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三章生病
先入目的是一隻潔白的柔弱無骨的皓腕,緊跟著一道人影就自屏風后乍然走出,夏子衿頓時震在原地,整個人猶如被一盆涼水,從頭潑到腳,她原以為自己見識過這京城大大小小的風景,更是見過不少世家小姐,各色容貌,可偏偏沒有見過這樣的。
鮮明的,又帶著江南女子特有的婉約溫柔,花瓣一樣的唇瓣兒,秋水似的眼眸只單單眨了一下,就浮現出水霧來,只是看上一眼,就叫人的身子都酥掉半邊。
夏子衿正愣在原地發獃間,那女子已經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又姿態萬千的行禮,「奴婢見過明珠公主。」
真文毫不意外的看到她震驚的神情,這女子可是他找了許久的,兼具柔弱和堅韌,純凈和嫵媚,這樣極度矛盾又極度完美的結合體,沒有男子能夠拒絕,更別提,明聖帝本就不是什麼正人君子,送上門來的女子,哪裡有不吃的道理。
更何況,就這樣一位絕色的女子。
而實際上,夏子衿在看到她的容貌后,都有些不忍心起來,明聖帝如今已經是暮年,可眼前的女子,最多不過比她大上些許歲數,這若是進宮,可是活生生的被糟蹋了。
若非她神情平和,夏子衿都要懷疑是不是真文這傢伙強行將民女給擄來了。
「起來吧,本公主且問你,你叫什麼名字,你可知道你過來是做什麼?」夏子衿盯著她的眼睛,力求不錯過一絲一毫的表情。
女子面上表情絲毫不變,一直是一副低眉順眼的樣子,「奴婢名叫青蓮,奴婢知道做什麼,進宮伺候皇上。」
這下子輪到夏子衿詫異了,她實在是不相信這樣一個美女就這麼嫁給一個糟老頭子竟然沒有一絲反抗,因而她繼續提醒青蓮,「你可知,皇上今年已年近七十。」
「奴婢曉得的,但公主您替奴婢安葬了哥哥,奴婢願意為您做事。更何況,以青蓮的身份,進宮伺候皇上是天大的福分才是。」青蓮點頭,口裡的話就好像再說什麼東西好吃什不好吃一樣。
夏子衿額頭挑了挑,下意識的望著她,確定她說的話不是違心之論,面上跟沒有被為難的神情,當即笑起來,「你既然知道,那本公主就不多提了,你入宮之後,若是有什麼消息,還要及時傳給本公主知道。」
青蓮連忙點頭,做出一副乖巧柔順的樣子。夏子衿越看越滿意,當即陪著她說話,盯著具體的事宜,等著要說的都吩咐完畢,這才起身將手掌搭在馨兒身上,由她扶著自己出去。
回去的路上順帶去了一趟皇長孫府,因著夏啟軒現在入獄,她要避嫌,特意叫馨兒前去敲門,請小葵出來到府里對面的酒樓一坐。小葵自是不會拒絕,得知夏子衿特意過來看望她,臉上明顯的露出喜色來,同阿魏對視一眼,夫妻兩就急急忙忙的出門,跟在馨兒後邊一道進了酒樓。
夏子衿坐在包廂裡邊,瞧著他們推門而進,面上不由自主的露出淺笑來,小葵剛準備行禮,就被她扶住身子站起來,她下意識的抬頭,就看到夏子衿笑盈盈的臉龐,一時間,忍不住怔住。
「你這丫頭,自個兒懷了身子,還這般不注意,哪能就這樣隨隨便便蹲下去。」夏子衿已然絮叨開,保養的極好的手指在她額頭上戳了兩下。
小葵愣了兩秒方才反應過來,礙著阿魏還在這兒,一張臉都羞紅了。夏子衿不由笑起來,陪著她二人說了會子話,不等菜上齊,就叫馨兒將一旁的披風拿來披上,起身往外走。
瞧著她行色匆匆的樣子,馨兒也知,她這幾日十分繁忙,忙起身屈膝行走,恭送她離開。
事情都辦完了,夏子衿這才打道回府,剛一回到自己的屋子,她就叫馨兒將地龍點上,脫了鞋子將雙腳插進被子里捂著,臉色瞧上去十分蒼白滿是倦怠。
考慮到自家主子身子太差,馨兒見她靠在床榻上,迷迷糊糊的,臉頰帶著紅暈,眉頭立時皺起來,下意識的伸手去量她額頭的溫度,立時叫起來,「公主,您發燒了。」
夏子衿半點兒反應都沒有,仰面一倒,就沉沉睡去。馨兒著急之下,連忙叫外頭的丫鬟去大夫過府,自個兒則急匆匆的去了書房,將這事稟告給夏盛卿。
夏盛卿正縮在書房裡同手底下的人商量他三日後去江南的事情,聽著侍衛稟告說是馨兒要見他,不由自主的皺起眉頭,剛說了不見,又覺得不妥,立時站起身,沖著他們安撫性的笑了一下,就面帶疑惑的走出去。
