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八章滴血驗親
現在夏盛卿接受了她的好意,到時候,要是榮遇當真大軍壓境,她也可藉此求情,留得她與皇帝的性命。
惠太后暗中給夏盛卿傳信的消息並沒有人知道,夏子衿從他嘴巴里得知蓮太妃沒有什麼大礙時,才鬆了口氣,喝下最後一口參湯,靠在他懷裡,「這麼看起來,你我還有些時日。」
「不錯,明日就要與那婢女對質,當務之急,是怎麼讓那婢女改口。」夏盛卿嘆氣,「最麻煩的,應當是宮殿里的密道。」
其實口供什麼的還不是最重要的,主要是密道,在宮裡面私挖密道通向外面,就已經是死罪。只是那密道實際上是前朝時期就修建好的。
為的就是哪一日,倘若叛軍壓境,皇帝可以從密道里逃生。先前他還覺得奇怪,當初百里奚怎麼不從密道逃生,現在卻反應過來,恐怕他當年早就跑了。
可惜了月靜安和月靜瀾壓根不知道有這麼一個地方,這才被明聖帝抓進宮中,養做禁臠。月靜安是後來才發現這個密道的,是個意外,在皇帝跟前撒嬌耍痴了幾日才搬進去。
然而,這事他們雖然清楚,可架不住旁人誤解,首先是這密道的事情,月靜安知道卻沒有告訴旁人,本身就很奇怪,加上那婢女的供詞,就將她釘的死死的了。
夏盛卿面露憂愁,他隱約有一種預感,似乎對方這次是奔著月靜安來的,拖他下水,似乎是打著別的目的。夏子衿手指撫著他緊皺的眉頭,寬慰他,「盛卿,別擔心,只要那婢女改了口,總還有機會。」
最不濟的,也要將夏盛卿摘乾淨。夏子衿握緊袖口,唇瓣緊抿,垂下頭,擋住眼睛里奇異的色彩。夏盛卿知道她這話多是安慰,可怕她擔心,還是勉強笑了出來。
第二日,長公主府的車夫就備好馬車在外邊候著,這樣重要的場合,夏盛卿原是不肯讓她出門的,省的來回奔波受累,可夏子衿心中擔憂,說什麼都要跟著一起過來,他拗不過她,只好允許她一起進宮。
金鑾殿,皇帝帶著龍冠坐在純黃金打造的龍椅上,看著款款而入的夏子衿和夏盛卿,眼角抽了一下,強壓著心頭的怒意,眯起眼眸,小大人似的開口,「九千歲終於來了,朕恰好有事要問你,朕問你,你昨日說要對質,若此事屬實,你當如何?」
「自然是任憑皇帝處置。」夏盛卿神情冷淡。
夏子衿擰眉,昂首看向皇帝,「可倘若此事是假的,皇帝當懲罰造謠流言之人,還本宮的夫君清白。」
這不是商量,反而是交換的條件。皇帝心中略有些不舒服,可他手中並沒有實權,只能忍氣吞聲的答應。夏子衿勾唇笑起來,坐到先前給她預留的位置上。
夏盛卿站在大殿中央,一身墨色玄衣,冷冰冰的看了眼皇帝,唇角就囑起冰冷含著殺意的笑容來,挺立在原地,等著皇帝宣布帶人犯上來。
婢女很快就被帶上來,自是臉色蒼白奄奄一息的樣子,看到她的第一眼,夏盛卿就知道她不是月靜安宮中的人,若真是月靜安宮中的人,且知道那麼多幸秘,絕無可能他從來未見過。
且,月靜安培養出來的人自來忠心耿耿,似她這樣貪生怕死,賣主求榮的,不會有。要不然,她也不能在深宮中蟄伏二十年。那麼 這個人是皇帝想出來的主意還是林王的主意?
