去,也不可能改變了,所以,您還是好生將養身子,等將來續了弦,早晚還會有嫡子的,不必擔心您後繼無人。」


  睿郡王聞言,雖早猜到宇文修十有會這麼說了,心裡還是沉甸甸的不是滋味兒,這個兒子,這輩子怕都沒有真正原諒他,真正與他親近的那一日了。


  可他怨得了誰呢,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楊氏那個毒婦固然處心積慮心腸歹毒,真正的決定權卻在他手裡,他安了心要護住自己的兒子,也是絕不至於護不住的,倩兒這麼多年下來不就被他護得極好嗎


  所以他連怪楊氏都怪不起來,只能怪自己當時傷心糊塗了,腦子被門壓了,竟把妻子的死遷怒到兒子一個無辜的嬰兒身上,又信奉那些亂七八糟的謠言他實在枉為人父


  好半晌,睿郡王才艱難的又開了口:「你不稀罕是你的事,憑你的本事,將來也未必就再掙不來一個王爺當了,可你本就是我的嫡長子,就算沒有補償這回事,爵位也該是你承襲,家產也該你得大頭,我不能因為你有本事就不能給你了,何況,我不打算再續弦了,總不能,讓你三弟一個庶子承爵罷」


  見宇文修還是不為所動,想起他自來聽宇文倩這個姐姐的話,對簡潯這個妻子更是如珠似寶,千依百順,忙看向二人:「你們快替我勸勸修兒啊,這是正事,他可不能只憑一時之氣。」


  簡潯聽得這話,對睿郡王的同情都化作了不滿,誰一時之氣了,他以為他願意給,別人就一定得要啊,就跟當年他將師兄送去莊子上似的,師兄受盡委屈也只能逆來順受當年是師兄還小,壓根兒沒有反抗的能力,如今他已有反抗的能力了,憑什麼還要違背自己的意願,逆來順受

  她吸了一口氣,便要說話。


  不想宇文倩已搶先道:「父王,請恕我這次不能幫您勸弟弟,因為我這次是站在他一邊的。當年母親的事,還可以說您是無辜的,畢竟你根本不知道那個毒婦的存在,更不知道她處心積慮的想要嫁給您,您最多也就是錯在陪娘親陪得太少,再就是沒有給她足夠的信心與安全感,讓她不能全心全意的信任您,遇事立刻告訴你,只憋在自己心裡,所以造就了最終的悲劇,說來您也算是受害者之一,所以我不怪您,從來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前日防賊的,何況娘親和您在明,毒婦在暗,你們也是防不勝防。」


  ------題外話------


  不造是不是全四川都在開啟燒烤模式,反正我真的已經快被烤熟了,大家注意防暑避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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