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一章他還活著
夏盛卿抬眸看向她,反手握住她的手掌,這副琴瑟和鳴的模樣更加刺痛了林王的心。夏子衿唇角上揚,銳利的視線在跪在殿下先前為林潤玉說情的幾位大臣身上掠過,「你們既然說錯了話惹的皇上不悅,就在這裡跪上一天吧。」
「皇室以為如何?」夏子衿不忘回頭問新帝一聲,語氣溫和,以免這群喜歡挑事的言官說她垂簾聽政可不好,她這不是事事都在「徵求」皇帝的意見。
十皇子最不耐煩的就是上朝,好不容易結束,自然沒有不好的,直接點頭,絲毫不顧底下氣的臉色鐵青惡狠狠瞪著夏子衿的大臣,更不管他們是不是將希望都放在自己身上,「就按皇姐說的辦。」
此言一出,底下的大臣皆是苦笑,這新帝就算登基了又如何,實際上的政務還不是長公主在處理,偏偏皇帝自己願意,他們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夏盛卿傲然的站在夏子衿跟前,看著她神情疲倦,就知道她是強撐著精神與林王等人鬥法,冷哼一聲,打橫抱起夏子衿離開。
底下的朝臣感受到冰涼的殺意,俱是一顫。若是以往,夏子衿還會在乎臉面什麼的,現在她困的很,只想怎麼舒服怎麼來,直接將腦袋靠在他胸口,就閉著眼淺眠。
不出夏子衿所料,林潤玉回到府中就發起高燒,直到傍晚才醒過來,他第一件事情就是準備前去尋找林王問個清楚,卻發現自己被反鎖在房間里,只留著個婢女照顧他。
「這是怎麼回事?」林潤玉腦子裡浮現出可怕的念頭來,猝然回首,雙眼赤紅的盯著跪在地上的婢女,聲音猶如地獄攀爬上來索命的惡鬼。
婢女抖了抖身子,哆哆嗦嗦的開口,「公子,王爺吩咐了,讓您在屋子裡好生休養,這段時間就不要出去了。」
林潤玉敏銳的察覺到她稱呼上的變化,一顆心不住的往下墜,好像被一根細線拉扯著,痛的他身子都忍不住痙攣起來。這股劇痛帶著他的面孔扭曲起來,猛然上前,失了理智一樣,一腳踹到婢女的心窩,將她踹翻過去,「你這個賤婢,誰叫你喊本世子公子的?」
婢女身子柔弱,受不住他這一腳,攤到在地上,嘴巴里湧出鮮血來,只覺得腸肚絞在一處的疼,結結巴巴的道:「王爺今日……今日在金鑾殿上請旨廢除世子的位置,奴婢才……才……」
「滿口胡言!」雖然心中已經猜到,但從婢女嘴巴里說出來就是另一回事,不知怎的,他就從婢女的眼睛里看出點嘲笑來,雖然只是他的臆想,但他還是瘋了似的再度抬腳要踹過去。
婢女瑟瑟發抖,連求饒都不會了,嚇的閉眼就準備等死了。一聲輕微的嘆息突然在屋子裡響起來,跟著林潤玉的身子就被人拉住。黑衣女子略帶憐憫的看了眼重傷的婢子,「你先退下去吧。」
女子的馨香味順著衣裳鑽進他的婢子里,林潤玉瞬間從癲狂中回過神來,就對上她平靜又似是責怪的眼神。林潤玉不知為何,竟覺得不敢對視,默默低下頭來。
「好了,沒事了。」黑衣女子向來對他不假辭色,以往他多次想要靠近她,都是被她遠離,沒想到在這種情況下,她竟然主動接觸自己,林潤玉心裡頭百感交集,一時說不出話來。
又想到林王乾的事情,心底就湧現出一陣陣的悲涼感來,他禁不住嗤笑一聲,罕見的露出無助的樣子,突然抱住黑衣女子,「我該怎麼辦?」
黑衣女子習慣性的皺眉,原想推開他,但想到他現在的狀況,最終還是幽幽的嘆了口氣,反手抱住他,語調輕柔的安慰。林潤玉在抱住她的時候同樣心底忐忑,又帶著一絲期盼,現在期盼被滿足,他反倒平靜下來。
察覺到他的情緒已經穩定,黑衣女子殮下眼帘,「放手吧。」
林潤玉的身子一僵,還是依言鬆開手。
這些發生在屋子裡的事情,夏子衿自然是不知道的,但林王關他禁閉的事情她卻是曉的,不就怕林潤玉經歷此事借酒消愁,被她抓住機會直覺在外面解決了。
說起來,林王對這個嫡子和外面那個孽種多少是有些區別的,可惜林潤玉一貫自負,可不會去考慮林王的心思,更不會理解林王的用心良苦,若不是為了林潤玉,恐怕他早就將那一對母子接到府中了。
夏子衿從身旁的盒子里抓了一把金瓜子遞到眼前的嬤嬤手裡,「此事勞煩嬤嬤了。」
