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一章他不是太監
翡翠串成的帘子後邊正坐著一抹褚黃色的身影,蕭符進來后,瞄了一眼,快速的低下頭,雙手高抬至頭頂,神情恭敬的行禮,「臣見過皇上。」
「起來吧,朕讓你做的事情做的如何了?」大梁皇帝盡量放緩語速,不讓他聽出自己對於這件事情的緊張程度,一邊詢問,一邊拿著桌子上的奏摺裝模作樣的看著。
「微臣幸不辱命。」蕭符直起身子,臉上就帶了點兒驕傲,望向大梁皇帝,「只是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還請皇上指示。」
大梁皇帝掀起眼皮看他一眼 隨手將奏摺扔在桌面,端起茶盞喝了一口茶,潤了潤嗓子,方才開口,「什麼都不用做,你且好吃好喝的供著他,接下來的事情你就不用費心了。」
他使了個眼色給一旁站著的太監,太監立刻上前請蕭符離開。蕭符垂在袖子里的手掌不甘心的握緊,嘴巴蠕動了兩下,似是想說些什麼,最後還是硬生生吞下嘴巴里的話,起身告退。
出了御書房門口,恰好看到前來宮中拜見大梁皇帝的魏瑩,他板著臉面無表情的走過,引得魏瑩不由多看他兩眼,眉頭就擰起來,印象中,大梁好像並沒有這麼一號官員。
送蕭符出來的太監瞧著她盯著蕭符的背影出神,忙上前笑呵呵的請她進御書房,「郡主今兒又來了?皇上可在裡面等著呢,外頭風大,郡主快進去吧。」
被人打斷視線,魏瑩不滿的瞪過去,就見大太監笑容可鞠,原本的不耐煩倒是收斂許多,這人畢竟是父皇的貼身太監,總要給些面子。魏瑩咳嗽一聲,收回自己的思緒,暫且放下研究蕭符這事,邁步走進御書房。
剛進去,她一眼就看見正在批閱奏摺皇帝,嘟著嘴上前,毫不客氣的掀開珠簾,走到皇帝身邊的椅子坐下,捻起盤子里的梅子扔進嘴巴里,酸的迷上眼睛,無意識的詢問:「父皇,剛剛那個人是誰啊?來這兒做什麼?」
大梁皇帝詔嘆息的看她一眼,「這梅子酸的很,你這吃一顆便得了,吃多了,牙齒該受不住,朕叫人給你做些糕點來。」
她就是嘗個味道,酸成這樣子,她本身就沒有興趣再嘗第二顆,自然是乖乖聽從了他的安排。魏瑩喝了口茶漱口,才覺得嘴巴里的味道淡了許多,「父皇,你還沒有告訴兒臣那人是誰呢!」
「他是朕近來新招的探子。」蕭符的身份是不能告訴魏瑩的,以她任意妄為的性子,要是知道對方抓了夏盛卿,說不得會做出什麼事情來,以她的脾氣,偷偷放走夏盛卿都是可能的。
大梁皇帝歉疚的看她一眼,還是咬著牙瞞下這件事情。魏瑩原就是隨口一問,此刻聽到這回答,並沒有多少意外,若是探子的話,她不認識也正常。瞧著她好像不在意的樣子,大梁皇帝情不自禁的鬆了口氣。
「原來是這般,那父皇,兒臣有一件事情求你。」魏瑩一直待在國內都快憋死了,「您能不能……」
「不能,這段時間你哪裡都不能去,尤其是大萊,如今大萊局勢看著和平,底下卻是暗潮湧動,你母后不放心你去,你再等等吧,那什麼榮世子就真的這麼好?要朕的女兒巴巴的跑過去?」大梁皇帝將手中的奏摺「啪嗒」一聲摔在桌面,面容上就帶了怒氣。
魏瑩縮了縮腦袋,只好將嘴巴里的話咽回去,不甘心的告退離開,又偷摸轉過頭來看他,就見皇帝怒氣沖沖的瞪著她,嚇的腳步都快了一些,等到了門口,實在覺得憋屈,沖皇帝扮了個鬼臉,「父皇是小氣鬼!」
「你……」大梁皇帝剛要發作,魏瑩就一個閃身躥了出去。他滿腔怒火發不出去,怔在原地半晌,才憤憤開口,「這丫頭真是被慣壞了,看來朕應該找個太傅好好教教她禮儀。」
貼身伺候的太監在一旁笑,端著茶水遞給他,「皇上您就別生氣了,小郡主打小就是這般調皮的性子,您若是讓她去學規矩,到時候挨了板子,心疼的可不還是皇上,老奴瞧著小郡主這脾氣挺好。」
「你們啊!」大梁皇帝無奈的搖頭,抿了口茶,「她就是被你們慣壞了。」
魏瑩從御書房出去后,就尋了婢女化作男子打扮一起去了街上的酒樓,剛坐下沒多久,就聽見隔壁廂房傳來一陣喧嚷聲,她立刻豎起耳朵聽起來。
「你們知道嗎?聽說大萊的那位九千歲死了!」
