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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七回 大婚

  平雋給宇文修出的十道題堪稱包括萬象,從猜謎到詩詞到算學到弓馬騎射甚至是策論,擺明了一副不難倒宇文修誓不罷休的架勢,也就不怪宇文修看見他的第一眼,便懷疑他是趁機在「公報私仇」了。


  可宇文修還不得不硬著頭皮闖關,雖然他很想用武力解決問題,直接把包括平雋在內的所有人都撂翻,然後長驅直入,以免誤了吉時。


  只因平雋一行根本沒攔在門前,而是分成兩隊站在了門的兩邊,把門就那樣亮了出來,鑰匙還大喇喇的掛在門環上,然恰是這樣,宇文修反倒不好意思硬闖了,這麼多人看著呢,硬闖也太掉份兒了,還是老老實實的解題罷。


  第一道題相對簡單,讓宇文修百步以外,將十支箭全部射過一枚銅錢的空心位置,宇文修挽弓射箭,手起箭出,須臾間便將十支箭全部射出,且箭箭正中空心,贏得了滿堂喝彩。


  第二道題是猜謎,一共十道謎語,雖然難度比方才增加了,到底宇文修跟著簡君安念過近十年書,去了軍營后也從來沒放鬆過讀書,也沒費什麼勁兒都答上了。


  第三題卻是算學,「今有田廣十五步,從十六步,問為田幾何」


  宇文修不由皺起了眉頭,他身後跟來迎親的只金玉其表,卻個個敗絮其中的宗室子弟已開始在慘叫了:「誰家迎親不是象徵性的攔攔門,做幾首催妝詩也就開門了,哪有這樣為難人的」


  眾金吾衛倒還不至於慘叫,卻也個個一臉的苦相,尤其是秦三英和周四平,他們兩個是知道平雋心思的,差點兒就要忍不住破口大罵了,你贏不了我們爺,就在這些事上面使詐,簡直卑鄙無恥么,有本事跟我們爺單挑啊


  平雋迎上宇文修的目光,眼裡滿是挑釁,對啊,我就公報私仇了,你能怎麼著罷,不怕丟臉就硬闖啊。


  直把宇文修氣得牙痒痒,凝神細想了一陣,到底還是得出了正確答案:「二百四十步。」


  然後繼續應對下一個問題,一直到了最後一道策論:「治本於道,道本於德何解」


  眾宗室子弟又慘叫起來:「這是娶親呢還是考科舉呢,再是大舅哥,也不能這樣為難妹夫罷,平大人,您就融通一下,放行罷,回頭讓十四弟好生敬您三杯酒」


  宇文修的眉頭皺得已能夾死蚊子了,他一開始就沒想到以科舉謀出身,自然沒有系統的學過策論制藝,所知的那點皮毛,還是偶爾聽岳父與旁人說話時,零星半點記下的,哪能真做出一篇策論來,還是這麼短的時間內,這樣急的情勢下,平子清這分明就是以己之長,攻他之短,縱難倒了他,也算不得光彩,要不,自己硬闖得了

  平雋見宇文修答不上來了,也暗暗有些後悔,他哪裡知道他竟能連答九題呢,他原本想的是,他答到前面的題目便答不上來時,就酌情讓他過了就是,他是想趁機「公報私仇」,卻沒有真想誤了他和表妹的吉時如今可該怎麼收場呢


  外面的情形自有小丫鬟們一趟趟跑進跑出的傳進來,簡潯聽得平雋竟讓宇文修做策論,本來是不擔心的,至此也終於忍不住懸起了心來,表哥這就玩得過分了,當誰都跟他似的學富五車才高八斗,文章張口就來呢


  劉姨媽也微微皺眉,吉時可眼看就要到了,不過仍笑著安慰簡潯:「平家表少爺我昨兒無意見過一面,瞧著是個極穩妥之人,想來定不會真不讓姑爺進門的,潯姐兒你就只管放心罷。」


  想到昨兒遠遠看見的那個長身玉立,風度翩翩的青年,心裡不由暗暗奢望,若純馨能許個這樣的女婿,她就是現下死了,也能瞑目了,卻也知道平雋那樣的乘龍快婿,便是劉家還沒敗落時,也是遠遠配不上,只敢想想的,何況如今,少不得立刻打消了念頭。