這嬤嬤一邊口稱不敢,一邊笑逐顏開點頭哈腰的離開了。夏盛卿歪在紫金邊的軟榻上,笑眯眯的望著夏子衿,突然就沖著她勾了勾手指。
自打夏子衿懷孕,二人就不曾親熱過,此刻見他故意擺出這幅誘惑的姿態,夏子衿臉頰一紅,嬌嗔的瞪了他一眼,扭頭不再搭理他。瞧著她的反應,夏盛卿啞然失笑,起身整理了衣襟,就要推門出去。
臨到門口,他突然停下腳步,看向夏子衿細心的叮囑,「子衿,小廚房爐子上熱了參湯,一會兒馨兒端來你莫忘了喝。」
夏子衿苦了臉,可看著他認真嚴肅的臉龐,還是點了點頭,夏盛卿這才放心離開。馨兒在一旁看著忍不住偷笑。
朝中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原先戰隊的大臣多多少少看出夏子衿的意圖,一個個眼前發黑,但考慮到當今皇上年幼,夏子衿想要垂簾聽政也沒什麼不妥。
左右夏盛卿是個太監,長公主絕無可能有自己的孩子,日後新帝長大成人,她總要交出手中的權力的,這麼想著,這些個大臣頓時好受了許多,倒沒有什麼不能接受的了。
除了巫族聖女,她給林潤玉看的如同自己的眼珠子一般,為了他,甚至不惜用自己的身子取信夏啟軒,得知他被廢除世子的位置,還挨了板子,頓時心神不寧,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夏子衿。
想到這一茬,她的鳳目中就蹦出寒光來,一個沒注意,手中的銀針就扎到指尖,痛的她連忙放下綉了一半的平安符,嘬著手指,想著夏子衿,心中越發氣恨。
一旁伺候的丫鬟瞅著她凌厲的眼神,莫名身上就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總覺得嚇人的很。巫族聖女腦海里轉過千百個凌辱夏子衿的法子,心情才好轉起來。
但這遠遠不夠,當她得知夏子衿是故意讓夏天勤去陷害林潤玉的時候,怒火頓時猶如火山爆發,一下子吞噬了她的理智。她雖然暫時沒法對付夏子衿,但夏天勤既然敢做出這樣的事情,她絕不會讓他的家人好過。
消息傳到她耳朵后,暗衛看了眼她的反應就回去稟報夏子衿,夏子衿對於巫族聖女的脾氣多多少少摸清楚了一些,聽到暗衛的話後半點都不意外,揮手讓他退下。
半個時辰后,她就換好衣裳,叫車夫備馬車,與同樣喬裝打扮的夏盛卿一同從後門出去往夏天勤府上駛去。
太子妃自打得知夏天勤的死訊之後就一直以淚洗面,若非是為了夏祈,恐怕她早就已經隨夏天勤一起去了。夏祈並不知道這個消息,太子妃擔心他受不住,特意將這消息瞞了下來,在他面前都是強顏歡笑。
但這些偽裝在看到夏子衿的瞬間都是破功,她胸口劇烈的起伏,厭惡的望著夏子衿,恨不得立刻撲上去抓花她帶著笑容的臉。在她看來,若不是夏子衿逼迫,夏天勤絕對不會死。
夏子衿並不在意她的視線,但有人不願意了,夏盛卿不動聲色的護住夏子衿,冰冷的含著殺意的目光落到太子妃身上,牢牢鎖定著她。徹骨的寒意讓的太子妃好似被人一腳踹進冰窖中,下意識的握緊夏祈的手掌,收起心中的恨意。
她現在還不能死,她若是死了,夏祈就真的是無依無靠了!太子妃眼眶濕潤,心裡一陣陣發苦,難受的緊。
夏子衿扶著她進了屋子,見她坐在凳子上摳著手指一言不發,開門見山的道:「二皇兄還活著。」
太子妃「刷」的一下抬起頭,滿臉驚喜,但跟著她就低下頭來,嘲諷的笑了一聲,似是笑自己,又似是嘲諷夏子衿,「都到了這個地步,長公主還要哄騙小婦人嗎?」
「皇嫂若是不信,不妨看看這個。」夏子衿抽出夏天勤讓她帶來的信,「先前一直沒時間來這兒,沒法告訴皇嫂事實,害得皇嫂哭了這些日子,是本公主的過錯,還望皇嫂不要介意。」
太子妃在看到信上的落款時就移不開眼睛,幾乎是連拿帶搶從她手裡接過,顫抖著手接過來,一字一句的看著,淚水噴薄而出,至於夏子衿說的話,她是一個字都聽不進去的,滿眼只有夏天勤寫給她的字句。
她與夏天勤夫妻多年,對於他的字自然是無比熟悉,且這信紙墨跡未乾,字跡還有些潦草,明顯是臨時快速寫的,只怕是夏天勤知道夏子衿要來這兒,才求著她給自己帶一封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