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離婚吧
夜色微涼，我拖拉這一身寬鬆的衣服下樓，不自覺的望了一眼門外，什麼都沒有。
「呵。」嘲諷似的冷笑一聲，暗罵自己就不應該期望他能回來。
結婚三年了，他回家的次數一個巴掌都能夠數得清。三年了，難道自己還沒有死心么？
「夫人，少爺回來了。」張媽衝進客廳，喜滋滋的說道。
「哦？是么？」本應該很正常的一幕，我的驚訝卻有些異於常人。看到季思源一身黑色西裝，冷峻的臉頰，款款走來。
一股強烈的酒味，很是刺鼻。
「你喝酒了？」我瞥瞥眉，微微有些不適。
「離婚協議書，你看看吧，沒問題就儘快簽字。」季思源倚身半躺在客廳的沙發上，一甩手將文件扔到桌上。
離婚？
「我不會同意跟你離婚的，以前不會，現在也不會，將來更不可能。」我倔強的揚起臉蛋，看著桌上包裹完整的文件，心卻慌亂了。
「你還想以死想逼？儘管可以試試。如果簽字，你我都少些麻煩，不然，我會起訴，讓法院強行介入宣布離婚。」
季思源一臉的平靜，雲淡風輕的敘述不痛不癢。冰冷的眸子沒有一絲溫度。
我糾結表情盯著季思源，心口一陣疼痛，上前兩步，抓起文件便就撕個粉碎。
「你可以儘管撕，還有很多備份。」季思源呵笑一聲，嘲諷輕蔑的態度，從我身邊穿過。
「張媽，我從海南飛過來帶了一些特產，你拿回去嘗嘗。」季思源一邊向樓上走去，一邊開口對張媽開口說道。
季思源對張媽就像是親人似得，而我，在他眼裡什麼都不是。
「嘟嘟……」手機鈴聲伴隨著震動，我瞥向季思源剛剛躺過的沙發。
體內的好奇心慫恿著我，季思源不在，我更壯了壯膽，拿起手機，看到簡訊中的那幾個字，如同晴天霹靂閃過，登時心亂如麻。
「思源，今天我很高興，謝謝你的招待。明天見！」
一條簡簡單單的簡訊，本沒有什麼。可是那個名字，卻是我的噩夢——美欣。
她不是走了么？三年來杳無音訊，怎麼突然回來了？
「住手！誰讓你動我手機。」突如其來呵斥，季思源粗暴的嗓音嚇的我渾身一顫，手機從手裡滑落。
「我……」我微微張嘴，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季思源撿起手機，狠狠地瞪向我，漆黑的眸子越發變得深不可測。我不自覺的瑟瑟後退。
「滾。」通通快快的一聲呵斥，對我來說，倒想是解脫。我逃也似得離開這裡，狼狽的跑上二樓。
美欣……
拖拉著微微顫抖的身子，我使勁的咬著下嘴皮控制自己的情緒，太過用力，一股血腥味在嘴中肆意蔓延。
這個讓我又愛又恨的人，如同夢魘，讓我一刻不得安寧。
如果不是她，我不可能嫁給季思源，更不可能擁有現在的一切。
三年前，我不過是劉美欣家的一個傭人，因為年齡相仿，和劉美欣很是談的來。
她被父母強行要求嫁給季思源，然而心裡卻挂念著另一個男人。儘管季思源寵她愛她，她卻只是恨他。
她讓自己幫她，替她嫁給季思源。如果換成是別人，怎麼也不可能同意這麼荒謬的事情。
然而偏偏是他，自己心心念念的這個男人。
我知道我和季思源有著無法跨越的鴻溝，他不可能正眼看我。如果不是這樣，我不可能成為季思源的夫人。
為了自己的私慾，我同意了。但是卻也深深地煎熬著。
季思源喝的大醉，根本就沒有發現有什麼不對。但是第二天腥風血雨的場面，我怎麼也無法忘記。
他一氣之下，離開就再也沒有回來。
我深深呼吸，仰天長嘆，卻又無力改變些什麼。
我無時無刻不在祈禱美欣不要回來，不要打破現在的一切，可是，終究還是來了。
突然想要證明些什麼，幾個箭步跑近卧室，迫切的撥打出家裡的電話，想要一探究竟。
「喂，媽。」
「這麼晚了，有什麼事么？」
「媽，姐回來了么？」
媽的聲音很淡定，對我也有幾分鄙夷。她一直以為，當年美欣的離開，是我搗的鬼。
她不喜歡我，卻也沒有辦法不認我做女兒，來處理些荒謬的事情。
我一躍成為劉家的二小姐，季思源的夫人。
「是，我的美欣回來了，我不會再讓你做任何傷害她的事情。從她手裡奪走的東西，我要你一點一點的還給她。」
電話對面的媽媽淡定的聲音突然變得冷漠，惡狠狠的對我說道。
「我……媽……」