  所幸很快就有小丫鬟滿臉興奮的進來稟道:「姑爺答上了表少爺的題目,說什麼何為大本,臉之淵微之內,而打豬應感之交,反正奴婢一句也聽不懂,只是姑爺才答了沒幾句,大爺已站到垂花門內的台階上,拊掌說武能安邦定國,文能匡扶社稷,快開門,迎我簡氏佳婿,然後姑爺便被迎進來了。」


  顯然父親是怕宇文修真答不上來了,誤了吉時,特意去給他解圍的,沒想到他竟多少能答上幾句,也算是為這場考校畫上了圓滿的句號簡潯不由鬆了一口長氣。


  正說著,又有小丫鬟跑進來:「大小姐,姑爺好生大方,撒喜錢的時候,全是撒的銀錁子。」說著獻寶似的攤開手掌,果然手心裡躺著幾個花形各異的銀錁子。


  何媽媽已笑得合不攏嘴了,道:「既是姑爺賞你的,你就好生收著罷。大小姐,奴婢也替您收拾一下罷,只怕很快全福夫人和姑爺家的全福夫人就要來請您去前面了。」


  簡潯點點頭,由著何媽媽替自己整理了一下嫁衣和鳳冠,又稍稍補了一下妝,果然兩邊的全福夫人便一道被人簇擁著,過來請她去前面拜別父母了。


  簡潯不由最後一次緩緩看了一遍自己住了十幾年的屋子,下次她再回來時,便是以另一個全新的身份,這裡也再算不得自己的家了,好在,這一次她是奔向幸福的彼岸這般一想,她心裡總算好受了許多,由著兩邊的全福夫人,一左一右扶了她去前面的廳堂拜別父母。


  簡君安與平氏早已坐在花廳的主位上了,兩人都是滿心的捨不得女兒出嫁,可廳里除了賓客們以外,睿郡王府接親的,簡家送親的,還有兩家的鼓樂手們都擁擠在花廳內外,一眼望去,全是人頭,嘈雜喧囂得不得了,二人還不得不強顏歡笑。


  簡潯一眼就看見了人群里穿著大紅吉服的宇文修。


  不同於他官服的硃紅色,吉服卻是正紅色,鮮艷奪目得讓好多人根本駕馭不了,一個不慎,便會落得讓人只注意到衣裳,待新郎官轉過身就忘記他臉的下場,可他卻駕馭得很好,大紅的顏色,反倒映得他的臉越發的面如冠玉,也映到了他的眼睛里,讓他的眸子如辰星般明亮溫暖。


  簡潯竟然有些不敢與他對視了,打今日起,他就不僅僅只是自己的師兄,更是自己的丈夫,自己要相伴相知一輩子的人了,她真的能做好一個妻子,他也真能做好一個丈夫嗎

  不過,她相信自己和他待彼此的心,一定一輩子都不會變

  思忖間,耳邊傳來全福夫人的聲音:「大小姐,該拜別父母了。」


  簡潯應聲回過神來,上前幾步,跪到了簡君安與平氏的面前,恭恭敬敬給二老磕了三個頭,末了哽聲道:「女兒去了,請爹爹和母親不要挂念,千萬保重身體。」


  平氏的眼淚一下子來了,簡君安也是滿臉的激動,竟不合規矩的伸手想將簡潯扶起來,還是旁邊全福夫人咳嗽了一聲,他才回過神來,只得復又坐下,哽聲說了一句:「往之汝家,以順為正。」


  頓了頓,不待平氏說話,又補充了一句:「好在兩家隔得這般近,逢年過節的你都能回家來」


  簡潯也早忍不住哭了起來,以後,她就不再只是簡家的女兒,她的姓氏前要冠上夫姓,她首先是宇文家的媳婦兒了,她能不能不嫁了啊


  急得平氏忙拿帕子給她輕輕掖起眼角的淚來:「今兒是你的好日子,可別把妝哭花了」給簡潯拭著淚,自己的淚卻是撲簌簌的直往下掉。


  這樣的情形,在座的賓客大多都是見過的,卻仍有好些容易被感動的,跟著拭起眼淚來。


  看得宇文修心裡也不是滋味兒,只可惜他不能入贅簡家,不然這會兒師妹和岳父岳母不就可以不必這般傷心了


  念頭閃過,他已再次跪到了簡君安與平氏面前,鄭重說道:「岳父岳母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師妹,一定會時常帶了她回來,給師祖和岳父岳母請安的。」


