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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一章僕人不過一個金幣的價值

  但是他現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現在退卻,不僅背後之人不會放過他的妻兒,他同樣會因為得罪了夏盛卿被弄死。御史大夫嘴巴裡面發苦,對著高位端坐的皇帝就「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皇上,此事是老臣過錯,皇上若是要懲罰,臣絕無怨言,但還請皇上看在臣查出些許線索的份上,暫且饒了臣一些時間,容臣向榮世子問個清楚。」


  事情說到這個份上,夏天勤要是阻止,未免顯得做賊心虛和故意包庇,更何況西狄使團就站在這兒,他要是不允許,泰利爾那邊,他無法交代。


  這麼一想,夏天勤只能咽下喉嚨里湧上來的甜腥味,目光狠絕的看著御史大夫,不動聲色的提醒,「御史大夫,你可知道你說的這些話會帶來什麼後果?」


  什麼後果?御史大夫不是初出茅廬的小夥子,多多少少能猜到一些,只是說出來卻是太過殘忍了。尤其是他一向精忠報國,他一心想救自家妻兒,不敢也不願去深想,但是現在被夏天勤提起,他心口就是一顫,但到了這個地步,容不得他退縮了。


  大不了,要是再起戰爭,他這條命就當做是賠禮道歉了。若是夏天勤知道他的想法,恐怕會忍不住大笑出聲,要是再起戰亂,死那麼多百姓,豈是他一個人就可以填命的。


  但當著泰利爾的面,他根本無法偏袒榮遇,一時間,他想撕了御史大夫的心都有。這個時候的夏天勤全然沒意識到他已經自動將自己帶到夏子衿的下屬地位,所以才會這樣設身處地的為榮遇著想,這才意難平。


  「九千歲,臣知道,私自翻看大理寺的卷宗是殺頭的大罪,但榮世子肆意謀害我大萊官員,更是破壞大萊和西狄之間的和睦,蓄意挑起兩國征戰,此罪,更是當誅!」左右是自己是活不成了,御史大夫一咬牙,一狠心,就按照林潤玉的要求快速吐出這些話語,跪在地上「砰砰砰」磕頭,接著袖子一擼,對著新帝老淚縱橫,「只要皇上聖明,願查清楚真相,還死者一個公道,老臣就是死了也甘願。」


  瞧著他這義正言辭的話,夏天勤氣急攻心,一口氣卡在胸口,愣是吐不出話來。新帝一早就被夏盛卿控制住,此刻見一貫教他怎麼做的人突然沒了動靜,眉宇就皺起來,有心想要發問。


  不等他聲音傳出來,一道冰冷的如同含了碎渣子的聲響就傳進御史大夫的耳朵,「御史大人說的不錯,這死的其中一人還有我大萊的官員,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若是不找出真相,本宮……寢食難安!」


  最後四個字每個字都好似在舌尖上打了個轉兒才吐出來,語速極慢,緩緩落進在座所有大臣和西狄使團的心臟,讓他們不由自主的升起渾身都要被凍僵的感覺。御史大夫首當其衝,感受到說話之人的威脅,牙齒都禁不住打顫。


  他隨著諸位朝臣一起回首,就看到一頂鎏金的轎攆被抬進來,三面皆團團封住,前面掛著個金色綉鳳凰帘子,看著這一幕,金鑾殿內的大臣都是倒吸一口涼氣,但沒人敢說話,因為夏子衿是帶著侍衛來的。


  而這些侍衛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光一個眼神,都帶著毫不掩飾的殺意,就像是……殺手!

  這個念頭在眾人心中悄然浮現,頓時將他們炸的一驚,都是戰戰兢兢的低下頭,生怕惹夏子衿生氣,第一個就拿他們開刀。泰利爾在他們進來的瞬間,握著佩劍的手掌下意識的緊了緊,接著看著如同鵪鶉一樣縮著腦袋一動不動的大臣,目露鄙夷。


  沒想到,這大萊的臣子竟然會怕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泰利爾不屑的上前一步,行走間發出銀飾碰撞的聲音,他左手貼在右胸彎腰行了一禮,「不知夫人是何人?」


  「夫人?」夏子衿低低的笑,語氣中帶著玩味,繼而暴喝,「看來本宮不在的這些日子,你們是忘了父皇當初交代的事情了嗎?」


  怎麼可能忘?大臣皆是麵皮抽搐,不管他們多麼否認,都不能反擊夏子衿的確又輔佐新帝且處置新帝過錯的權利,甚至連先斬後奏都是可以,他們可不想觸了夏子衿的霉頭,皆是跪下來行禮。