馨兒正急的在院子里轉圈圈,就見他推開門從裡邊走出來,立刻迎了上去,「千歲爺,公主她發燒了。」
夏盛卿面色大變,上次給夏子衿診治的大夫明說了,夏子衿經歷明聖帝那一劫,身子骨被掏空了大半,需的好好靜養才能養的回來,偏偏她這時候發燒了。夏盛卿心急如焚之下,連去裡面同那幾個官僚打招呼的心思都沒有,抬腳就往主院的寢室走去。
推開門,夏盛卿就看到躺倒在床榻上,面朝門口,臉頰通紅的女子。他立時關上門窗,快步走到她跟前,握住她的手指,察覺她往日冰涼的手指此刻都是滾燙的,夏盛卿的眉頭不由擰的更緊了些。
夏子衿並不知道自己只是發了個燒就叫他幾日都沒有表情的守在自己跟前,就在他準備去向皇帝請求換個人去江南調查夏盛卿的事情,他留在京城侍候夏子衿時,夏子衿突然醒了,慢騰騰的睜開眼睛。
她總覺得自己好似做了個夢,腦子裡昏昏沉沉的,夏子衿轉頭看向握著她手指趴在一旁睡熟的夏盛卿,慢慢回憶起自己昏睡前的事情來,這才曉得自己這是燒糊塗了,她當即喚了兩聲。
馨兒立刻推門進去,見她醒了,頓時眼露驚喜,「公主,您醒了?」
她嗓門大,瞬間就將夏盛卿從睡夢中炸醒,夏子衿剛想要提醒她小聲點都來不及,不由哭笑不得。夏盛卿揉著眼睛看著眼前臉上蒼白,笑容卻是十分明媚的女子,「子衿,你頭還暈嗎?」
瞧著他滿眼的擔心急切,夏子衿心口一顫,不自覺的笑起來,「已經好了很多,盛卿,我睡了幾日?」
「加上今日已經是第二日了,好在你醒來了,若不然,為夫可是要擔心死了。」夏盛卿手背貼著她額頭,測了一下溫度,確定她真的退燒了,這才舒了口氣。
夏子衿抿了抿唇,「這麼說的話,你明日就要走了,馨兒,你快扶本公主去庫房。」
「坐下,不準亂動,你身子剛剛好,暫且不要出這屋子了,若是再著涼,可就糟了。」夏盛卿難得的板起臉,按著她的肩膀坐下,「前去江南要帶的衣服,為夫已經準備好了,子衿不用操心,只管養好身子便是。」
見他一心為著自己的身體著想,夏子衿愣了會子,還是重重點頭。
夏盛卿又陪著她說了一會子話,瞧著她還有些精神不濟的樣子,索性踢了鞋襪,跳上床,擁著她一起入眠。
馨兒早就推門出去,並沒有看到這一幕,若不然,夏子衿的臉該紅了。
守在外頭的馨兒並不知道裡面的情形,只知道自家主子醒了,高興的很,只管站在外邊候著。
跟著她就看見個人影打著燈籠踩著雪走來,馨兒立刻打起精神來,等著人影走近,才施施然上前行禮,「奴婢見過榮世子。」
榮遇隨意點了點頭,臉上也有了些疲倦,「子衿,可好些了?」
馨兒的目光下意識的落到他肩膀上漂落的雪花上,又迅速收回,「公主已經醒了,千歲爺正在裡邊陪著,還請世子不必憂心。」
一句話就打消了榮遇準備進去的打算,夏子衿昏睡幾日,這時候醒來,自然是想要心上人陪著,他這個時候進去,也只會惹來厭煩罷了。榮遇唇角扯起一抹嘲諷的弧度,點頭表示自己知道,隨即轉身離開。
馨兒盯著他的背影看,怎麼看,都琢磨出一股子落寞的滋味來。一想到榮遇這樣絕佳的好公子一心青睞夏子衿,卻只能淪落到看著美人與旁人親熱的份,她就覺得這點子落寞也是應該的了。
夏子衿在裡邊睡的香甜,並不知道馨兒的想法,更不知道自打她發燒昏迷過後,榮遇就每隔半個時辰來一次,已經連著兩日未睡。
她一覺睡醒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一大早,雪在後半夜就停了,夏子衿坐在銅鏡前由著馨兒給自己梳頭,見她準備給自己挽個髮髻,當即抬手止住她的動作,「馨兒,這些日子本公主怕是都出不去的,你只管將頭髮理順了,上了護髮的蛋液,由它散著便是。」
「可是……」馨兒立時急了,剛準備開口,就看到鏡子里的夏子衿堅定而緩慢的搖頭,嘴巴里的話不由自主的就咽回去,默不作聲的給她梳頭。
夏子衿這才輕輕笑起來,唇角勾起一絲莞爾輕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