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孰輕孰重(上)
壓抑不住心頭慌亂的感覺,洛雅正要張口提醒蔣雲意,卻見他緩緩抬起垂在身側的左手,竟朝著「白起」握住他們的手腕抓去——
「喂,你——」洛雅驚駭欲死,擔心蔣雲意病急亂投醫,天知道這重重迷霧之下那手腕的主人到底長得是個什麼模樣!
然而與洛雅想象的不同,蔣雲意只是握住了那人的手腕,然後左手用力,將那人的手一寸寸掰開。
「將軍?」
白霧上方,隱隱傳來白起疑惑的聲音,「為什麼不拉住我的手呢?」
「哼,雕蟲小技!」蔣雲意卻冷嗤,將那人的手徹底揮開!「這等迷惑人的伎倆也敢拿來對付我,未免太小看我蔣雲意!」
「呵呵……」
霧霾隱隱,傳來那人輕輕的笑聲,他的笑聲又低又柔,似男又似女。
「竟然放棄唯一的生還機會,那你們就去死吧!」
他說罷,洛雅只感覺到一陣猛烈的下墜感,接著就看見蔣雲意的軟劍竟然在瞬間全部融化了!
「啊!」她見狀連忙抱緊蔣雲意伸手去碰觸山壁,然而那看著普通的山壁卻剛剛才融化一柄軟劍。她猶豫了片刻,手最終還是沒有觸上去,和蔣雲意一起跌落崖底——
冷風呼呼的吹著,在急速的墜落中形成了一道道強勁的風刃,衣衫被吹起,頭髮被颳得凌亂,連肌膚都好像被凌遲一樣尖銳的痛著。
下墜的感覺如此真實,這一次連洛雅都無法再自欺欺人的告訴自己她還可以像以前一樣成功逃離。
難道她真的要死了嗎?
——死在這荒謬的尋寶途中。
死在這荒山野嶺里,和一群不知名的死屍相伴,她這一生再也無法看到那個人,她碰觸不到他,也無法再聽到他充滿溺憐的呼喚,連自己最討厭的他歇斯底里的一面都將成為回憶……怎麼能夠甘心?!
可不甘心又能如何呢……
失重的感覺越來越嚴重,她甚至已經可以看清崖底密集的利劍,心臟彷彿被人攥緊又拉伸,痛苦的像是要馬上爆掉——
洛雅忍不住張開嘴,又被冷風灌進喉嚨,咽喉立刻傳來刺痛的感覺,一時間她的耳中只有自己像是破舊風箱一般誇張沉重的呼吸聲。
在她難受的恨不得死去的時候,蔣雲意還在她耳邊明知故問道:
「和我一起死,你可遺憾?」
洛雅想回他一聲冷笑,可已經失去控制的面部神經卻讓她連勾勾唇角都做不到。
她側眸看向蔣雲意,斜睨著他那張依舊波瀾不驚的冷酷面容,用粗啞的聲音毫不客氣的說:
「當然了!我還沒有見到他,我喜歡的也不是你!」
而這時,他們也跌落至了崖底——
◎◎◎◎
但是……
竟然不痛?
跌到崖底大半晌,洛雅還沒有回過神來。
她都已經做好必死的決心了,也看到了那些近在咫尺的刀劍,可是誰來告訴她怎麼她掉下來以後不但沒有感覺到痛,周圍的環境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這麼燦爛的陽光,和生機盎然的鮮花綠草,說好的亂葬崗呢?那些死人都到哪裡去了?
洛雅愣愣地坐在柔軟的草地上,看著已經恢復元氣的蔣雲意在她眼前走來走去。
「神奇,真是神奇!」蔣雲意一邊兒摸著下巴在洛雅面前轉悠,一邊兒興奮地喃喃,「如果天機老人還沒有死,我一定要請他來我的軍中坐鎮!」
洛雅對他的激動興奮不置可否,心裡想著就他這性子她家老爹會理他才怪,人家堂堂天機老人,江湖第一奇人,一世的殊榮享之不盡,會吃飽了沒事幹去他軍中和他一起造反?
哼,天還沒黑,他這夢未免做的太美!
更何況天機老人已經死了,他現在連夢都沒得做了。
洛雅從鼻子里哼出一聲,拍拍衣服站起來查看周圍的情況。
第一印象,這裡很大;第二印象,就是這裡很亂。
沒錯,雖然鮮花樹木不少,但這些植物未免長得太任性了一點,難分難捨纏在一起的樹木花藤將這偌大的山澗遮蔽成了一座奇怪的叢林。
洛雅舉目眺望,看得久了竟然被她看出一些門道來。
她走上前用樹枝撥開東南方一簇簇茂盛的蒺藜,果然在那些歪歪扭扭糾纏在一起的樹木之間看見了一條能夠讓一人通行的小道。
「蔣雲意,你過來。」洛雅沖蔣雲意招了招手,前傾身子往那條小道里看了看。
原來小道的正前方仍然是山壁,只是這山壁十分的狹窄,而且凸出很多鋒利的稜角,尖銳的蒺藜盤繞在稜角上面,有點像她在現代時看到的圍牆上防小偷用的鐵刺。
她不想相信這麼一條窄道就是出口,可根據周圍的情況,他們似乎只有這一條路可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