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七章舊案
「情況暫時穩定下來了,幸虧沒有傷到肺腑。」魅娘沒好氣的白他一眼,有心要訓斥他,又想到他現在只怕是最難受的一個。
月靜安自縊而亡,現在夏子衿又變成這幅樣子,夏盛卿心中的自責可想而知。她話音剛落,夏盛卿就如同一陣風似的衝進去,看著躺在床榻上昏睡的夏子衿,腳步都放輕了,一步步走到床榻前坐下,緊張的看著她,心口不住的顫抖,握住她的手掌,神情好似握著什麼舉世無雙的稀世珍寶,「子衿,對不起,是為夫糊塗了,你快些醒來,等你醒來,怎麼懲罰為夫都成。」
夏子衿微微擰起的眉頭逐漸放鬆下來,氣息平穩,夏盛卿看著她這個樣子,知道她只怕是昏迷前還在擔心自己,心中越發難過。
好在他很快就緩過來,咧嘴笑了一聲,「子衿,你好好休息,等醒了,我再來看你。」
月靜安付出這麼慘重的代價才換來的先機,不能因為他的猶豫拖沓失去,林王敢趁著他不在對月靜安下手,在背後搗鬼,就應當做好承擔失敗的代價。
他手心的傷口已經結痂,可這會兒又被他自己掐破,鮮血橫流,但他像是完全感覺不到一樣,自顧自的對書房走去。魅娘看到地上觸目驚心的血痕,有心想要上前替他查看傷口,卻被影一拽住。
這種時候,還是不要過去為好,夏盛卿這樣自殘,實際上是想要減輕自己的負疚感,如此,還是隨了他的願。
魅娘恨恨的跺腳,看他沖自己搖頭,不由嘆氣。
夏盛卿回到書房后,就拿起桌子上送來的信件一一翻看,這些自然是他散出去的眼線搜集到的東西,不得不說,林王是個做事謹慎的,這次的事情,他竟然只是挨個邊。
明明證據確鑿,極有可能搬到他的事情,他還這般謹慎。夏盛卿忍不住咬牙,就算是如此,亦要咬下他一條胳膊來。夏盛卿眸子里狠戾一閃而過。
相比於林王,還有一個人,在聽說了月靜安自殺的事後,更加驚慌,嚇的一下子就從美妾的身上滾落下來,抓起外袍披在身上,就吩咐府里的下人備馬車。
一路趕到林王府,不等人通傳,他就急匆匆的走進去,管家看到他連忙請他往書房走,「溫大人,王爺今早回來就知道您肯定會過來,一早就在書房裡等著了,溫大人隨老奴往這邊走。」
溫度是林王一手扶持上來的,聽到林王在書房裡等著自己,不由吃了個定心丸,強行按捺住心頭的慌張,點了點頭,跟在管家身後往前走。
「王爺,溫大人來了。」管家看了眼在兩旁守著的小廝,揮了揮手,就示意他們下去,轉而對著溫度做了個請的姿勢。
林王正坐在椅子上作畫,瞧著十分悠閑,溫度看到他這若無其事的樣子,頓時急了,「王爺,都這個時候了,您怎麼還有時間畫畫?您快想想怎麼辦啊?」
溫度攤開手掌,另一隻手不住的拍打著手心,神情焦急,完全沒有作假。
林王抬起眼皮,擱下毛筆,取過一旁掛著的干毛巾擦了擦手,立刻有小廝端著銅盆上前來,他抬手將毛巾扔到盆里,示意他下去,轉眸走到下面的靠椅上坐下,指了指案桌對面的椅子,微微一笑,「坐。」
溫度還想要說話,就看到他揚起的眉頭,嘴巴里的話頓時咽了回去,一個字都吐不出來,按下信中的焦急坐在一旁,「王爺,下官該如何是好?」
「慌什麼,來喝杯茶,慢慢說,這可是新春才進貢來的霧翠毛尖,溫大人嘗嘗滋味如何。」案台上的茶壺還帶著溫度,可見茶水是剛剛泡好沒多久的,揭開蓋子就聞見一抹幽香,沁人心脾,一看就是好茶。
可惜這會兒溫度滿心都是如何解決月靜安的事情,壓根就沒有心思品茶,粗略的喝了口,就放下茶盞,再次看向林王,「王爺,這茶水也喝過了,還請王爺明示,下官接下來該做什麼?」
林王眯著眼笑,突然將手裡的茶盞打翻出去,清脆的杯子碎裂聲立時傳入他的耳朵里,他不由瞪大眼睛,「王爺,這……」
茶水潑到他的袖子上,一大片皮膚被燙的通紅,然而林王連神情都沒有絲毫改變,只是微微擰眉,隨後出聲讓守在外面的小廝進來清掃地上的碎片。
溫度實在是不知道他想要做什麼,又覺得今日的林王與往日里看到的似乎不大相同,一抹不安就繚繞住他的心臟,讓他下意識的倒退一步,扶著椅子站穩。
