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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二章毒計

  「你如此幫本王,本王該付出什麼代價?」二人之前的合作是建立在互惠互利上邊,現今他被關押在這別苑,連出去逛街都成問題,還能給她什麼幫助。夏啟軒還沒有傻到認為夏子衿會無條件幫助他。


  尤其是,目前夏天勤亦處於劣勢,整個朝堂中,唯有夏子衿風頭最盛……


  夏啟軒心口一跳,定定的看著她半晌。瞧著她穿一聲正紅綉鳳凰襖裙,踩著一雙鹿皮絨靴,雙手攏在純白的暖手籠里,坐在他面前,夏啟軒垂眸,正好望見她眼睛里,朦朦朧朧的,好似含了一層水霧。


  就在他打量夏子衿的時候,外頭的陰雲突然匯聚起來,緊跟著飄起白色的雪花,片刻后,台階上就被打濕,鋪上一層極潛的銀白。


  寒意,順著半開的窗戶,拌著涼風,席捲到他身上。夏啟軒見她笑意盈盈,腦子裡那點兒聯想越發清晰起來,也就更加恐懼。


  他只顧著與夏天勤博弈,卻是疏忽了自己身邊睡著的老虎,夏啟軒嗤笑一聲,掀起眼皮看了夏子衿一眼,頹然的坐回原位。如今他大勢已去,她將自個兒放出去,無外乎是想利用他日後牽制夏天勤罷了。


  只是,縱然如此,他同樣要試上一試。夏期限捏緊拳頭,深吸一口氣,剛欲將自己的猜測宣之於口,就聽見夏子衿滿不在乎的聲音,「皇侄兒既然如此說,日後若是本公主有事相求 還請侄兒助本公主一臂之力。」


  夏啟軒冷笑,有意拒絕,對上夏子衿眼睛里浮著的碎冰,心底莫名的蒙上一層陰影,跟著點了點頭。夏子衿這才起身,手掌搭在馨兒手上,婀娜多姿的走出去,正紅色的裙擺上綉著的牡丹花隨著她的步伐一晃一搖,端的是國色天香。


  外邊地上已經積了一層厚厚的雪,夏子衿邁出門檻,站在長廊下。馨兒立即撐開來時帶著的二十四節龍骨傘,打在她頭頂,為她遮蔽這落下來的皚皚白雪。


  夏子衿十指交叉相握,藏在暖手籠里,臉頰露在外頭,一會兒就被寒風吹的冰涼,凍的通紅。好在公主府的馬車就停在皇長孫府大門,夏子衿踩著腳蹬,一頭鑽進去。


  裡邊暖和的很,夏盛卿端坐在裡頭,見她小臉通紅,眉頭微蹙,不等她回答此次的收益,就將她拉到懷裡,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將她的手掌合在掌心捂著。


  夏子衿渾身的寒意瞬間被驅散,軟著身子靠在他懷裡。夏盛卿抓起桌子上的核桃,剝殼,取出裡面的肉喂到她嘴巴里。


  夏子衿這番舉動自然沒有瞞過明聖帝,明聖帝知道她私底下去見了夏啟軒之後,當即傳召她入宮。夏子衿隨著大太監邁步而進,隔著珠簾,給龍案後邊坐著的人影行禮,「兒臣見過父皇。」


  「子衿,你好大的膽子!」明聖帝滿臉怒容,手掌在桌面上狠拍了一下,目光銳利的盯著她,「朕問你,你是不是去見了夏啟軒?」


  「確是。」夏子衿挺直腰身,並無打算否認,明聖帝既然軟禁了夏啟軒,那府外必然布滿暗衛,她只要去看夏啟軒,一定會被發現,因而她打從一開始就不準備隱瞞,「父皇當初罰他在府里反思,現在過了這麼久,想必他已經反省好了。兒臣此前去秋山,答應了母後會多照看夏啟軒一些,如今他已經知錯,兒臣去看望他提點一番,也算是全了當初答應母后的承諾。」


  聽她說的冠冕堂皇,明聖帝斜睨著她,忽然抓過茶盞就砸到她腳下,「你倒是巧舌如簧,你既然要去看他,為何不提前來告知朕,得了朕的應允再去?」


  夏子衿翹起唇角,垂眸盯著地上順著地板紋路流淌的茶水,輕笑一聲,「圍場的事情尚未調查清楚,兒臣私心想著父皇您必然是心煩意亂,這樣的小事,就不要來勞煩您了。」


  明聖帝冷嗤一聲,一口氣堵在胸口,不住的咳嗽起來,雙眼滿是血絲。他好不容易喘過氣,剛準備開口,一道身影就自外面娉婷而入,端著湯羹路過夏子衿身邊時,漫不經心的瞥了她一眼,復走上前去。


  「皇上這是怎麼了?妾身方才在外邊就聽著您的呵斥聲,可是嚇死妾身了,妾身還以為這會兒不該來的呢。」青蓮單手撫著他的胸口,給他順氣,聲音又酥又麻,落在明聖帝心上,頓時叫他的怒火降了一半兒。


