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東海之行
「你說的沒錯,」洛雅點點頭,對他的話表示贊同,但隨即她又微微一笑,「但我既然敢站出來,就證明我已經有了牽制你的籌碼。」
「哦?」蔣雲意挑了挑眉頭,不置可否。
「『妹夫』,我這次是真心想跟你合作的,你真的不願意放過我相公嗎?」洛雅問。
蔣雲意沒有回答,可看著洛雅的目光中卻明確的說明了他的拒絕。
「那我就沒辦法啦……」洛雅無奈的攤了攤手,在蔣雲意和李長生盯視她的目光中慢條斯理的從自己寬大的袖口裡掏出一支匕首來。
那匕首精緻、華美,刀鞘上花紋繁複,還鑲嵌著各色的寶石,不拔掉刀鞘,它就像是一件精美的藝術名。
——那是蔣雲意的匕首。
只是不知何時到了洛雅的手上。
「你要做什麼?」匕首已經在洛雅的手上,蔣雲意也不再去多此一舉的問她到底是怎麼拿到的,只對站在洛雅身後的人使了個眼色,嘴裡卻不動聲色的問。
「我不想做什麼,只想你放過他。」洛雅並不是傻子,更何況是在現在這樣敏感的時刻。幾乎就在蔣雲意眼神有所變化的那一剎那,她就立刻拔出了匕首,將鋒利的刀沿對準自己的頸部動脈!
「他對你很重要嗎?」蔣雲意皺起眉頭,表示不能理解洛雅的所為。
「當然了!」洛雅斬釘截鐵的回答。
李長生是她獲救的希望,對她來說當然重要的不得了!至於蔣雲意是不是誤會了什麼,她才不關心!
「呵,果然是女人。」蔣雲意聞言輕笑一聲,將抵著李長生的長劍收回。
他站直身體,目光涼薄又帶著譏諷。
洛雅看著他的眼神,竟然心有靈犀的讀懂了他的意思!
蔣雲意估計是覺得李長生已經背著她出去找女人了,她還把李長生當做自己的相公,甚至不惜用自己的命去換他的命,這種犧牲精神讓他覺得可笑。
而且,如果洛雅沒有理解錯的話,蔣雲意那句「呵,果然是女人」,後面應該還有下半句,那就是——「果然很賤」!
但洛雅此時才沒閑心去跟他生氣,他要怎麼理解就怎麼理解好了,反正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放他走吧。」蔣雲意淡淡看了李長生一眼,對還包圍著他們的玄甲軍說。
「長冥……」李長生卻不太想走,他看著洛雅,像是有什麼話要問。
洛雅看到他那副樣子,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這腦子缺根筋兒的二世祖又要和蔣雲意硬碰硬了。
如果他有實力的話,她是不介意被他保護一下的,但是……
洛雅看了看李長生身後可憐巴巴的十幾個護衛,覺得自己還是不要去冒險了……
「李長生,你回福壽鎮去吧。」
李長生和蔣雲意已經撕破臉,她和蔣雲意之間也是赤#裸裸的利用關係,此時也不必再偽裝什麼。洛雅看著李長生那雙盛滿了關懷的眼睛,低聲對他說:「我的好友雙無葉應該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你若是真的想幫我,那就找到他。」
「長冥……」李長生有些躊躇,但眼前的情況卻是對他十分不利的。
雖然他剛才的一番話已經讓玄甲軍的部分士兵產生動搖,但白起和汪景……他們兩人顯然是早就知道了蔣雲意的計劃,在他們的狠辣手段之下,他的激將法根本起不了什麼作用。
他這邊有十幾個人,蔣雲意那邊卻有幾百個人,繼續硬碰硬的下場他不用腦袋想都知道是什麼。
然而――
李長生看著洛雅,眼中情緒翻湧,像是有很多話要說。
但他最後卻什麼也沒有說,只沉默著轉過身去,招呼了自己的護衛騎上馬離開。
「噠噠」的馬蹄聲由近到遠,洛雅望著李長生一行人逐漸遠去的背影,終於放心的鬆了一口氣。
好在李長生還是有些明辨是非的能力的,剛才那一刻,她真怕李長生會不管不顧的和蔣雲意打起來。
「小雅,李長生已經走遠,你可以放下手中的匕首了嗎?」這時,蔣雲意的聲音在她的耳邊幽幽響起。
「再等等。」洛雅不咸不淡的應了他一聲,語氣極其無賴,「反正你還是要派人去追他的,所以在能牽制住你的時候,我要讓他多跑一會兒。」
「你很聰明,」蔣雲意輕笑,「但就算你能給他多爭取一些時間又如何?他的那些人馬又怎麼可能跑的過我玄甲軍的鐵騎?」
