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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九章內鬼

  被他用劍指著脖子的士兵渾身一顫,額頭上的汗水不斷滲出來,順著臉頰滑下,哭喪著臉,「世子,您……您說什麼?屬下不明白。」


  榮遇見他裝傻,冷哼一聲,「是嗎?這兒的人都是死了,偏偏你活了下來,還跑來給本世子報信,這就罷了,為何你完好無損,連與人爭鬥的痕迹都不曾有?」


  士兵面色煞白,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榮遇眯起眼眸,神情冷冽,等著他的解釋,背在身後的手掌打了個警惕的手勢,跟在他身後的將士皆是手掌按在劍柄上,環顧四周。


  「屬下……屬下自然是來要你的命的!」士兵語氣慌張,突然一個反身,袖子里寒光一閃,一柄匕首就對著榮遇面門襲來,榮遇駭了一跳,下意識的避開,反手就是一劍,望見的就是士兵臨死前不甘心的眼神。


  士兵被一劍捅了心窩,霎時軟到在地上,氣絕身亡。這舉動好似一道信號,一層層的箭矢猶如落雨一般對著榮遇等人射過來,埋伏在四周的大魏士兵頓時衝殺出來。


  榮遇慌忙抬手抵擋,一邊躲避著箭羽,一邊往後退,神情難看,「退!快退!」


  從發現那士兵有問題時,他心底就一陣陣的忐忑,沒料到對方竟然混進城這麼多人,實在是匪夷所思。可惜不等他細想,對方就蜂擁而來。


  榮遇帶著人奮力抵抗,奈何對方人多勢眾,又是早就設計埋伏好,眼見著身邊的人不斷折損,榮遇咬著牙,眸光不斷閃動,突然被身旁的心腹向後推了一把,「世子快走!」


  見他推完自己,就奮不顧身的撲上前去,試圖擋住敵人,榮遇剛準備衝上前,就見他死死的糾纏住離他最近的敵人,還不忘回頭沖自己嘶喊,讓他快走。榮遇眼眶發紅,到底是一扭頭,快速逃離。


  這裡的動靜自然沒有瞞過前方,夏啟軒見榮遇遲遲不歸,心中奇怪,帶著人直奔他這兒,在中途就看到榮遇渾身鮮血的跑回來。


  「快,糧倉敵襲!」榮遇單膝跪地,握著劍插在地上,支撐著身子,說完這一句,就力竭暈倒過去。


  夏啟軒容色大變,「來人,扶世子回營帳休息。」


  他身後的士兵立時上前扶起榮遇,往營帳方向走去。夏啟軒拔出腰間長劍,「隨本王前去糧倉。」


  放火燒了糧倉的大魏士兵原是想趁機埋伏,殺了榮遇,或是活捉他,沒想到被榮遇跑了,頓時將怒氣發泄在這纏著他,不讓他前去追擊榮遇的男子身上。


  夏啟軒急匆匆趕來,就見橫屍遍野,而罪魁禍首正準備逃跑,眼底煞氣一閃而過,一揮手,「追!一個都不許放過!」


  隨著他一起過來的士兵立刻如狼似虎的撲了上去,直將那些大魏士兵全都抓住才停歇。夏啟軒看著被押在自己跟前的唯一的活口,冷笑,「說,你們是怎麼進城的?」


  這人正是這次行動的帶隊者,面對夏啟軒的問話,冷笑兩聲就閉上眼。見他露出一副寧死不屈的神情,夏啟軒反倒被逗笑了,冷哼一聲,長劍直接抵在他脖頸,「你說不說?」


  「有本事,你就殺了我,呸!」這人睜開眼,似是不知道自己的命就握在夏啟軒手中一樣,反倒挑釁似的對著他吐出一口口水。


  夏啟軒躲閃不及,直接被他吐了一臉,心頭火氣,就要一劍劈下。他身旁的將士急忙攔住,「殿下不可,這人如此,分明是一心求死,殿下若是就這麼殺了他,反倒是著了他的道。」


  自己的心思被拆穿,這人不禁惱怒的望向那說話的將士,目光好似要從他身上咬下一塊肉來。夏啟軒回過神,見他這副表情,頓時哈哈大笑,將長劍插回劍鞘,「你說的不錯,來人,將他押下去,等前方戰事暫停,本王再好好審問他。」


  這些人瞞天過海,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進城,一看就是城裡邊出了內鬼,若是不找出來,當真是寢食難安。夏啟軒看著他被押著帶走,目光幽深,眉頭不由自主的皺起來。


  就在這些人燒糧倉時,潁州知府蕭符正坐在桌子前寫字,突然覺得心底發慌,手中的筆「啪嗒」一聲掉到地上。他下意識的站起身,望向外邊逐漸昏沉的夜色,幽幽的嘆了口氣。


  跟著,他就望見管家急匆匆的跑過來,眉頭當即蹙了起來。見他推門進來,沉聲道:「出了什麼事情?你這樣慌亂。」


  這戰事不知道要持續多久,可不管是誰贏誰輸,苦的都是這潁州的百姓,他身為潁州知府,向來只讀文書,手無縛雞之力,柔弱的很,這個時候,倒是沒法子為保護一城百姓奮戰。想到此,蕭符忍不住嘆了口氣。


