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章棒打鴛鴦的王母
「不成,娘子,你不能這麼對我。」不等夏子衿開口阻止,一道慘絕人寰的聲音就隨之響了起來,沈櫟幾乎是撲過來的,一下子趴到二人中間的桌子上,外頭守著的馨兒扯了扯嘴角,急急忙忙的追進來,嘴裡叫嚷著讓他別進去,就感覺到夏子衿和黃塵煙詭異的目光,連忙停下腳步行禮。
沈櫟迅速扭身,捧著黃塵煙的手掌,深情款款的看著她,「娘子,我好容易要娶你過門,你就要為了個女子拋棄為夫嗎?」
夏子衿嘴角抽搐了兩下,到底是沒忍住,「沈櫟,你若是再說的這麼曖昧,本公主就去稟告父皇,就說本公主近日換了胃口,喜歡女子,叫他將塵煙賜婚與本公主。」
「你敢!」沈櫟瞬間扭頭,像是自家妻子被奪走了一樣,惡狠狠的瞪著她。
夏子衿抓著茶盞慢悠悠的喝了一口,「砰」的一聲將茶盞摜到桌面上,睨著他。沈櫟面上浮現出怒意來,夏子衿咳嗽一聲,就見他麻溜的從桌面上滾下來,一下子抱住夏子衿的褲腳,「公主,草民知錯,還請公主不要搶草民的娘子啊!草民可就這麼一個娘子啊!」
黃塵煙在一旁羞的面頰通紅,馨兒眼珠子轉了兩圈,掩唇偷笑。黃塵煙抬首就對上夏子衿揶揄的眼神,耳根子禁不住發燙,眼見著沈櫟還要哀嚎下去,到底是忍不住,一下子抓住他的后脖領,拎著他逃也似的離開。
她二人走出老遠,夏子衿還能聽見黃塵煙教訓沈櫟的聲音,以及沈櫟故作誇張的慘叫,不由「噗嗤」一聲笑出來。馨兒探頭看了眼,走到夏子衿跟前來將碟子里冷掉的糕點收拾起來。
夏子衿瞥她一眼,見她笑嘻嘻的,站起身,手指在她額頭上戳了戳,「你這丫鬟,分明是故意的。」
「公主冤枉奴婢了,實在是沈公子聽說黃小姐要改婚期非要往裡邊闖,奴婢這細胳膊短腿的可攔不住,要奴婢說啊,沈公子這是娶妻心切呢!」馨兒痴痴的笑,眉眼彎彎,端著碟子,腳步輕快的出去。
院子里的桃樹上蹲著的人影,透過窗戶望著她嫣紅的臉頰,唇角溢出三分淺笑來,當即跳下來,看著她出來,厚著臉皮湊上來,「馨兒,那簪子你可還在?」
馨兒原本正準備原諒他,左右真文雖是撿了別人不要的東西送她,但這滿院子,也不見他送旁人,這麼一想她心底倒是平衡許多,又見他送人的簪子還要往回要,開始準備原諒他的念頭立時散了,抬腳就踹了他一腳,「什麼簪子,我沒見過,一邊去,我還有事情。」
真文吃了她一腳,站在原地齜牙咧嘴,但一想到他近日聽的傳聞,連忙快步追上去,「馨兒,你聽我給你說,我送你那簪子,當真是在珍寶坊買的,你若不信,可拿出來看,那缺口迎著太陽底下看正正是一隻黃鶯開口,不是那什麼小紅丟棄的,不信你拿去問。」
「當真?」馨兒聽見他提到珍寶坊時怒氣就散了一半,又見他信誓旦旦叫自己去問,立時停下腳步,扭頭神色認真的看著他。
真文連忙點頭,委屈的看著她,「你也不說問問清楚,就這樣冤枉我,這日後看來我還是不要隨意送你東西才是,看來這鐲子你也不想要了,既然如此,我還是扔了吧。」
馨兒望著他當真從懷裡摸出個羊脂玉的鐲子,又揚手做出一副要扔掉的樣子,連忙伸手,一下子搶過來,「誰說我不要了。」
見她摸著鐲子愛不釋手的樣子,真文眼底閃過一絲莫名的笑意來,唇角緩緩上揚。馨兒這才回過神來,咳嗽一聲,扭頭對著廚房走去,強行掩飾自己不斷跳動的心臟,「這次就原諒你,我還要給小姐煮茶,你快回去守著吧。」
真文看著她將鐲子小心翼翼的戴在手腕上,臉紅的個蘋果似的,還偏做出這副淡然的樣子,也不戳穿她,笑眯眯的轉身回了夏子衿的屋子外邊守著。
馨兒回來給夏子衿添茶的時候,夏子衿恰好看到她手腕上戴著的羊脂玉的鐲子,不由自主的皺眉,依馨兒的月錢,買這鐲子,未免吃力,更何況,先前可不見她戴。這麼一想,夏子衿的眸子就沉了下來,「馨兒,你這鐲子倒是好看,不知道哪裡買的?」
見夏子衿這麼快就注意到這鐲子,馨兒嘴巴張了張,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原本夏子衿還只是懷疑她一時糊塗,收了別人的禮,現在自己詢問,她還是不肯說,夏子衿只覺得一顆心都涼了下來,一掌拍在桌面上,「馨兒,本公主在問你,這鐲子哪來的!」
