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三章選擇
「你跟蹤我?」下一秒,青蓮就反應過來,「你們騙我!」
她咬牙切齒的看著真文,目光恨不得從他身上撕下一塊肉來。真文對她的目光視若無睹,陰森森的笑了一聲,舔了舔唇角,「馨妃娘娘,這可不算騙,那些事兒,可是你自個兒打聽的。」
青蓮的臉色煞白煞白,血色盡褪,身子踉蹌著後退一步,靠在桌子上,神情惶恐的望著他,嘴巴里的苦澀通過喉嚨灌倒她心底。
真文冷笑一聲,不再搭理她,手掌一轉,就將兩個匣子收進袖子里,轉身對外走去。青蓮站在他身後,看著她的背影,神情忽明忽暗,手掌握成拳頭,尖銳的指甲直接掐進掌心,帶出一道道血痕來。
就在她準備不管不顧衝過去,從他手裡將東西搶下來的時候,真文像是背後長眼睛了一樣,猝然回首,神情凌冽的盯著她,「馨妃娘娘,我勸你還是識趣點。」
青蓮渾身一顫,一股子寒意對著她撲面而去,當即,她就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剛剛抬起來的力氣一下子就泄了,愣愣的看著真文離開。
半晌,她才反應過來,面上頓時露出怨毒的神情,氣的一下子打翻燭台,雙手在桌面上狠狠拍了一下,咬著牙根,恨的不行。
真文帶著東西回到府邸時,夏子衿正拿著書卷,半靠在軟榻上,轉頭望著窗外,就見到他的身影,不由眯起眼笑起來。馨兒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眼底的擔憂立時煙消雲散。
雖說青蓮對他沒什麼威脅,但總歸是手段詭譎,那青蓮,似是帶著妖異感,說不得真文就被她蠱惑了。
現在看到真文平安回來,馨兒提到嗓子眼的心臟才重新落到胸口,繼而,她的臉頰就紅了起來。夏子衿放下書卷后,剛扭頭就看到她一副神遊太虛的表情,詫異的看了她兩眼,見她直勾勾的望著窗外,不由輕笑一聲。
隨即,她就以手抵唇咳嗽一聲,馨兒似是嚇了一跳,一下子回過神,見夏子衿眼帶揶揄的看著自己,不由自主的轉過臉,都不敢與她對視。
「公主,奴婢給您沏茶去。」話落,不等夏子衿再度開口,她就直接轉身離去。
瞧著她這明顯落荒而逃的身影,夏子衿笑著搖了搖頭,就見她與真文撞了個正著,漆黑的眸子里立時冒出看好戲的神情來。
真文見馨兒這般熱情,竟然自己投懷送抱,幾乎是下意識的就抱住她,笑嘻嘻的道:「馨兒,你若是想我了,只管說便是,這般熱情,我倒是不大適應。」
馨兒剛剛才被夏子衿的調戲過,本就涼皮薄,真文正好撞到槍口上,她冷笑一聲,抬腳就踹向她兩腿之間,真文正沉浸在她不同以往的「主動」中,萬沒料到她會突然出手,反應不及,一下子被他踹個正著。
真文頓時面色扭曲,捂著胯部,表情痛苦的蹲下去。馨兒看著他這樣子,駭了一跳,猶豫片刻,還是蹲下來問他,「真文,你……你怎麼樣?」
「馨兒,你就這麼希望我變成太監嗎?」真文忽閃著一雙桃花眼,滿臉無辜的看著她,十足十的委屈,見她沒有回應,緩緩低下頭,表情哀傷,「我怕是日後都不能照顧你了,你還是不要管我了。」
馨兒原就歉疚踢了他一腳,現在見他露出這副樣子,理智一下子就被內疚吞滅,「真文,你別難過,我……我怎麼會不管你,你放心,你要是日後沒人要了,我……我要了便是。」
「此話當真?」真文豁然抬首,雙眸帶光的看著她。
馨兒心底猝然湧起一股子不好的預感來,剛沉默一會兒,就看到他雙眼再度黯淡下來,不由自主的脫口而出道:「當真。」
「馨兒,我就知道,你是喜歡我的。」真文笑嘻嘻的站起來,「你剛剛的話我可記得了,可不許耍賴。」
看著他面上哪裡還有半點兒剛剛痛苦不堪的表情,青蓮立刻意識到自己上當了,惡狠狠的瞪他一眼,一腳踩在他腳背上,「真文,你這個大騙子!」
真文齜牙咧嘴的看著她跑遠的背影,傻兮兮的笑著。夏子衿撫了撫額頭,收起眼底的玩笑之色,開口叫他進來。
真文這才想起自己剛剛做什麼去了,立時邁步進來,將那兩個匣子從袖子里摸出來,推到她眼前的桌子上,「公主,這紅色的屬下不知曉是什麼作用,只是這個匣子里的蟲子,似乎可以控制母蠱。」