  簡君安這才悲色稍減,道:「你記住你方才的話。」


  睿郡王府的全福夫人知機,見狀忙高聲笑道:「吉時已到,新娘子該上轎了,吉時已道,新娘子該上轎了」


  眾人這才齊齊回過神來,簡家的全福夫人便遞上紅蓋頭,請平氏給簡潯蓋上,然後將紅綢喜花的兩頭一頭讓簡潯握了,一頭讓宇文修握了,引著二人到門口,再引著簡潯趴到了早已侯在那裡,肩負背她上花轎之責的平雋背上。


  宇文修見哪哪兒都少不了平雋,手又痒痒的想揍人了,卻也知道簡澤簡沂都還小,背不動濃妝重裹的簡潯,簡氏族中也沒有背她上花轎合適的人選,平雋這個打小兒也算是在崇安侯府長大的表少爺,可不就成了現成的也是最好的人選么


  再一想到他今日就算為難了自己,背了師妹上花轎又如何,終究勝利者是自己,他也就只能這樣給自己添些不癢不痛的小堵了,敗軍之將何以言勇,且由得他去罷也就釋然了,低聲向平雋道了一句:「連日來為了師妹和我的親事,真是多勞表哥了,等三朝回門時,我一定好生敬表哥三杯。」


  然後眉眼含笑,目不斜視的牽著簡潯,一路往花轎走去。


  很快上了花轎,平雋將簡潯放下,看著喜娘小心扶進去,妥善安置起來后,才低聲開了口:「雖然知道你一定會好生愛重表妹,竭盡全力不讓她受委屈,我還是要多嘴說一句,你若膽敢真讓她受委屈,我第一個不饒你」


  這也是他如今唯一,也是最後能為表妹做的了,背心上人上花轎,眼看著她嫁給別人這樣的胸懷,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他覺得他都可以做聖人了


  宇文修這次卻沒有再與平雋針鋒相對,而是滿臉鄭重的應了:「你放心,我不會再讓你有不饒我那一日了」


  很快又是一陣鞭炮聲響起,合著鼓樂手們的吹吹打打,花轎被穩穩抬起,簡潯也踏出了她正式成為宇文家兒媳婦的第一步。


  一時到了睿郡王府,跨錢糧盆,射轎簾,簡潯耳朵嗡嗡作響的抱著寶瓶被人扶下了轎子。


  然後便是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對拜簡潯視線被紅蓋頭遮著,什麼都看不到,四周是什麼情形也通不知道,但她心裡卻無比的安定,因為方才拜天地時,宇文修便已握住了她的手,一直到她被送進洞房的全過程,他都一直握著她的手,溫暖,熟悉,讓人心安,也讓她的神志一下子變得清明起來。


  進了洞房后,壓襟、撒帳、挑蓋頭又是一系列的禮儀之後,簡潯與宇文修終於重新見面了。


  宇文修的眼神一下子變得熾熱起來,師妹今日可真漂亮,最重要的是,這麼漂亮的她,以後就是他的妻子,他日日睜開眼睛就能看見她了,他真是世上最幸福的男人


  他的眼神太過火熱,簡潯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被他燒化了,關鍵她雖沒抬頭,餘光也能看見滿屋子都是人,他怎麼也不知道收斂一下的正不好意思,所幸全福夫人已叫道:「請新郎新娘共飲合衾酒」


  宇文修這才收回了目光,坐到床上,與簡潯喝起合衾酒來,喝完酒又一起吃了子孫餑餑,中途目光又忍不住定在了簡潯身上。


  有簡潯不認識的年輕婦人就「噗嗤」一聲笑了起來:「聽說十四弟和十四弟妹因是師兄妹,打小兒便一起長大的,怎麼十四弟看了這麼多年,還是沒看夠啊就算沒看夠,也不必急於這一時,以後且有你看的,還是快出去敬酒罷,大傢伙兒可都等著你呢。」


