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二章玉佩
接著,夏子衿就在夏盛卿受了打擊,轉過頭做出一副頹喪樣子時,突然伸手捧過他的臉頰,微微站起身,在他臉上親了一下,又快速坐回座位,像是剛剛大膽的人不是她一般。
夏盛卿一雙眼睛立時笑的彎起來,指著自己另一邊臉頰,很是不要臉的湊到她跟前,「這邊也要。」
「盛卿,你若是再不送我去宮中,只怕就要遲到了。」每日前往宮中協助明聖帝處理奏摺的時辰很快就要到了,若是再不出發,回頭進宮遲了,明聖帝又要責怪她了。
夏子衿眨巴著眼睛,可憐巴巴的望著他。夏盛卿縱使知道她是在假裝,還是忍不住心軟,左右明聖帝雖然巴不得她遲到,以此證明她對皇位沒有企圖,證明她的忠心,罵她時也不過是撓痒痒一般輕描淡寫。
但總歸是他捧在手心裡的人,旁人莫說講一句,就是一個字,他都是忍不住心疼的。
更別說,夏子衿自個兒還做出這副惹人憐惜的樣子,夏盛卿自然是抵抗不住。
至於他那點兒小心思,等回府之後,有的是時間去實行。
明聖帝早就在宮中等著夏子衿,見到她過來,不由輕笑一聲,擱下手裡頭的毛筆,「你今日來的倒是早。」
「那是自然,若不然,父皇你又要說兒臣了。兒臣可是長了記性的。」夏子衿俏皮的開口,順勢坐在他旁邊,看著桌子上那堆奏摺,又站起身,「父皇,不如兒臣給你捏捏肩膀吧。」
「你倒是會偷懶。」明聖帝見她明顯的不想看奏摺,所以才找了別的方式來拍他馬屁,會心一笑,倒是並不拒絕。
夏子衿當即繞到他身後,手指搭在他的肩膀上,給他揉捏著。
明聖帝會這般,夏子衿半點都不奇怪。她畢竟是女兒身,明聖帝縱然已經對夏天勤不滿,可他到底是皇子,比不得她,左右只是個公主。
因而明聖帝雖然當著大臣的面,說要她批閱奏摺,實際上,心底怎麼想的,卻是無人知道,若是他真心想要培養自己繼承皇位,定然會教導她這些。
可現在,明聖帝明顯一副放任自流的樣子,顯然是還沒有下定決心,不過夏子衿也不急,左右她也沒想著這麼快就讓明聖帝認可他。
這世俗理念,不是那般容易突破的。若不然,當初明聖帝在朝堂上賜封她時,御史大夫那些個老頑固,就不會那般反對了。
不過是因為,自古以來,流傳的都是女子無才便是德。
想到這兒,夏子衿唇角不由露出三分冷笑來,手下的力道不由自主的重了一些,明聖帝正在批閱奏摺的手腕一抖,眉頭微皺,偏頭望著她,就見她神遊太虛的樣子,當即擱下手中的筆,咳嗽一聲。
夏子衿豁然回神,就見明聖帝正皺眉盯著她,禁不住臉色一紅,「父皇……」
「怎麼?在朕這兒待著,就讓你這般難受嗎?」明聖帝的話語里並沒有責怪的意思,看著她這副樣子,明聖帝反而更加放心她不是故意討好自己。
夏子衿撇了撇嘴,「兒臣昨兒個一夜未睡,乏的很,這才……」
「哦?一夜未睡,你莫不是做那挨家挨戶偷摸的賊兒去了。」明聖帝打斷她的話,狐疑的盯著她。
夏子衿頓時像是受到侮辱一樣,咬著唇,怒氣沖沖的望著他,「父皇,兒臣在您心目中竟然是這樣的人,早知道,兒臣昨晚就不做這個了。」
說罷,她就從袖子里摸出一個匣子來,擱在桌面上,氣鼓鼓的扭過頭去。
明聖帝一時忍不住恍惚,腦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現出馨妃的身影。但是一想到是自己親手送她上路,禁不住嘆了口氣,轉而拿起匣子,放在自己手心把玩,「你的意思是,你昨晚一夜沒有休息,就是為了這玩意兒?」
夏子衿委屈的點了點頭,「原是準備過幾日完全弄好了送給父皇的,沒想到父皇這樣說兒臣,那兒臣還是不弄了。」
見她一副「我很生氣,我要撂挑子不幹」的表情,明聖帝禁不住啞然失笑,舔了舔自個兒的嘴唇,低頭打開匣子,看清楚裡邊的東西時,禁不住渾身一顫。
「你這是……」明聖帝怔怔的拿起裡邊雕刻到一半的玉佩,看了半晌,才神情複雜的抬起頭來,看著她,「你這是做給朕的?」
匣子里放著的是一塊雕刻一半的羊脂玉,看形狀,倒像是個女子,臉頰只雕了眼睛和嘴巴,打大部分身子還是原色,但,就這麼看去,都能看清楚,這雕刻而成的女子,像極了前些日子被賜死的馨妃。
夏子衿對上明聖帝的目光,並不迴避,點了點頭,「兒臣私心,覺著父皇是真心喜歡馨妃娘娘的,只是天有預警,父皇您為了江山社稷,才忍痛賜死馨妃娘娘,但這心底不免惦念,因而兒臣才想著雕個玉佩送給父皇。」
明聖帝聽到她說什麼「天有預警」,情不自禁的冷笑一聲,「什麼上天警示,不過是人有意為之。」
丞相那些個把戲,他當年謀反,篡奪前朝皇位時,早就用過。可他願意相信馨妃,這世間的百姓不肯相信,恨只恨丞相等人造謠,百姓跟著信了,他擔心百姓躁動,不得已,才下令處死馨妃。
但此事,在他心中已經成了一個結。他堂堂大萊的天子,卻連自己最喜歡的女人都留不住,實在是可笑可恨!
