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九章皇帝留不得
侍衛很快就壓著個滿臉落魄的男子過來,他一見到夏盛卿,就「噗通」跪在地上,「砰砰砰」磕頭,「王爺饒命,王爺饒命啊!」
「你做了什麼,要本王饒了你?」見自己還沒有審問,他就慌成這個樣子,夏盛卿的表情難看下來,這簡直是不打自招。
男子哆哆嗦嗦的看了夏盛卿一眼,毫不意外的看見了他眼底的殺意,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嚇的癱倒在地上,「王爺,小人,小人不是故意的,實在是對方用小人的妻子威脅小人,小人沒辦法才偷了長公主的腰牌。」
他悔的腸子都青了,原本他還想著這腰牌就算不見也不是什麼大事,大不了日後夏子衿發現,再重新打一塊就是,直到今兒下午宮裡邊來了旨意,召見夏子衿,他才覺得不妙。
他雖然不曉得好端端的,宮裡召見夏子衿做什麼,但是他剛偷了腰牌,宮裡就來人,肯定不是什麼好事,當下就收拾包袱準備逃跑,雖然一輩子背上逃奴的命運,但總好過丟了性命。
夏盛卿冷笑,「沒辦法?」
瞧著男子忙不失迭的點頭,夏盛卿陡然暴怒起來,抓起桌子上的杯子就沖他擲了過去,一下子就砸中他的腦袋,鮮血立時順著他的額頭往下流,很快就糊了他一臉。
可這副慘樣子半點都沒叫夏盛卿動搖,就連站在書房裡的影一等人都沒有露出同情來,此人差點害死夏子衿,還導致長公主府現在陷入這樣的風波,罪該萬死!
就算他是為了自己的妻子,但是他首先是長公主府的家奴,是家生子,他妻子也是,最先重視的應該是主子的安全,而他,竟然為了自己的私利,陷主子於如此不利的境地,該死!
夏盛卿眸光冰冷,出了胸口的惡氣后,繼續審問他,「你可看清楚對方的容貌?」
「那人戴著黑布,遮著面,又是夜裡見的,小人沒有看清。」男子額頭痛的厲害,眼前也被鮮血擋住,幾乎睜不開,但是他不敢伸手去擦,生怕自己做出什麼多餘的舉動,讓夏盛卿更加暴怒。
「廢物!」夏盛卿從頭到尾都沒有問關於他妻子的事情,無外乎就是他妻子被對方挾持,他被迫答應對方的條件。
夏盛卿雖然可以理解他的行為,但就像他一心維護自己的妻子一樣,夏子衿就是夏盛卿的禁臠,誰都不能碰,他的行為已經動了夏盛卿的底線,因而夏盛卿從一開始就不打算留他的性命。
男子被罵了一句,又是連忙磕頭,「小人自知罪該萬死,只是此事都是小人一人做的,還請王爺放過小人的妻子,她對此事並不知情,求王爺寬恕。」
「帶下去吧。」夏盛卿沒有聽他哭訴哀求的興緻,一想到夏子衿大腹便便,還要那般辛苦的親自進宮與那群老頑固爭論,他就一陣心疼。至於這男子說的話,他那妻子雖然沒錯,但事情的起因是她,夏盛卿不會留著她。
何況,有句話叫做斬草除根,他殺了別人的丈夫,還讓她活著,豈不是等著她報仇。
就算不殺她,她的心定然會因為此事與長公主府分離,日後別說盡心竭力的服侍,只怕暗地裡還要想法子對付夏子衿。
這種潛在的威脅,留不得!