我開口想要解釋什麼，電話對面卻傳來嘟嘟嘟的聲音。
三年裡，我對待劉媽媽比我親媽還要親，可是卻依舊無法消除他對我的成見。
電話掛斷的那一刻，我狼狽著身子緩緩向下，突然其來的一切，讓我無法招架。美欣回來本應該是一件高興的事情，可是我卻寧願她永遠不會回來。
事情從一開始，或許就已經變了本質。
不知道在這裡坐了多久，我聽見窗外汽車發動的聲音，起身來到客廳，躺在沙發上看著季思源不讓摘除的婚紗照里，一對新人笑容燦爛，濃情蜜意。
然而婚紗照里，卻是季思源和劉美欣。他不允許任何人動它，說要讓我每天看著它，警醒我，折磨我……
迷迷糊糊的睡下，醒來已經第二天將近中午，身體不適應沙發的柔軟而有些疼痛。
「夫人，您沒事吧？要吃些什麼？」張媽見我醒來，上前對我說道。
「隨便吧。」我沒有任何錶情，瞥到地上昨天落魄的場面已經被張媽收拾乾淨。
「夫人，有人來找您。」管家帶著一個男人進門，對我的態度還算恭敬。
「好，我知道了。你好，請問你找我有什麼事么？」我對管家應了一聲，看向帶進來的男人。
「白小姐，你好，我是季總的助手。我們季總讓我過來給您送一個文件，您收下，我也就完成任務了。」
「呵，麻煩你回去轉告季思源，我不可能同意離婚的。至於你們要上訴或者幹嘛？跟我無關。」
季思源，你真是可以，為了劉美欣，死了心要離婚么？可我就偏不如你的願。
「白小姐，你要不要再考慮考慮，季總提出來的條件已經夠豐碩了，如果上訴，您可能什麼也得不到。」助理好心的提醒，卻挑起我的底線。
「這個就不用您提醒我了，我心意已定，不用再探討什麼。張媽，送客。」
我話音落罷，助理點點頭，張口欲言的樣子見我如此決絕，便又將話吞進肚子，就此作罷。
吃過早飯，我接到了劉媽媽的電話，說讓我回家聚會，也是為了迎接劉美欣。
就算沒有這個電話，我也應該回去。看看這個名義上的姐姐，曾經無話不說，現在，又會是什麼樣子？
我想象過很多場景，可能冷言相對，也可能如同電視機里那般，吵的不可開交。可是該面對的終究還是要面對，我更想知道，她和季思源，昨天晚上究竟說了什麼，又做了什麼？
車子穩穩噹噹的停在劉家別墅，我穿過花園，管家便就上前接過我手裡的禮品，請我進屋。
「爸，媽。」劉爸爸和劉媽媽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見我過來，劉爸爸嗯了一聲，接著看手中的報紙。
劉媽媽卻對我沒有好臉色，瞥我一眼，什麼都沒說。
「白晴，你來了。快點過來，我有好多話想跟你說。」二樓的樓梯口，劉美欣沖我招手。
甜美的笑容，熱情如火的態度，讓我有些不適。她還是當年那般模樣，白皙的鵝蛋臉，清脆的嗓音，還有那渾身散發出來的高貴氣質。
「來了。」我怔了一下，反應過來急忙應了一聲。我沒想到劉美欣會對我這麼熱情，還是他不知道季思源對我提出離婚的事情？
美欣拉著我回她的房間，把我按在沙發上，開口說道：「白晴，你這兩年怎麼樣啊？有沒有想我啊？」
「我……」
想或者不想，我心底卻都不希望美欣出現，她的熱情，讓我迎接不暇，是該說出心裡話，還是客套幾句。
「白晴，我知道，你受委屈了，替我嫁給季思源，毀了你一輩子的幸福。不過好在我想明白了，也想清楚了。我不能讓你這樣替我去承擔這一切，我回來拯救你了，感謝我吧？」
劉美欣沒等我說話，便就接著說道。
「不，美欣，昨天你和季思源見面了么？」我迫切的想要爭辯些什麼，想要告訴美欣我不委屈，我願意嫁給季思源。
「見面了，他請我吃飯了，然後說了一些話而已，不過也沒什麼，就是他邀請我去他們公司工作。」美欣依舊熱情奔放的笑容，雲淡風輕的將事情說出來，反倒讓我不知道該怎麼繼續下去。
「美欣……」
我想把季思源提出離婚的事情說出來，看看美欣是什麼態度。
劉媽媽突然的敲門聲打斷了接下來的談話，叫我們下去吃飯。
下樓來到客廳，我才徹底僵住，季思源，什麼時候過來的？
我看向季思源的眼神有些迷茫，他正好抬頭，四目相對，我有一些尷尬，卻也沒有急忙閃開，甚至有些留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