見他神情恍惚,時而面露憎惡,夏子衿低垂著頭,唇角扯起一抹淺笑來,她半點兒都不意外,若說青蓮被賜死,對明聖帝造不成多大影響,但以他的性子,最是厭惡被脅迫。
而丞相那些個行為,自以為逼的明聖帝妥協,殊不知,經過此事,明聖帝已然對他起了殺心,她如今提起這茬,不過是加深明聖帝的印象,好讓他記住丞相做過的事情罷了。
等著夏子衿從御書房出去后,明聖帝就憋不住心頭的怒火,一拍桌子,就叫大太監傳旨讓丞相入宮。
夏盛卿早就在宮門口候著,等夏子衿出宮。見到她的身影后,連忙迎了上去,順勢就將她摟到懷中,笑眯眯的在她臉上捏了一下,拉著她坐上馬車。
一個月後,就是和碩公主與夏天勤大婚之時。這些日子,魏瑩都被綁在客棧里,她氣的鬧絕食,都沒有叫魏媛心軟放她出去。
她餓的厲害,只能妥協。後來倒是學乖了,也不叫嚷了,只是暗中計算著魏媛出嫁的日子,就等著在當天偷跑出去。
魏媛見她這些日子乖巧的很,逐漸放下警惕,只叫侍衛在屋子外邊守著,並不綁著她。魏瑩這才活動了自己被綁的通紅的手腕,目光透過半開的窗戶望向外邊。
她一扭頭,就看到站在外室,一動不動的丫鬟,不由暗自嘆了口氣。夏天勤這些日子倒是來拜訪了兩次,魏媛自是熱情款待。
魏瑩知道后,氣的將桌子上的碗碟全都砸了,魏媛知道她心中有氣,必然不會輕易原諒夏天勤,再加上,她之前衝動給了她一耳光,二人關係一下子跌到冰點,她不管說什麼,魏瑩都是一副冷淡的態度,因而她在得知魏瑩發脾氣,猶豫了幾分鐘,還是沒有過去。
由著她發火,等著魏瑩屋子裡沒了動靜,魏媛才吩咐丫鬟進去打掃乾淨,莫要叫碎瓷片扎了魏瑩的腳。
魏瑩一直被人看守,眼睛一睜,就看到人離她三步遠,一直盯著她。
好不容易熬了一個月 魏媛成婚這日。因為魏媛和夏天勤的婚事已經成了定局,明聖帝特意賜了魏媛一棟宅子,讓她出嫁那日迎親用。
魏瑩一邊漫不經心的抓起盤子里放著的花生,剝了殼塞到嘴巴里,一邊望向窗外,身子綳的筆直,隨時準備沖看守她的婢女動手,好逃出去。
夏子衿完全不知道她被從駙馬府帶回去后,竟是直接與魏媛鬧翻。
夏天勤成婚,她作為皇太女,自然沒有不出席的道理。因而一大早,她就叫管家備好賀禮,與夏盛卿一同過去。太子府的管家見到她二人,忍不住渾身一顫,倒是十分恭敬的迎他們進去。
夏子衿禁不住失笑,看來她上次來這太子府大鬧一場,並不是半點兒好處都沒有,瞧這管家,可不是恭敬的很。夏子衿將視線從他身上收回,由著夏盛卿拉著她進去。
夏天勤雖是不歡迎她,但明聖帝現在擺明了要捧她,他就是恨毒了夏子衿,都要擺出一副歡迎的樣子,以免惹怒明聖帝。
夏子衿隨著賓客一起入席,望著到來的客人,忍不住微微一笑。
榮遇此前去參加黃塵煙的婚禮前,就已經進宮稟告過明聖帝,得了明聖帝的准許,能夠留在京城中,這次夏天勤婚禮,他自然也要來的。
夏天勤若是得知他們過來,怕是恨不得將他們攆出去,偏偏面上還要擠出笑來。夏盛卿一想到他難看的表情,就忍不住在心底偷笑。
夏子衿見他唇角上揚,當即輕笑一聲,抬目將大廳里的賓客的臉一一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