夏子衿來了興緻,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拿起匣子打開,望著裡邊還在蠕動的雪白的蟲子,輕笑一聲,「往常與毒藥放在一起的就是解藥了。若是沒猜錯,這紅色液體就是這子母蠱的剋星,青蓮呢?」
「屬下出來的時候,她還在密道里,尚未出來。」真文低下頭,神態恭敬。
夏子衿的手指撫過袖邊,沉默片刻,猝然開口,「去,將她抓回來,若是本公主沒猜錯,她現在應該要想辦法出城了。」
連解藥都落到了自己手裡,眼見著籌謀了這麼久的報仇大計就要失敗,以青蓮的性子,怕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允許的。因而她清醒過後,第一件事情,一定是想法子潛回京城,好想辦法,伺機殺了月靜安。
所以,她這個時候,應該是往城門口去了。憑著她的容貌,想要躲開城門的關卡,只怕是輕而易舉。夏子衿咬緊牙關,眼底閃過厲色,看著真文跑遠,靠在高背大椅上嘆了口氣,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夏盛卿邁步進來,就看到她神情倦怠的靠在椅子上,一副要睡著的樣子,不由輕笑搖頭,拿起一旁的毯子,蓋在她身上。跟著,他的手掌就被夏子衿握住,他腳步一頓,回過頭,就見夏子衿依舊熟睡著。
他順勢在夏子衿身旁坐下,反手握住夏子衿的手掌,看著她緊皺的眉頭逐漸舒展開來,輕笑一聲。
傍晚的時候,真文才帶著神情萎靡的青蓮回來,看著青蓮做成男子打扮,頭髮上都沾了樹葉,夏子衿下意識的擱下碗,揮手叫真文退下,起身在馨兒耳邊吩咐幾句,等著馨兒退出去了,復看向青蓮。
「青蓮,你這副打扮是想要做什麼?」夏子衿明知故問,銳利的目光猶如利刃直接捅到她身上。
可惜青蓮這會兒心頭滿是沒法給哥哥報仇的怨恨,壓根就不怕她的目光,聽到她的問話,立時抬頭,聲音尖厲,「做什麼?夏子衿,你自願與仇人的兒子結婚,就不怕日後被人賣了嗎?」
青蓮眉目流轉,似意有所指,望向夏盛卿坐著的方向,嗤笑一聲。夏盛卿面色陰沉如水,握著茶杯的手掌微微收緊,杯壁上就露出一道縫隙來。
夏子衿原本還有審問她的心思,此刻瞧著她這副癲狂的樣子,心知是問不出什麼來了,又聽著她挑撥離間,原先那點兒因為她哥哥保留的好感霎時煙消雲散。
「青蓮,你若是不願意說,本公主不勉強你。來人,將她押下去。」夏子衿眉目間湧上一陣厲色。
外邊守著的侍衛立時進來,將她押下去。她出去時還不住的叫嚷,夏子衿轉頭望著夏子衿眼眸里逐漸蔓延的陰雲,嘆了口氣,握住他的手掌,「盛卿,我在這兒。」
夏盛卿渾身一顫,扭頭看向夏子衿,眼底的陰霾緩緩褪下去,沉默半晌,點了點頭。
既然拿到了想要的東西,就沒必要再在江南磨蹭下去了。第二天一大早,夏子衿與夏盛卿一起上了回程的馬車。
夏天勤得知她要回城,禁不住咬牙切齒,忍不住想要派人前去在半路中暗殺她。但,想起之前的種種,夏天勤還是按捺住自己的心情。
這半個月,夏子衿出城,他可是好好的在明聖帝面前表現了一番,雖說不能立時消除明聖帝心底對他的隔閡,卻是比之前好多了。
如此,他心底已然知足。至於夏子衿那邊,等著日子長了,明聖帝總會意識到男子要比女子強太多,就算她有心角逐皇位,這朝堂上的大臣都不會同意。
那些個御史的筆頭可不是吃素的。夏子衿從出發前往江南的時候就知道夏天勤一定會趁著自己不在極力表現,這一點,無可避免。
但夏盛卿就這麼一個母妃,她總不能看著月靜安就這麼隨明聖帝一同離世。明聖帝荒淫無度,身子早已經掏空,沒兩年就要去了,月靜安不過四十的年華,若是就這麼沒了,算是早逝,只怕夏盛卿心裡頭會不安。
而月靜安,自是知道他們做什麼去了,有心阻止,卻來不及。此刻收到夏盛卿的傳信,曉得他們要回來,不由喘了口氣,捏緊手裡的信件,站起身,揭開燈罩,將字條點燃,看著它燃成灰燼,眼底神情變幻。
她對夏子衿向來苛刻,此刻夏子衿不計前嫌救她,她心底情不自禁的浮現出些許愧疚來,竟是不知道日後該用什麼態度面對夏子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