夏盛卿靠在高背大椅上,搭在扶手上的胳膊向前移,手掌交叉疊放在膝蓋上,硬朗的面容上就浮現出冰冷至極的嘲諷來,「影一,處理的乾淨些。」
影一腳步一頓,一頷首,就起身出去。
夏子衿醒來的時候才知道夏盛卿已經處置了那人,喝著甜湯的動作停頓里一下,又抿了抿,若無其事的又舀起一勺,喂到嘴巴里,「馨兒,我有些事要與王爺說,你且將他請過來。」
夏盛卿得知夏子衿醒了要見她,處理完手上最後一本奏摺就趕過來,看到她摸著肚子靠在椅子上消食,啞然失笑,「這般急匆匆的叫我過來,可是有什麼事情?」
夏子衿坐直身子,手指在桌面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抬眼望了下馨兒,「馨兒,你去外邊守著。」
等馨兒出去后,她才轉頭看向夏盛卿,揉了揉略微發漲的眉心。夏盛卿走到她身後,大拇指抵在她的太陽穴,貼心的按著。
「皇帝,留不得了。」夏子衿手指抓了一下桌角,抬起頭,鄭重其事的開口。
夏盛卿沒料到她會突然說這話,駭了一跳,怔怔的看著她,手指下意識的縮回去,「你……」
「盛卿,你明白我的意思。」夏子衿面無表情,她想的很清楚,先前和夏盛卿要留下十皇子的人是她,但是現在傀儡不肯好好聽話,哪怕是稚子,但是他既然坐在皇帝的寶座上,就不容忽視,只能殺了他。
夏子衿目中一片冰寒,語調半分起伏都沒有。她轉而看向夏盛卿,嘴巴動了兩下,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著外面劇烈的拍門聲和馨兒驚慌失措的阻攔聲。
「夏子衿,你開門!開門!」夏天勤很少出自己的屋子,更是很少來夏子衿的院子,直到今兒聽到下人談論皇帝遇刺可能與夏子衿有關,他坐不住,才急匆匆的衝過來。
夏子衿一冷,沒料到他會過來,下意識的看了眼夏盛卿,就露出無奈的神情來。夏盛卿寵溺的看她一眼,轉而去打開屋門,請他進來。
「宮裡到底出了什麼情況?」夏天勤不是傻子,夏子衿手腕過人,當初戰敗他后,之所以沒有直接登皇位,一個是朝臣的阻力,最重要的點卻是大萊剛剛經歷一場內戰,消耗不起。
因此她才會選了個朝臣都能接受的人選來堵他們的嘴。但實際上,大萊的事情還是她說了算。若說她行刺皇帝,打死夏天勤都不相信,半點好處都沒有的事情,她為什麼要做?
他現在過來,就是想問個清楚,不管是有人蠱惑皇帝,還是年幼的皇帝真的生出別的心思,恐怕夏子衿都不會在留著他,一個不聽話的棋子,是沒有活著的必要的。
這一點,夏天勤十分清楚。
「皇兄這個時候過來,是擔心本宮?」夏子衿翹著唇角看向她,心中暗嘆一聲。
「你能否饒過十弟?」夏天勤靜靜的看了她半天,突然從嘴巴里吐出一句話來,垂在袖子里的手掌不自覺的握緊。
她倒是差點忘了,明聖帝死了,就留下兩個皇子,一個皇女。夏天勤難免會心生憐惜。夏子衿斜眼睨著他,「皇兄竟然會為別人求情,本宮還真是意外。」
但留著皇帝,只會徒增變故,夏子衿撫著手腕上的鐲子,半天沒有說話。
夏天勤見她沉默,多少明白她的意思,嘴角露出些許苦笑來,「你如今依舊是權傾朝野,一個小小的孩童,若是擋事,也做不了什麼,若你不放心,大可將他毒啞或是當個傻子。」
夏子衿詫異的看著他,沒料到他會說出這麼狠的話,好大一會兒,她才忍不住笑起來,「皇兄,你今日來怕不是求情而是獻策吧?」
夏天勤沒想到自己的意圖被她這麼直接拆穿,尷尬的笑了一聲,「那你可用?」
的確,他是不願意明聖帝留下的血脈就這麼都沒了,但一個不聽話的皇帝,他也不願意看到,畢竟他現在跟夏子衿是綁在一條船上的螞蚱,要是夏子衿倒了,他可就沒法過的這麼悠閑了。
「多謝。」夏子衿勾唇,暫且打消了殺了皇帝的念頭,說到底,她是怕皇帝被林王等人利用,但是若是她拿出明聖帝留下來的聖旨廢黜皇帝,自己坐上帝位,必然會惹的朝臣不滿。
只怕就連鎮守在番地的藩王都會不滿,到那時,梁國皇帝就會借這個機會出兵,就連前段時間被擊退的西狄說不得也會捲土重來。
夏子衿越想越驚,後背滲出冷汗來,鄭重的看了夏天勤一眼,臉上的感激倒是情真意切了。
若非夏天勤提醒,說不定,她已經在籌謀如何對皇帝下手了。
夏天勤見她答應,暗自舒了口氣,起身告辭。夏盛卿轉而看向夏子衿,神情溫柔,手指揉了揉她的腦袋,「想明白了?」
夏子衿點頭,嘆了一聲,是她太過慌亂了,還有一個多月孩子就要出生,不免多想了些,以至於自己先慌亂起來。
瞧她神情倦怠,夏盛卿將她一把抱起,徑直走到床榻上放好,安慰道:「這些事情,你就不要多想了,此事為夫會調查清楚的,絕不會讓你受一絲一毫的委屈,你儘管好好休息就成了。」
夏子衿眼皮已經在打架,乖巧的點頭,不等他話說完,就睡著了。
夏盛卿搖了搖頭,吩咐馨兒進來守著,若是半夜夏子衿有什麼情況,立刻過來稟告他,就起身回了書房,將影衛都喊到身邊,讓他們趁著夜色悄摸潛入皇宮。
今夜鎮守宮門的是白澤,見到夏盛卿乘著馬車深夜過來,忙上前行禮。
夏盛卿看他一眼,就徑直往宮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