「真的假的?不是聽說他武功高強,怎麼突然死了,嘖嘖嘖,要說這九千歲倒是個傳奇,一個太監,閹人,竟然能被公主看上,可惜我大梁公主遠去和親了,要不然,說不定我還能被看上呢。」
「就你,拉倒吧……」立刻就有男子介面,「不過啊,我聽說那九千歲並不是真的死了,只是失蹤了,據說是被我們皇上給抓住了。」
……
接下來的話語魏瑩沒有心思再聽下去,拉著丫鬟就起身離開,端著酒菜進來的夥計喊了兩聲,魏瑩權當聽不見,快步離開,丫鬟跟在她身邊,憂心忡忡的看著她,「郡主,您沒事吧?」
魏瑩張嘴欲解釋,但這丫鬟什麼都不懂,跟她說了也沒什麼用。當下,她就將話語咽回去,招呼她回府,暗中派護衛前去打探消息。可惜她任性慣了,她身邊的暗衛多是大梁皇帝交給她的,這些暗衛自然不會說出打探到的實情。
相反的,大梁皇帝還知道她在打探這件事情,當即就讓人前去查看這消息是怎麼流露出來的,並且封鎖消息。
蕭符從御書房出來后,就壓不住心中的鬱氣,直奔關押夏盛卿的地方去,然而不等他走進去,就見先前派去伺候夏盛卿的婢子慌慌張張的跑出來,甚至連他都沒有看見,直接撞到她身上。
茶盞摔倒在地上的聲音讓的心情本就不好的蕭符臉色霎時沉了下來,若非是長久以來保持的風度支撐著他,恐怕他現在就要忍不住踹這婢子一腳,「慌慌張張的做什麼?」
「主子,那男人,那男人他不是太監。」這前來伺候同樣是看守夏盛卿的丫鬟是蕭符一手培養出來的人,知曉他全部的計劃,更是十分清楚屋子裡關著的男子的身份。
可就在剛剛,她不小心將茶水灑到他身上,準備替他擦乾淨的時候,卻是碰到了一個萬萬不可能出現在夏盛卿身上的東西,因而她才禁不住慌亂,匆忙跑出來準備回稟蕭符,熟料剛剛出了屋子就撞上自己的主子,她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立刻開口。
這消息實在是太過出乎意料,以至於蕭符大吃一驚,半晌都沒有做出反應,好大一會兒,他才神情複雜的看向婢女,「你說的可是真的?」
「是,屬下不敢胡言亂語。」丫鬟迅速低頭,神態恭敬。
得知這件事情千真萬確,蕭符沉默半天,突然哈哈大笑,聲音中帶著十分的得意,垂首就見丫鬟奇怪的看著自己,他咳嗽一聲,斂起自己的笑意,極力維持住自己的語氣,揮手叫她退下。
丫鬟雖然心中疑惑,但看他的樣子,很明顯接下來的事情並不打算讓她知道,因而她也沒什麼必要知道,很是識趣的離開。蕭符很滿意她的懂事,微微點頭,眼底閃過讚許的光芒。
繼而,他就將視線重新挪回眼前的屋子,深吸一口氣,抬腳走進去,就看到被銬住無法動彈的夏盛卿。對上夏盛卿帶著殺意的目光,蕭符勾唇一笑,「沒想到九千歲竟然還藏著這麼大的秘密。」
「不及蕭公子背信棄義,這麼快就另投新主,成了大梁的一條狗。」,夏盛卿似笑非笑的睨著他,眼底滿是嘲諷。
蕭符被他羞辱,氣的抬起手指指向他,「你……死到臨頭你還敢胡說八道?」
夏盛卿垂眸冷笑,「你若是真能殺本王,早就已經動手了,哪會還留在這兒與本王說這麼多,是你的主子不讓本王死吧。你,沒有這個膽子!」
他的語氣斬釘截鐵,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被他戳中要害,蕭符臉色一變,恨恨的握著手,視線落到他兩腿之間,「夏盛卿,你說的不錯,皇上的確讓我留著你的性命,但你不是假扮太監嗎?不如就真的成個太監好了。想必只要不傷及你的性命,皇上他都不會介意的。」
聽到他惡毒的心思,夏盛卿豁然抬首,惡狠狠的瞪著他,卻並沒有開口求饒。蕭符暢快的笑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等你變成了真正的太監,我到要看看長公主還會不會這樣深愛你。」
「大梁皇帝留著本王,應當是要拿本王做交易,若是本王身上少了什麼零部件,成了沒用的棋子,你覺得,造成此事的你,會被大梁皇帝如何處置?」夏盛卿故作風輕雲淡的開口,實則一顆心吊的高高的,生怕他會不顧及後果,真的如同個瘋子一般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