她很快就要出發去北方賑災,途中帶的人必須對她絕對忠心,若不然,稍微一點差池,她就可能客死異鄉。此次本就是一場豪賭,因而半點兒不安分的因素都不能出現。夏子衿抿緊唇瓣,薄薄的唇線綳成一條直線,目光刀子似的落到馨兒身上。
馨兒駭了一條,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公主,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這鐲子,鐲子是奴婢自個兒買的。」
外頭的冷風刮進來,吹到夏子衿身上,夏子衿只覺得渾身被浸泡在涼水中一樣冰寒,凍的她幾乎喘不過氣來。良久,她才揉著額頭,疲憊的道:「馨兒,你既然不願意說實話,本公主也不逼你了,你且走吧,去管家那裡取了你的賣身契,日後不要再回來了。」
馨兒萬萬沒想到自己只是隨意隱瞞了一下就要被逐出府,眼圈瞬間紅了,忙上前幾步,抓住夏子衿的褲腳,不住磕頭,「公主,奴婢知錯了,您不要趕奴婢走,奴婢這就將鐲子還給真文,求求您不要趕奴婢走。」
見她哭的梨花帶雨的樣子,夏子衿正覺得心煩,就聽到這麼神來一筆,頓時愣住,半晌才回過神來,看著眼睛已經哭腫的馨兒,結結巴巴的道:「你說這鐲子是真文送給你的?」
馨兒並沒有察覺到她神情里的古怪,只以為她要連著真文一起趕出去,眼淚落的更凶了,「公主,奴婢與真文不是故意的,只是……只是……還請公主饒了他吧。」
弄清楚事情的原委之後,夏子衿再一想自己剛剛腦子裡的齷齪念頭,乾笑兩聲,搓了搓手,扯了扯僵硬的嘴角,露出個自以為和藹可親的笑容,親自彎腰將馨兒扶起來,「馨兒,此事是本公主誤會你了,只是既然是真文送的,你一開始就要說才是。」
對於夏子衿態度的突然轉變,馨兒愣了片刻,還是小心翼翼的詢問:「公主原諒奴婢了嗎?這鐲子奴婢還要還回去嗎?」
夏子衿移開視線,好似剛剛試圖棒打鴛鴦的人不是她一樣,直到馨兒盯的她不得不面對的時候,她才轉過頭來,語重心長的道:「本公主只是擔心你被真文那混小子佔了便宜,稀里糊塗就將自己交了出去,這才多嘴提醒了一句,你若真的喜歡著鐲子,留著就是。」
馨兒的臉頰一瞬間漲紅,一直紅到脖子,低著頭,摳著手指,扭扭捏捏的道:「公主,您就知道打趣奴婢。」
眼看著將這個誤會糊弄過去,夏子衿悄悄舒了口氣,「好好好,本公主不說了,你出去守著吧,本公主有些乏了,要睡一會子。」
馨兒不疑有他,點頭出去,順便關上門。夏子衿撫了撫心虛狂跳不停的心臟,吃了口熱茶壓壓驚,好在她這次話說的模糊,若不然馨兒那丫鬟不知道要多傷心了。夏子衿側靠在軟榻上,單手揉著腦袋,一想到明日就要出發,頓覺頭疼。
趁著這次機會,正好將夏啟軒帶回蕃地。夏子衿想著這會子明聖帝看到她遞上去的選定出選的人員名單時的表情,不覺勾起唇角,這會子,內務府的人應該到了皇長孫府,今晚夏啟軒就該到她這長公主府了。
等著人員敲定,就算明日明聖帝看到夏啟軒的名字也來不及了。夏子衿翹起唇角,夏啟軒回了蕃地后,也算是離京城徹底遠了,可惜阿魏不肯留在京城,執意要跟去蕃地,累的小葵只能跟在後邊。
算算日子,沒多少日子也該臨盆了,這一路上的顛簸,千萬別出什麼事情才好。夏子衿想起這茬,不免有些憂心忡忡。
第二日一大早,前去賑災的隊伍就在城門口集合,明聖帝如夏子衿所想看到名單,瞳孔就是一縮,氣的將奏摺扔到一旁,大太監看著他怒氣沖沖的樣子,剛準備說話,外頭就有小太監通報,說是九千歲求見。
明聖帝正在氣頭上,揮手就說不見,想了想,又叫大太監回來,改了主意,宣夏盛卿覲見。
夏盛卿緩步進去,就看到明聖帝火冒三丈的樣子,想到夏子衿只顧著跑路,丟這麼個爛攤子給自己收拾,就忍不住暗自搖頭,墨玉般的瞳孔里浮現出寵溺的神情來,似是無可奈何,又似是心甘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