  引得其他人紛紛笑著附和:「可不是嗎,以後且有的十四弟看呢。」


  屋裡的氣氛因此變得十分融洽起來。


  宇文修俊臉微紅,深深看了一眼簡潯,低聲說了一句:「我去敬完了酒便回來。」方起身出去了。


  少不得引得眾人又是一陣笑:「這般的恩愛,可真是讓人好生羨慕,我們家那位可從來沒這樣過」


  「少來,誰不知道九哥剛與九嫂成親時,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摔了啊」


  「你也知道那是剛成親時呢如今可不成了,人老珠黃了」


  「十四弟妹可真漂亮,難怪十四弟看得如珠似寶」


  你一語我一句的,個個都衣飾華麗,彼此相熟,看簡潯的目光帶著審視與考量,讓簡潯證實了她們的身份,應當都是宗室宇文修這一輩的妯娌們,不過她並沒有與眾人說話,只是含笑聽著她們說,反正她是新娘子,一個人也不認識,矜持害羞也是理所應當。


  大家又說了一會兒話,就有丫鬟進來屈膝稟道:「前面開席了,王妃娘娘請眾位夫人奶奶去坐席了。」


  眾人這才笑著打住,齊齊向簡潯道了別:「十四弟妹明兒一早還要給長輩們敬茶,去太廟祭祖,我等就不打擾了,反正來日方長,以後再親香也是一樣。」


  簡潯少不得客氣了幾句:「嫂嫂們好走,請恕我如今不能下床相送。」待她們走了,又謝了兩邊的全福夫人,看著二人說笑著也去了前面坐席,新房內終於空了下來,才吐出一口氣,整個人都鬆懈下來。


  然後便發現,自己渾身黏膩膩的說不出的難受,可她這會兒能把頭上的鳳冠取下來,身上的嫁衣也換下來嗎之前一直緊繃著一根弦還不覺得,這會兒才好奇起自己到底是怎麼頂著這麼沉重的一身,在大熱的天兒里,過了這麼幾個時辰的

  不過就算能取鳳冠脫嫁衣,她一個人也是束手無策啊,也不知道何媽媽瑞雨瓊雪她們這會兒都在哪裡她好想喝杯水啊,不想還不覺得,一想便立時覺得喉嚨都快冒煙兒了。


  簡潯正思忖著,就聽得門「吱嘎」一聲開了,忙循聲望去,就見瑞雨瓊雪都進來了,身後還跟著好久沒見過了的月姨。


  她不由驚喜道:「你們怎麼來了,月姨,您怎麼也來了,好久沒見您了,您一切都好罷」


  月姨穿了件簇新的寶瓶紋素麵褙子,頭上難得簪了兩朵大紅的絨花,先給簡潯行了禮,說了一句:「恭喜大少夫人。」


  才笑著繼續道:「大爺擔心大少夫人頂著這麼沉重的一身行頭不舒服,所以特意吩咐了我,這邊一散,便立時帶了瓊雪瑞雨兩位姑娘來服侍您先卸妝梳洗吃東西,若是這些都做完了,他還沒回來,您就先歇下,在家時怎麼樣,如今就怎麼樣,別等他了,您今兒必定累壞了,正是需要歇息的時候。」


  新娘子沒等新郎官回新房,就自己先歇下了,這可是大不敬的行為,若是被夫家的人知道了,教訓一頓還是輕的,就是把新娘子的娘家人叫來羞辱一番,後者們也只能聽著,宇文修卻只想著自己累壞了,半點不在乎自己和自家的顏面簡潯心裡一甜,笑道:「我方才正發愁這麼一身行頭我還得頂多久,明兒別脖子都直不起來,身上也長滿痱子了,你們倒是替我解了燃眉之急。」


  又讓瑞雨給自己倒杯水來:「我喉嚨都快冒煙兒了。」


  瑞雨忙到桌前給她倒了杯茶,還試了試溫度才奉上,簡潯一氣飲盡了,方覺得舒服了些,趁瑞雨瓊雪去凈房準備熱水時,問起月姨宇文倩來:「倩姐姐怎麼不見,我還以為,她一定會到新房來陪我呢,是不是太忙了」