  「老爺,前頭傳來消息,說是糧倉被燒了。」管家恭敬的鞠躬,「不過好在長孫殿下抓住那燒糧倉的人,現在正在審問呢!」


  「什麼?」蕭符猝然站起身,滿眼震驚,腦子裡各種念頭轉過,心急如焚。


  糧草向來是行兵打仗的根本,若是沒有糧草,只怕這些士兵健齒白不到三日。看樣子,只能讓那些富戶拿出糧草來先應急了。


  消息很快就通過信鴿傳到夏子衿手裡,等看完信件里的內容時,夏子衿唇角就囑了冷笑,就如榮遇所說一般,那些大魏士兵如此簡單就混進來,定然是城中有了內鬼。


  就不知道,這在城內接應對方的到底是什麼人。好在夏啟軒抓了個活口,若是有法子從他嘴巴里問出這姦細是誰,倒也沒什麼大事。但據信里說的,那被抓住的士兵嘴巴硬的很,到現在都是一字不提,這樣子,倒是麻煩許多。


  想到這兒,夏子衿頗為煩躁,猶豫片刻,就招呼真文進來,吩咐他親自帶兵押送糧草,趕往潁州支援。


  等真文出發后,夏子衿心頭的不安才稍稍降下一些。京城裡的勢力多數已經被她控制。但林王府的底牌,她依舊沒有查出來。林潤玉的心思,她已經知曉,就不知道林王是什麼態度。若是她離京,前去戰場,這京城說不得就會落入林潤玉手裡。


  夏子衿一陣陣煩躁,這場戰事,因著林潤玉的心思,註定要變得更加複雜。一想到這人前世折磨自己就罷了,今世還來給自己添堵,她就忍不住氣結。


  潁州關押俘虜的地牢,榮遇單隻隔壁上綁著繃帶,望著被吊在十字架上的大魏士兵,冷笑兩聲,抓起一旁燒紅的烙鐵就對著他身上按了上去。


  凄厲的慘叫聲立時響徹整個牢房,讓的其他關押在這的犯人都是渾身一顫,嚇的差點兒尿出來。偏偏這俘虜承受如此酷刑,依舊沒有鬆口的打算,仍是惡狠狠的瞪著榮遇,嘴巴閉的緊緊的。


  瞧著他這般樣子,榮遇不禁唏噓,若非二人是對手,他都忍不住敬佩眼前之人了。畢竟這樣的酷刑可不是什麼人都受得住的。


  對方堅持到這個地步,實在是出乎他所料。正想著,就聽見腳步聲傳來,榮遇扭頭,就望見蕭符的身影,當即放下鐵烙,「知蕭大人怎麼來了?」


  「世子,這人可說出什麼了?」夏蕭符雙手抬起,沖著他拜了一拜,不動聲色的瞟了眼這俘虜,繼而皺著眉發問。


  「不曾。」榮遇搖頭,神情間帶著遺憾,「實在是個硬骨頭,可惜了這樣的人竟是本世子的敵人。」


  他一邊說一邊搖頭,臉上的惋惜沒有半分作假。那大魏士兵冷笑,閉著眼,一副不願意搭理的樣子。蕭符轉身,凝神望著他,又轉過頭來沖著榮遇一拜,「世子有傷在身,這人短時間內,怕是不會招認的,世子不如先回去休息,微臣在這審問他便是。」


  「也好。」榮遇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隨後點頭,轉身離開。


  看著榮遇的背影,蕭符漆黑的瞳仁里漫出一絲絲的黑線來,在原地站了許久,才轉身看向那掛在架子上,半死不活的俘虜,接著榮遇剛剛做的事情來審問他。


  榮遇回到營帳后,就聽見外頭鴿子撲騰翅膀的身影,掀開簾帳走出后,一隻鴿子就順勢落到他的肩膀上,他拆開信封掃了一眼,就望見上邊三個人名,以及夏子衿的分析,瞳孔驟然收縮,抬起頭,四處看了眼,一頭鑽進簾帳內,將信件燒毀,一顆心「撲通撲通」直跳。


  這三個人,自然就是夏子衿懷疑的人選,而蕭符的名字赫然在例,夏啟軒的名字同樣在內,另一個則是先前在夏天勤手底下任職的將士。


  后兩個名字,榮遇倒是可以理解。可這蕭符,是夏子衿當初親自舉薦的,怎麼會被懷疑。且這蕭符,當初他與夏子衿一起前來潁州賑災時,親眼看到他關懷百姓,那樣子,不似作假。若他當真是姦細,為什麼要幫助夏天勤?

  榮遇越想越不明白,偏偏夏子衿在信中又不肯說清楚,一切都要他自己來猜測,委實是想的腦袋都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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