夏盛卿的視線在皇帝身上掠過,見他面帶怒容,不似作假 移到林王身上,就見他眯著眼,唇角上揚,帶著得意,心中已經多少有譜,只怕這宮女是林王安排的人。看起來還是個忠心,這林王也是個狠的,為了讓這場戲逼真,連自個兒的屬下都能下手。
他剛剛看的仔細,那婢女身上的傷痕可是實打實的。想來是之前那場髒水沒有潑成功,他心急了。夏盛卿冷笑一聲,垂在袖子里的交叉相握,骨節響動的聲音就傳出來。
他緩步走到宮女面前,冷聲詢問,「你既然是蓮太妃身邊的人,又指認本王與蓮太妃乃是親生母子,那想必你是蓮太妃的心腹了?」
宮女的家人都掌握在林王手裡頭,知道自己接下這差事就是死路一條的,左右都是死,她自然是不會背叛林王的,此刻聽見詢問,費力的睜開眼睛,按照林王先前交代她的話道:「自然是的,王爺,您救救奴婢啊!奴婢……」
「既然如此,那你一定知道本王與蓮太妃正月初九那日吃的糕點是什麼了?」夏盛卿揚唇,問出個似是而非的問題來。
婢女以為他會否認自己的話,沒想到他會突然吐出這個問題來,頓時愣住,下意識的回答,「梅花酥。」
這糕點是蓮太妃最為喜歡的吃食,且正月初九那天,宮裡提供的都是梅花酥,她是在宮中當值的,自然是沒有記錯。夏盛卿卻是低低笑起來,跟著笑聲越來越大,「你這個賤婢,初九那日本王根本就沒有進宮,你卻滿口胡言。」
皇帝同樣是面色凝重,正月初九,夏盛卿的確是沒有進宮的。婢女當即就知道自己中計了,連忙辯解,「王爺怎麼能胡說,你自己剛剛問的你與蓮太妃吃的糕點是什麼,您明明通過密道進宮去尋的太妃,怎可抵賴?」
「你還真是忠心耿耿,連太妃吃的什麼都記得一清二楚,既然如此,本王不妨告訴你,初九那日,本王與長公主待在府中一日,未曾踏出府門一步,此事你當如何解釋?」夏盛卿恨不得一腳踩死她。
「長公主與您是夫妻,自然是幫著您說話,王爺,事情已經敗露了,您就認了吧。」婢女苦口婆心的道,一副為他著想的樣子。
一直沉默的夏子衿聽到她這句話,綳著臉厲喝一聲,「放肆!本宮是這大萊的長公主,你言下之意,竟是在說本宮明知道盛卿是前朝皇子,還故意包庇嗎?當真是可笑,來人,將她拖下去,五馬分屍!」
「長公主且慢,若想要知道這婢女說的是真是假,再簡單不過,只要長公主答應滴血驗親,若是九千歲與蓮太妃的血不相容,就說明這婢女說的是假話,到時候自然能還九千歲一個清白。」林王一派的官員突然站出來開口,說話間全然是為夏盛卿考慮,可仔細看來,全是逼迫。
夏子衿面色難看,轉而看向皇帝,「皇上,你也認為需滴血驗親?」
「皇姐,此事蹊蹺,為了九千歲的清白,還是驗一下的好。」皇帝打著哈哈,實際上也是贊同的。
夏子衿環顧一圈,見沒人說話,心裏面多少明白一些,精武侯他們是不知道夏盛卿的真實身份,只當這是林王的陰謀,自然是希望滴血驗親好證明他的清白。
她垂在袖子里的拳頭不自覺的握緊,牙齒咬的「咯吱」作響,就要想辦法回絕。夏盛卿已經輕笑起來,「既然皇上要滴血驗親,那本王就應了,只是倘若此事全是那婢女胡謅,皇上還要將此人交給本王,若不能查出幕後黑手,本王這血卻是白流了。」
「盛卿。」夏子衿沒料到他竟然會答應此事,急得回頭低聲喊了一句,就對上夏盛卿溫和的眼神,她急躁的心情略微平復了些,可還是慌亂不已。
畢竟,若是滴血驗親,他的身份就藏不住了,且這兒還是眾目睽睽之下,什麼手段都做不得。
就在她心焦的時候,月靜安被帶上來,雖然沒受什麼罪,可左右兩個宮女壓著,實在是屈辱了些。惠太后原本是在宮裡等著夏盛卿來接走她,沒想到夏盛卿壓根沒去。
這麼一來,惠太后就忍不住奇怪了,在她看來,林王使的這計策十有八九是真的,也就是說,夏盛卿的身份真的有問題,但沒想到,他還真的答應滴血驗親。
惠太后並沒有去前殿,靠在軟枕上,心神不寧,實在是想不明白這個時候,他還有什麼法子解決此事。
同樣慌張的還有月靜安,若非這兒人多,她都要忍不住催夏盛卿離開,早知道會被這些人用來要挾夏盛卿,還相處滴血驗親的惡毒法子,她昨日就該自縊了,也不能讓他們得逞。
很快就有太監端了一盆水上來,先是抓著月靜安的手劃了一道,滴了血進去,太監這才走到面色難看的夏盛卿跟前,「九千歲,請吧。」
金鑾殿的大臣都是看過來,夏盛卿接過匕首,挽起袖子就要劃破手指。夏子衿一顆心「撲通撲通」直跳,控制不住的拽住他的手掌,「盛卿……」
這句話說出來,她就感覺到數到目光落到她的脊背上。她不得已放開手,絕不能在這兒阻攔,若是阻攔,就相當於變相承認。夏子衿咬了咬牙,擔憂的看著他。
只見殷紅的血滴順著指尖落下,濺開一朵血色的花朵,飛速的向先前裡邊的血滴融過去,林王伸長了脖子看到這一幕,立時笑起來,又迅速板起臉,「九千歲,此事你如何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