  月姨忙笑道:「縣主的確忙,不過這不是她不來新房陪大少夫人的主要原因,是縣主說,她身上還有孝,不能進來新房衝撞大爺和大少夫人的喜氣,橫豎明兒一早就能見到的,縣主還一早就吩咐人給大少夫人熬了燕窩粥呢,還配了幾樣清淡爽口的小菜,大少夫人是這會兒吃,還是梳洗過了再吃」


  簡潯肚子倒是不餓,就是渴,這會兒喝了水后,也覺得好多了,笑道:「我卸了妝,梳洗過再吃罷,頂著這麼重的鳳冠,我也沒法兒吃東西啊」


  話沒說完,就聽得外面傳來一個有些急促的女聲:「月嬤嬤,有聖旨到,說是給大少夫人的,王爺和大爺請您即刻服侍大少夫人去正殿里接旨。」


  這個時候,有聖旨到屋裡瞬間落針可聞。


  片刻,還是簡潯先回過神來,笑道:「幸好還沒卸妝更衣,不然去前面接旨,可就要露破綻了,月姨,你快帶我去正殿接旨罷,總不好讓大家久等。」


  月姨還有些怔忡:「這會兒來聖旨,還是給大少夫人的,別不是」別不是有什麼不好的事罷

  簡潯能猜到月姨的擔心,如今這位皇上,可不靠譜,不過最初的慌亂過後,她便鎮靜了下來,若真不是好事,宇文修早想法子替她擋在頭裡了,怎麼還會催她去接旨,所以,這份聖旨,應當於她來說是好事,至於具體是好事,她其實也已約莫猜到了,只如今沒有證實,不方便說出來罷了。


  便只是笑著與月姨道:「月姨別擔心,也許是好事呢您快帶我去罷,再耽擱下去就真是不好了。」


  月姨見她一派從容不迫的樣子,這才心下微定,點頭道:「那大少夫人隨我來,我們抄最近的路過去。」


  娘兒兩個遂出了新房,就見外面是個很闊朗的院子,兩旁的抄手游廊上掛滿了大紅的燈籠,燈火輝煌,花團錦簇。


  簡潯也顧不得細看,隨著月姨一路往西,走了至少半炷香的時間,才終於抵達了睿郡王府的正殿,也是先前她和宇文修拜堂的地方。


  但這會兒殿內殿外雖也燈火通明,卻再不復之前的熱鬧喧闐,而是一片安靜,等簡潯由月姨引著走得近了,才終於隱隱聽見了睿郡王帶笑的聲音:「高公公既隨了禮,待會兒可一定要留下,吃幾杯薄酒才是」


  簡潯就越發肯定是好事了,連月姨的心也跟著落了回去,服侍簡潯進了殿里。


  就見睿郡王正坐著與一個內侍說話兒,宇文修與宇文倩分別立在他身後兩邊,睿郡王妃母子,還有兩個華服女子,並一個男孩兒幾個女孩兒則各自站在台階下,簡潯猜測,那兩個華服女子應當就是睿郡王府的兩位側妃,那幾個男孩兒女孩兒則是睿郡王的庶子庶女們了。


  瞧得簡潯進來,宇文修與宇文倩都鬆了一口長氣。


  那內室便笑向睿郡王道:「王爺,人齊了罷那奴才就宣讀聖旨了啊。」


  睿郡王點點頭:「如此就有勞高公公了。」由宇文修和宇文信扶著率先跪下了,其他人見他跪了,忙也依次跪在了他的後面。


  宇文修有意跪到了簡潯身側,借寬大衣袖的遮掩,握住了她的手,讓她安心,他的想法與她差不多,應當是好事,只是到底明貞帝是因為他,才抬舉的簡潯,還是旁的原因,就暫時不得而知了。


  高公公就打開五彩織白色雲鶴圖紋的聖旨開始宣讀起來:「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國家思創業之隆,當崇報功之典,人臣建輔國之績,宜施錫爵之恩今有金吾衛指揮使宇文修,忠心益勵,懋績彌彰,深得朕心,現特蔭其妻簡氏正二品夫人,賞金千兩,布匹首飾若干欽此」


  睿郡王忙領著全家一起謝了恩:「謝主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又命簡潯,「還不快上前接旨」