  夏子衿在外邊暗暗咂舌,青蓮這樣的嗓音,委實是太過酥軟,她一個女人,聽了都是軟了半邊身子,莫說明聖帝原就是急色之人,只怕恨不得現在就將她趕出去,好摟著青蓮行事。


  果不其然,明聖帝剛準備對青蓮上下其手,就被她推開。夏重不解的望著她,就見她如雪般嫩白的肌膚透出點點紅暈來,青蓮將腦袋埋在他胸口,好似不敢見人似的,蔥白的手指指了指夏子衿站的地方。


  當下,明聖帝就不耐煩的皺起眉頭來,剛剛的疑問跟著散去,「你還站著這兒做什麼?退下吧,日後若再叫朕發現這樣的事情,定然饒不得你。」


  夏子衿面上適時的浮現出感激的神情來,「兒臣謝父皇,既然如此,兒臣先行告退。」


  雖不知道,青蓮是用什麼樣的法子讓明聖帝這樣痴纏於她,但總歸是好事,只是苦了後宮里的其他妃嬪,夏子衿幸災樂禍的想,絲毫不為那些個妃嬪難過。


  而另一邊,夏盛卿正坐在月靜安的床榻前,望著她日漸消瘦下來的臉龐,心口抽搐了一下,吹了吹手中的湯藥,遞到月靜安嘴邊,「母妃,您就算埋怨兒臣,也該顧惜自己的身子,這樣不肯吃藥,身子如何能好?」


  月靜安扭過頭去,明顯一副不願意搭理他的樣子,夏盛卿嘆了口氣,將葯碗擱到嬤嬤手裡,「母妃,您既不願意看到兒臣,兒臣就先離開了。嬤嬤,你記得叮囑母妃喝葯。」


  見自己連拒絕喝葯的招數都使出來,還是打動不了夏盛卿,月靜安眼底不由自主的露出著急的神情來,嘴巴張了張,有心喚他留下,一直以來的自尊卻是讓她張不開嘴,眼睜睜的看著夏盛卿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視線里。


  「混賬!」月靜安見他當真頭也不回,再憋不住,直接抓起桌子上的茶盞對著地下砸了過去,胸口不住起伏。


  嬤嬤望著她這個樣子,忙上前撫著她躺好,「娘娘,您快別生氣了,先前太醫過來時便說了,您吶,要好好休養,殿下他這回怕是鐵了心了。娘娘,若是您肯答應見明珠公主一面,老奴倒有一個法子。」


  「什麼辦法?」月靜安豁然抬首,她現在一門心思撲在如何將夏子衿重新掌握在自己手上,無計可施之後突然有人告訴她有法子,宛若溺水的人抓住一根稻草一樣,自然不肯放過。


  嬤嬤湊到她耳邊,輕聲嘀咕了幾句,月靜安的眼眸瞬間亮了,隨即皺起眉頭,「只是誰來做這替罪羊?」


  嬤嬤當即站起身,沖著月靜安「砰砰砰」磕了三個響頭,「娘娘,老奴跟著您許久,一直未派上什麼用場,若是旁人,皇子殿下怕是不會相信,因而,這人選只能是老奴,還請娘娘應允。」


  「嬤嬤……」月靜安手掌抖了兩下,一雙眼睛瞪的渾圓,雙唇顫抖,「這怎麼行,這……」


  「娘娘,不能再猶豫了。」嬤嬤說出這法子前就已經下定了決心,此刻見月靜安心軟,當下咬著牙,神情堅定的開口,「娘娘謀划多年,眼見著那狗皇帝就要死了,機會就要來了,若是這時候殿下退縮,這麼多年的功夫豈不是白費了。若是殿下因為明珠公主心軟,不肯對付那狗皇帝,豈不是功虧一簣?」


  月靜安愣在原地,枯瘦的手掌抖個不停,手腕上帶著的翡翠玉鐲一下接一下的晃著,到底,她還是閉上眼輕輕點了點頭,兩行清淚就順著眼眶淌下來。


  若是旁人,倒也罷了,她未必會捨不得。但嬤嬤是她的奶娘,自她出生之日起就陪著她,當年母親去世,就是奶娘一路照顧她,宛若生母,如今要親手送奶娘下地獄,她如何不心痛。月靜安只覺得胸口好似被一柄尖刀剜著一樣,叫她痛不欲生。


  她將這些疼痛全都歸罪於夏子衿,若不是夏子衿迷惑了夏盛卿,嬤嬤又怎麼會想出這樣以命換命,兩敗俱傷的法子來。下定了決心后,月靜安立即叫丫鬟前去傳信。


  夏盛卿剛剛回府,月靜安宮中伺候的宮婢就過來了,說是月靜安同意與明珠公主見一面,只是她近來身子不適,明聖帝又因為圍場的事情對她猜忌深重,特意叫夏盛卿帶她從暗道進宮,好避開明聖帝安插在宮裡邊的耳目。


  夏子衿剛剛走出來,就看到夏盛卿站在原地,看著個身著綠色宮裝的婢女傻笑,不由自主的皺眉,走上前,拽了拽他的衣袖,「盛卿,你可是看上這丫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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