「那可不一定呢。」洛雅的心中雖然也有忐忑,但還是嘴強牙硬的回道:「他是我相公,為了把我從你的魔爪中救出來,他也會努努力的不是?」
蔣雲意搖了搖頭,對洛雅對李長生的盲目自信不作回答。
時間緩慢過去,大概過了有一柱香左右,蔣雲意的耐心也差不多宣布告罄了。
「他已經走遠,你可以放下匕首了吧?」蔣雲意冷聲說,聲音因為失去耐心變得急躁冷酷。
洛雅聞言掃了一下蔣雲意麵色陰沉的臉,又估算了一下李長生跑的路程,覺得玄甲軍應該追不上李長生后才幹脆的收了匕首,很自覺的回了馬車。
見她回了馬車,蔣雲意陰沉的臉色才有所好轉,對汪景低聲吩咐了一聲也上了馬車。
待他們都坐穩了,馬車才再次轆轆而行。
氣氛因為馬車的再次行進變得靜默,懶得去看蔣雲意的死人臉色,洛雅調整了一下坐姿,掀開車簾去欣賞車窗外的風景。
蔣雲意為人陰險詭詐,行事作風又霸道冷酷,她這一路估計是沒什麼希望逃脫了,只盼李長生能好運躲過蔣雲意的追殺,將她的消息告訴雙無葉或者……謝清霜。
心中因為想起那個名字浮上一絲陌生的鈍痛,洛雅蹙了蹙眉頭,自嘲一笑。
她在想什麼呢?那個人她明明避之還唯恐不及……明明她已經決定了要離開他,可是――
這迫切想要見到他的心情是什麼?這胸中翻湧的擔憂又是什麼?說好了再不相見,可真的分開了以後,她又自虐的想著他種種的好――
「小雅,我已經答應了你放過李長生,你可以把匕首還給我了吧。」在洛雅正因為內心的糾結煩惱的無法自拔的時候,蔣雲意的聲音就像一盆冷水對著她當頭澆下。
洛雅驀然清醒了過來,回眸看向蔣雲意。
她對面,蔣雲意依舊是先前那個坐姿,他斜倚車壁,懶洋洋又慢吞吞的對她伸出手掌,「那個小東西看著漂亮,卻是鋒利異常,並不適合女子佩戴呢。」
洛雅想說她不怕,可她看蔣雲意那個眼神,應該不會同意將匕首送給她。
見洛雅沒有動作,蔣雲意並沒有收回手,而是繼續慢吞吞地說道:「小雅,我現在的心情有點不太好,你不要逼我親自動手。你要知道……我可是很愛乾淨的。」
他¥#¥&*&的!
洛雅聞言差點暴跳起來。
蔣雲意這混賬是什麼意思?難道是說她不幹凈嗎?她的潔癖比他還嚴重的好不好?!
◎◎◎◎
不情不願的將匕首還給蔣雲意以後,洛雅就繼續去欣賞風景。她不說話,蔣雲意自然也不會和她多說話。
他的那點家底被李長生當著玄甲軍的面兒給抖了出來,此時應該心情十分複雜,想必也沒什麼心情去找洛雅的麻煩。
兩人一路沉默著在馬車裡呆了四五日,餓了吃些乾糧,渴了喝些溪水,困了就在馬車上休息。
兩個完全沒話題的人在一起同吃同睡,那感覺別提有多尷尬了。
一開始洛雅還抱有極大的熱情,期待著李長生已經和雙無葉他們碰面,此時正在趕來的路上。但隨著時間的流逝,她在千篇一律的馬車生活中也漸漸喪失了期望,甚至有時候會想,李長生是不是已經死了在回福壽鎮的路上。
但蔣雲意派去追捕李長生的人還沒回來,沒有看到他們,洛雅就不想放棄。
時間緩緩過去,不知走了多久,他們從陸路換成了水路。期間偶爾會有人過來和蔣雲意說現在走到了哪裡,洛雅都細心的記著,知道他們現在離東海已經越來越近。
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蔣雲意最近好像趕路趕的特別凶,他們是行軍打仗的人,條件艱苦點也能抗住,但洛雅就不行了,在水上飄搖了這麼幾日,飄的她這個從不暈船的人都快要吐了。
這一日,洛雅半死不活的躺在甲板上,一面拚命呼吸著新鮮空氣一面想。
蔣雲意這麼著急趕路是不是出現了什麼紕漏,比如李長生找到了雙無葉啥的,不然以他的性子,怎麼可能委屈自己喝溪水啃乾糧,還找了這麼一艘破船?!
洛雅抬眼看了看被風吹得微微鼓起的灰黑色船帆,百無聊賴的數著上面的破洞,覺得自己是時候行動了!
也許她沒辦法做什麼大事兒,但拖延行程應該是可以的吧?她最近的身體狀態蔣雲意也看在眼裡,他總不可能讓她這個「寶藏護身符」死在路上對不對?
想到這裡,洛雅立刻打起了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