「王爺,您這是……」先前的茶盞雖然是摔在地上,可怎麼看,都像是他故意為之。溫度吞咽了一口口水,舔了舔自己的唇瓣,眼底深處掠過一抹恐懼。
林王扭頭看向他,重新坐回椅子上,「你是在害怕本王?害怕本王對你做出什麼事情來嗎?」
「不……」溫度一下子就結巴了,不知道該怎麼訴說自己心中的感覺。
林王厭惡的皺眉,隨後又舒展開來,「溫大人,你今日來的原因,本王已經知道了,就算蓮太妃自縊,與你又有什麼關係,你不過是將調查出來的證據交給皇帝,要怪,也該怪那個作偽證的宮女,可惜那宮女已經死了。」
言下之意就是讓他將事情都推到那個宮婢身上,反正死無對證。皇上總不能再將那婢子的屍體刨出來鞭屍。溫度眼睛一亮,連忙雙手對著林王作揖,「還是王爺,高明,下官受教。」
林王點了點頭,看著他臉上的喜意,暗罵一聲蠢貨,要是夏盛卿肯如此輕易就放過,也不至於讓的滿朝文武都是怕他了。
「不過,溫大人,本王還有一件事情要提醒你,本王先前說的雖然沒錯,但難保夏盛卿不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到時候,溫大人可不要扯上本王。」林王連偽裝都沒有,直接警告他,「要不然,本王可不保證手段會比他輕。」
「哐當」一聲,林王就從袖子里取出一個匕首剁到桌面上,恰好在他手指之間。
溫度嚇的一抖,下意識的抽回手,手指就被鋒利的刀刃劃破,他不由倒抽一口涼氣,就看到林王冷冽的眼眸。溫度立刻明白林王說的是真的,若是自己敢說出什麼不利於他的話,只怕……
想他做這些事,完全是聽從林王的吩咐,現在卻要受他威脅,替他背鍋,溫度就忍不住叫屈,可他沒膽子同林王作對,按照夏盛卿的手段,至多不過是要了他的性命,可他要是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他的妻兒,一個都活不了。
當下,他只能屈服在林王的淫威之下,默默點頭,「下官不敢忘記王爺提拔之恩,若是當真有什麼問題,下官願一力承擔,絕不牽連王爺,只是若下官真的遭到不測,還請王爺妥善安置下官的家人。」
「這是自然,不過本王先前就是隨口一說,事情未必就當真如此糟糕,你不必慌張,若非萬不得已,本王絕不會放棄你。」打了一巴掌,接下來就是給一顆甜棗,若是溫度走了狗屎運活下來,不至於因為剛剛的話怨恨自己,還能讓他覺得是自己救了他。
溫度心中明白,就算林王要救他,也得是不損害自身利益的情況,口中發苦,還是強迫自己笑著點頭。林王見他識趣,拍了拍手,立刻就有小廝送上新茶。
可惜這會兒溫度徹底沒了品茶的心情,又待了片刻,就起身告辭。林王擺明了姿態,若是實在不行肯定要放棄他,他只有趕緊想辦法自救,先按照林王說的將事情推到那宮婢身上。
明日他就上奏摺請罪,只說自己一時誤信讒言,被人欺騙,至於向他告密的人,拉個死士出來頂替著,到時候就算夏盛卿憤怒,可總不至於要了他的性命。當今皇帝雖然年紀小了些,但現在看起來,並非善茬。最起碼,他並不像先前一樣,與夏盛卿一條心。
對付月靜安這件事情,皇帝是應允的。溫度稍稍來了精神,眸子亮起來。
然而還不等他動手,第二天方舟就搶先一步上奏,指明他兒子一年前強搶民女,還差點打死對方爹娘,將那女子虐玩后殺死。
方舟是昨晚上回屋的時候看到擺在桌上的信的,看完后,正準備派人前去調查真假,就進府上的管家匆匆忙忙過來 說是有一瘸腿的老者求見。他隱隱覺得事情不對,連忙接見了老者。
那老者一看到他就跪了下來,直喊著求他做主,他才曉得信里描述的都是真的,他們一家人原是住在江南的普通人家,一年前,溫大人的公子前去江南遊玩,一眼就看中他們女兒,非要帶回府中做妾,可他的女兒已經有了婚配,抵死不從。
誰料那畜生竟然強搶,還將他的老伴打死,而他女兒被帶走後他就再也沒見過。他被傷了腿,多方打聽,才知道那人是京城裡大官的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