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章 帝太后登門了(2)
謹荷的頭搖得像撥浪鼓。
「聽墨竹院的說王爺不在府中!」
「不在?!」
驍永純杏眼含淚,緊抓著手絹的粉紅指甲壓得煞白,毫無血色。
「快去,去叫漠清。」
謹荷得令,跑如跳兔,衝出院子。
跑到半路便撞上正往公主院里趕的顧漠清。
「顧姐姐,帝……」
「我知道!」
顧漠清拉著急得紅眼眶的謹荷,一路狂奔地跑回公主身邊。
驍永純像是抓住最後的救命稻草,緊緊抓著顧漠清的手。
面色驚恐失色,哽咽地說道:「母後來了,怎麼辦?怎麼辦?
我不能被發現我沒有生病!怎麼辦?怎麼辦!」
顧漠清反手握住公主瑟瑟發抖的涼手。
目光堅定地看著驍永純:「公主不要怕,有我在!」
「謹荷!你快去后廚隨便弄碗葯來,要快!」
「喏……喏!
顧漠清抽了公主頭上的發簪,伸手一頓抓,抓亂了公主的頭髮,
再用手袖狠狠擦拭著公主的唇色,直到慘白乾裂才停下,
而後把公主拉到床上,用被子蓋住,
轉身把桌上的刺繡一股腦掃進籃子里,扔進床底下。
「顧姐姐!葯來了!」
顧漠清奪過葯,把葯撒在床頭、地上。
砰!
葯碗被砸碎在床邊地上。
顧漠清又湊到公主耳邊輕聲說了幾句便把床紗放下了。
「純兒。」
一道莊重的聲音自門口響起。
顧漠清和謹荷趕緊站到一旁,低垂著頭。
此時,一條黑為邊紅為面的下擺款款上前。
顧漠清眸光一閃,不虧是皇室。
面上的刺繡精美絕倫,面料質感十足。
不用摸都能讓人知道是何其的貴重。
「這是怎回事?!」
莊重的聲音帶著一股怒意,秀窄修長的手指著碎了一地的葯碗。
謹荷撲通一聲跪下,顧漠清面色一怔,緊跟著迅速跪下。
「公…公主…公主……」
帝太后的突擊登門早讓謹荷早驚慌得失了分寸,
聲含顫意地公主半天,到底是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公主終日鬱鬱寡歡,以淚洗面,說什麼也不願吃藥,這才……」
顧漠清連忙開口,打了圓場。
帝太后是個聰明的,只聽一半便知後續。
絕倫的面料子再次移動,最後停在床邊,坐下。
「純兒,你這是何苦?要這般折磨自己?」
帝太后的語氣是心痛的。
顧漠清微微地側抬著眼,
只見帝太后一頭烏黑亮麗的後腦勺,一身的貴氣莊重。
直面而對的是公主慘白憔悴的臉,
一雙渙散的眼睛沒有半分生意,兩瓣嫩唇此刻也是煞白乾裂得嚇人,
尤其那一副生無可戀的絕望神情。
如果不是顧漠清親眼所見前刻還生龍活虎的公主,
她真以為這是一個常年受病折磨,已無活意的病殃子。
顧漠清迅速收回目光,低垂著頭,眼裡忍不住泛起笑意。
論演技,公主才是真影后啊~
「母后,我沒有在折磨自己,比起遠嫁琅國,死對於女兒來說反倒更是解脫…」
公主的聲音輕而沙啞,
彷彿像在煉獄里爬出來的怨奴,充滿無力的絕望。
顧漠清忍不住打了個顫,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公主,
你是真的牛氣啊!
「純兒!你怎能說這種晦氣話!你是母后的心頭肉,母后絕對不會讓你有事!」
帝太后的話里,有心疼也有威脅。
「既然如此,母后別再逼女兒遠嫁琅國了,可好?」
公主沙啞的聲音里透出一絲微弱的希望。
弱小可憐,令人不忍心拒絕。
但這次,回應的是無盡的沉默。
偌大的房裡,只有大小不一的呼吸聲在響。
一時間氣氛陷入窒息般的凝重。
顧漠清的心跟著提高到嗓子眼裡,手暗暗地抓著下袍。
半響。
帝太后說話了,語氣淡淡。
「此事等你好了再同母后商議,純兒你聽著,母后只給你二十天時間養身體,
如若你還是不肯配合大夫好好治病,母後到時候會親自來帶你回宮醫治!」
尤為最後一句,堅定而冷漠。
下了最後通牒,帝太后從床沿站起。
「恭送帝太后!」
顧漠清趕緊學著謹荷,雙手趴地,頭貼手背。
一陣輕風帶過,腳步聲漸遠。
正當顧漠清鬆了口氣時,一陣幽香又飄了回來。
定眼一看,一面貴料子近在眼前。
「你,站起來。」
顧漠清眉心一跳,從地上站了起來。
「抬起頭來。」
顧漠清緊抿著嘴,緩緩抬起頭。
當對上帝太后的眼睛時,她驚艷了。
螓首蛾眉,鼻如挺梁,硃唇皓齒,艷色絕世。
尤其那神態,與驍岩璟如出一轍,
她現在終於知道驍岩璟為何生得如此絕塵了。
因為他的媽長得宛若天上仙,不似凡間物!
只是帝太后的眼裡始終游著疏冷,為她添了一絲世俗味。
「寶妃是你治好的?」
顧漠清趕緊垂下驚艷的眸,低聲道:「回稟帝太后,是的。」
帝太后冰冷凌厲的眼裡閃過一抹怒意。
聲音不由冷了幾度:「哼,天生賤命,命比紙薄,註定不是帝后的命!」
顧漠清不由神色暗怔,顯然沒想到帝太後會這般毫不顧及地說這麼…的話。
或許是寶妃的緣故,帝太后再次看向顧漠清時,眼裡多了份厭煩,
帝太后冷哼一聲,一拂袍袖,離了院。
確定帝太后出了王府大門,三人才放鬆了身子。
這一放鬆,感官都恢復了正常。
顧漠清這才聞見濃烈的中藥味,苦澀難聞,
她趕緊拿來地帕,擦拭乾凈。
驍永純從床上坐了起來,撥了下擋眼的髮絲,無盡憂愁肉眼可見。
「二十天……」
驍永純扶著額頭,絕望地冷笑一聲,眼淚潸然而下。
「終究是逃不掉的……」
顧漠清拉下公主的手。
「公主,寶妃娘娘……」
帝太后對寶妃的敵意顯而易見,是個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自然明白顧漠清問的是什麼。
公主抱著膝蓋,強忍哽咽道:「寶妃是民間平女,本是進宮選婢的,不料被帝上哥哥看中,
帝上哥哥不顧帝規執意要納寶妃為妃,眾人本以為寶妃不過只是眾妃之一,便沒太在意,
卻不曾想帝上哥哥後來竟然獨寵寶妃一人,甚至為之廢了後宮。」
「為此,帝上哥哥與母后關係一度僵持,險些掀起一陣腥風血雨,
但帝上哥哥心意已決,執意如此,母后即便千萬不願也無可奈何,最後只好忍怨接受…」
說著,驍永純悲傷的眼裡湧起一絲羨慕,
如若她也是一位男子,那該有多好……
顧漠清心中瞭然,露齒一笑。
「你璟哥哥挺你,你帝上哥哥挺你,那公主你還怕什麼?」
顧漠清的話題轉得太快,驍永純含淚的眸子一怔,神情恍惚。
「帝上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