  簡潯便應聲上前恭敬的雙手接過了聖旨。


  一家人這才都起來了,高公公便向睿郡王道喜:「恭喜王爺,這樣的體面,滿盛京可是頭一份兒。」又向宇文修和簡潯道喜,「恭喜宇文大人,恭喜夫人。」


  宇文修笑道:「真是有勞公公了,萬萬沒想到,皇上會給我這麼大的體面,我回頭見了皇上,一定要好生再謝一回恩才是。」說著,將一個沉甸甸的荷包,順勢塞到了高公公手裡。


  又留他吃酒,「雖說皇上還等著公公回去復命,也不急於這一時半會兒的,早想與公公痛飲幾杯,只一直沒有機會,今日可算是找到機會了。」


  高公公卻擺手笑道:「皇上還等著咱家回去復命呢,實在不敢久留,下次得了閑,咱家做東請大人吃酒。告辭。」


  宇文修見留不住他,只得親自送了他出去。


  殿內的氣氛就一下子鬆快了不少,宇文倩立刻上前小聲與簡潯說起話兒來:「潯妹妹,累壞了罷,這次應該沒什麼事了,你回去便卸妝梳洗一番罷,你這身行頭,比我當初那身輕不到哪裡去,再沒有誰比我更能體會你的痛苦了。」


  她雖有滿肚子的話想與她說,終究不急於這一時。


  簡潯見她雖穿得偏素淡,精神卻還好,笑著低聲應了一句:「我還好,倩姐姐放心。」


  然後上前屈膝給睿郡王行禮,既然已打上照面了,總不能招呼也不打個就直接走人,只是到底要怎麼稱呼,卻讓簡潯犯了愁,叫「王爺」罷,她與宇文修已經拜過天地行過禮,是夫妻了,理當夫唱婦隨,可叫「父王」罷,又還沒敬過茶,怎麼好直接改口的

  只得行過禮后,含含糊糊的問了一句:「您今日氣色看起來不錯,身體已好多了嗎」


  睿郡王方才見她第一次於眾目睽睽之下接旨,竟絲毫不露怯色,對她是越發的滿意,也知道她這會兒處境有些尷尬,遂點頭笑道:「是好了些,你累了一日,且先回去歇著罷,明兒再見過親長們也不遲。」


  簡潯笑著應了「是」。


  本來還犯愁給睿郡王行了禮,必然就要給睿郡王妃行禮的,既睿郡王發了話,她自然沒什麼可愁的了,對著睿郡王屈膝又是一禮,便起身由月姨服侍著,目不斜視的出了正殿,至於聖旨,則自有人接過,捧到睿郡王府的仙樓上供起來。


  自然沒看見睿郡王妃在她走後,臉都要氣歪了。


  過門后的第一次照面,就敢這樣公認的輕慢自己,假以時日,不是更要騎到自己頭上作威作福了偏皇上也好賴不分,不等宇文修婚後上奏禮部,新婚當日就封了小賤人二品誥命,連高公公也說這樣的體面,滿盛京可是頭一份兒,她豈非越發彈壓不住她了

  更可惡的,還是王爺,竟那樣公認的縱容小賤人無視自己,眼裡還有自己這個妻子,對她還有最基本的尊重嗎她一定會讓他悔不當初的,一定


  宇文信看著簡潯從頭至尾都正眼不看自己母子,倒是沒有生氣,只有滿心的苦澀,以後自己就必須叫她大嫂,連在夢裡偶爾奢望一下,都是有違人倫綱常,大逆不道的了,為什麼老天爺就不能讓他們早點相遇呢

  睿郡王府的兩位側妃則趁眾人都不注意時,不著痕迹交換了一個眼色,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幸災樂禍,大少夫人可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燈,雙方又已是水火不容,接下來的日子,她們就能親眼見證到底是道高,還是魔高了。


  簡潯自不知道睿郡王妃等人的反應,與月姨出了正殿後,很快又由月姨引著,回到了新房裡。


  這一次,終於沒人再打擾她卸妝梳洗了。


  所以,等宇文修敬完酒,雙眼亮晶晶的回來時,看見的就是已換過一身桃紅色家常衣裳,顯然已沐浴過,頭髮似也洗過但已絞乾,簡單挽了個纂兒,斜簪了一支碧玉簪,整個人都清爽了許多,正靠在臨窗榻上看書的簡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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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7月20日agey親的5顆鑽石,么么噠,非常愛你,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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