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8)
「你算計了我們一萬年?呵,你為了這個,竟不惜委身昊月?」瑤音啞然失笑,神情充滿了鄙夷。
「你懂什麼!」夜九「啪」地給了她一巴掌,瑤音的嘴角再次流出鮮血。
瑤音仍是不改嘲笑,道:「看來這些年,你過得也不大好受。」
「再難受的日子都已經過去了!如今慕君和昊月已死,你根本不是我的對手!普天之下,只有我,才是這三界之極,無人可敵!」
夜九略帶些瘋狂的笑了許久,才正色道:「你們習慣了眾星捧月,習慣了活在前人的光輝里。你們不了解凡間疾苦,更加不了解卑賤底層的生活,又憑什麼登極為帝王?我承認,昊月和慕君曾經做的不錯,但如果我為帝君,必能將三界帶向新的高度!他們永遠也無法達到的高度!」
「就憑你?」瑤音冷哼,滿是輕蔑。
「我憑什麼不可以!」夜九勃然大怒,飛下台階,提起瑤音的衣領,與她四目相對。
瑤音嘴角還在流血,可她卻並不覺得痛了,她帶著分同情看著夜九,一字一頓道:「我真心可憐你。」
「收起你那虛偽的笑!你們都不配為帝,只有我,才是天生的帝王,心繫蒼生!」
「心繫蒼生?」瑤音又是冷笑,「如今亂葬崗上屍山血海,白骨遍地,這就是你所謂的心繫蒼生?」
「為了天下一統,必須有人犧牲。待我執掌大權重建天宮,他們的名字會被載入史冊,供後人讚頌。」
「死都死了,誰還會在乎什麼生前生后名?」瑤音長舒了一口氣,除了痛苦之外,更顯得有些疲憊。夜九為了她的帝王夢,害死了多少人?那些本不該有的仇恨和誤會,全都因她而起。她才是這一切的幕後推手。
夜九冷冷一笑,抬手將瑤音打回了原形。她居高臨下,看著地上的銀龍,淡淡道:「沒有了昊月和慕君,你曾引以為傲的力量在我面前將一文不值。」夜九說完,單手覆上龍身的龍角,接道:「待我得到你的金身,便將你嵌在帝座之上,我要讓你親眼見著,我是如何帶領三界眾生走向光芒萬丈的明天!」
「你已經獨步天下,還要金身做什麼?」瑤音輕蔑一笑,「你口口聲聲說對我們的身份嗤之以鼻,實則羨慕得緊吧?你也想要至高無上的尊貴血統,你也不想自己的原形只是一株植物,是也不是?」
「你給我閉嘴!」瑤音話音剛落,『啪』地一聲,夜九再次重重地給了瑤音一巴掌。扇聾了她的左耳。
「你給我記住!你不再是帝姬,更加不是帝君!這世上已經沒有第二個帝宴可以護你周全,昊月更加不會活過來!他已經被你親手所誅,你已然孤立無援!」夜九說著,高舉的右手裡出現了一把匕首,匕首綻放寒芒便要落下。瑤音任命的閉了眼,聽憑她處置。
對瑤音來說,她在乎的和不在乎的都已經不復存在了。其他身外事,真的都無所謂了。
預期的匕首遲遲沒有落下,瑤音虛弱的睜開眼,卻發現身前立著一個熟悉的背影。他背對著自己,逆光而站。他身型清瘦卻又擁有高大堅實的肩膀。一襲月白長袍,乾淨素雅。銀色的頭髮垂在膝下,艷麗絕倫。
「昊……月?」瑤音動了動爪子,扯起眼前人的衣袍,不可置通道:「昊月,你沒死?」
「我死了誰來保護你?」昊月說完,回身一笑,抱起瑤音,在她的唇上印下一吻。瑤音再次化為人身。他們的對面,夜九雙膝跪在地上,膝下滲出了一灘鮮血,染紅了晨輝殿潔白的地磚。
夜九雙目圓瞪,一臉驚恐。嫣紅的雙唇張張合合,卻發不出一絲聲響。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瑤音定了定神,揪著昊月的衣袖。
昊月溫柔一笑,解除了夜九身上的禁咒。夜九隨之呼吸一窒,驚怒道:「你沒死?!」
「很顯然,不是么?」
「你為什麼沒死!」
「你千算萬算,算漏了一點,」昊月握住瑤音的手,微微一笑,「瑤瑤還活著,帝瑤尚在襁褓之中,我如何捨得死?」
瑤音聞言,通身一震,昊月用掌心的溫度溫暖她冰冷的指尖,接道:「不過那時候,既然瑤瑤希望我死,那我便順她的意罷。我的目的只是希望她開心,至於我在她心中是活著或是死了,並不打緊。」
「這就是你們偉大的愛情么?呵……哈哈哈哈……」夜九聞言大笑,幾近癲狂,「我費盡心力,就差這最後一步!」
昊月嘆了口氣,「你與我不同,如何猜得到全部?」
「不同?我與你最大的不同就是出生!」夜九神情激憤,怒不可遏,「就因為你是高貴的鳳族,所以無論我如何努力,到頭來還是及不上你!你可知這萬年來我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我每天只睡一個時辰,旁的時間都在修行,這才有了現在的我,力量更在瓊華之上!可你呢?終日酗酒,渾渾噩噩虛度光陰。可就算這樣,你的力量依舊在我之上!所以我只能倚靠瓊華,借她的手替我殺了你!」
「你錯了,」昊月看著瘋狂的夜九,平靜道:「你我最大的不同在於,你從來只站在自己的角度揣度他人。你沒有愛人之心,你體會不到我的心情。」
「呵,現在你還活著,我無話可說。但是我不服。如果我與你一樣,有著鳳族血統,我絕不會輸給你。」
「我的力量不在於我是鳳族。」昊月冷冷道:「我之所以能有今日的成就,還要感謝瑤瑤。」
「我?」瑤音一臉疑惑。
昊月笑著點點頭:「當年我同你一齊在慕君門下修行,受盡了你的……照顧。」
瑤音聞言,面色一紅。她知道,「照顧」這個詞實在是太委婉了,該說是「欺凌」才是。
昊月接道:「從那時起,我便學會了一邊吃飯一邊修鍊,一邊幫你抄作業一邊修鍊,到後來我發現,就算自己在睡夢中,也依然在修鍊。就連現在同你說話之時,亦是如此。」
「不可能!」夜九聞言,斷然打斷道:「這絕不可能!」
昊月聳肩,「對旁人當然不可能,但在我身上,這是事實。」昊月說著,在瑤音手背印下一吻,「謝謝你,當年將我欺負得十分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