  聽著他們喊長公主,泰利爾眯了眯眼,在腦子裡理出一張人物關係圖來,看著轎攆的神情就犀利起來。這人,和榮遇是一夥的。


  「原來是長公主,是本王子失禮了,還請長公主原諒。只是不知長公主說話可算數?」雖然不曉得這個長公主為什麼會說出嚴懲兇手這樣的話來,他只要抓住這一點,逼她親自處理了榮遇就好。只要榮遇死了,他回去帶領兵馬休養些時日,等來年再打過來,到時候看看大萊還怎麼阻擋他。


  泰利爾腦子轉的飛快,心裡頭的算計一個接著一個,唇角就揚起甜蜜的笑意來,望向夏子衿的方向。可惜夏子衿壓根就沒打算搭理她,柔和的聲音自轎子里響起,卻是徵求夏天勤的意見,「皇上,九千歲,此事就交給本宮處理如何?」


  夏天勤暗自苦笑,她要親手接管,還有人敢拒絕不成。新帝小小的心裡邊即是害怕,又想要親近夏子衿,當即看向夏天勤,見他點頭,立刻人小鬼大的喊道:「那就交給皇姐。」


  夏子衿莞爾一笑,並沒有露面的打算,泰利爾見她姿態傲慢,又屢次忽視自己,一張臉由青轉綠再轉紫,神情變幻莫測,胸口氣的不住起伏,站在他身後的侍從立刻覺著不好,就要勸他冷靜。


  可惜還是慢了一步,泰利爾已經叫嚷出聲,「長公主要親自處理這事,為何不親自現身,一直縮在轎子里,是瞧不起本王嗎?」


  夏子衿只是不想讓這些朝臣發現他懷孕,現在正好,泰利爾剛好給她找了個理由。夏子衿眉眼微動,冷著聲,音調一下子降低了八度,「大王子,本宮看在你千里迢迢趕來,才溫和了些,以至於大王子放棄了自己的本分,本宮就是瞧不上你又如何?你西狄先急匆匆的沖我大萊邊城動手,現在求和不過是被打慘了,若是王子不服氣,不如帶著人回去,再與我大萊戰一場便是。」


  一句話堵的泰利爾啞口無言,憤恨的低頭,但偏偏無話反駁,因為夏子衿說的並沒有錯,西狄這次是屈辱求和,人家這是給面子才接受,雖然他並不知道目前大萊內部也是國庫空虛,畢竟這些日子,他在京城的宴席看到的都是美味珍饈。


  西狄使者見自家王子這麼輕易就被對方震懾住,不由暗自啐了一口,站出來,目光凜冽的看向夏子衿的方向,視線似乎是要透進帘子里看穿她一樣,「長公主,既然大萊已經同意休戰,就表示我國與貴國已經和解,長公主現在以權勢壓人,袒護自己的官員,枉顧人命,就不怕傳出去,遭世人恥笑嗎?」


  夏子衿嗤笑一聲,輕蔑的笑聲讓剛剛說話的使者臉皮一下子漲紅,梗著脖子反問,「長公主笑什麼?難道我說的不對?貴國莫不是戲耍我等,根本不打算與我們結秦晉之好?」


  「使者說的不錯,可惜我國有心與西狄交好,可偏偏你們的皇子不給面子,咄咄逼人。」夏子衿挑起眼角,望著鮮紅的手指甲,漫不經心的吐出這句話來,「別忘了,這次死的人可有我大來官員,而西狄那邊只是死了一個僕人,若本宮沒記錯,你們西狄那邊的僕人不過一個金幣就能換來,大王子是要為了一個金幣責問本宮嗎?」


  西狄使者啞口無言,萬沒想到她會這樣說,剛準備結結巴巴的說什麼人命關天,夏子衿的話語就再度想起來,「我大萊失去的是國之棟樑,泰利爾王子,你拿我大萊的棟樑與一個僕人相比較,莫不是瞧不起我國官員?」


  夏子衿的話語間自有一抹厲色。泰利爾一張臉宛若豬肝色,半天說不出話來。就在御使大夫低頭擦汗,暗道沒有鬧出大事的時候,就對上一雙陰毒的眼眸,他駭了一跳,目光下移,果然看到了他的指示,不由的呼吸一窒。


  當下,御史大夫就咬牙站出來,沖著皇上拱手,「皇上,長公主此言差矣,榮世子殺害西狄使者和驛站的證據就在這兒,長公主卻視而不見,只一味在小事上問責王子,實在是……若是如此,長公主如何能擔當得起先皇留下來的重任。」


  後面的話沒說,但是意思十分明顯,無非就是說夏子衿徇私枉法,不配管教朝臣。而這一點,恰好符合了在場眾大臣的心思,若是夏子衿倒台了,夏盛卿同樣沒法蹦噠,他們就不用再受一個閹人的氣,大萊也有望振興,要不然早晚毀在閹人手中。


  他們平日里就對夏盛卿十分不滿,但有心無力,此刻御史大夫挑了個頭,他們立刻跟著後面附和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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