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七章辦法
「夏天勤此前同沈櫟接觸過,還曾收了沈櫟一大筆錢,用作他買官的本金。但是現在那筆錢都被他作為證物上交給明聖帝,證明夏啟軒買官賣官,而那筆錢,自然而然成了贓款。」夏盛卿見她這般著急,一口氣將打探到的消息說出來。
「那,夏天勤到底知不知道夏啟軒買官賣官的事情,還是說,他此次只是正好歪打正著?」夏子衿重新燃起失望來。
夏盛卿實在不忍心打擊她,但還是實話實說,「怕夏天勤早就知道此事,只是苦於一直抓不住切實的證據,才想法子誘騙沈櫟,這樣也可以解釋當初第一次見到沈櫟時,他為何會在秋山了。」
「卑鄙!」夏子衿禁不住罵出聲,隨後又想起夏啟軒自己做出來的事情,頓覺頭疼的厲害,「那筆贓款,之所以在皇長孫府找不到,是因為夏啟軒將這邊贓款全部用來養兵了,至於那些精兵的藏身之所,他無論如何都不肯吐露。」
事到如今,夏啟軒還在提防她,夏子衿覺得氣憤的同時也不得不贊一聲他的警覺。雖說她也可以藉此同夏啟軒撇清關係,但是若是讓夏天勤得勢,日後登上皇位,定然不會放過他。而其他皇子不是年歲太小就是勢力薄弱,不足以同他爭奪皇位。
面對這個局面,夏啟軒就成了唯一的選擇。瞧著她緊皺眉頭,一副苦惱不已的樣子,夏盛卿不由自主的抬手撫上她緊皺的眉頭,將她攬到自己懷中,「子衿,你不用想那麼多,船到橋頭自然直,更何況,若是真的沒法子將夏啟軒從這件事情里摘出去,以明聖帝的性子,最多罰他回蕃地待著,沒有詔令不得回京罷了。」
夏子衿白了他一眼,夏啟軒能不能保住性命,她半點兒也不關心,重要的是,夏啟軒能否留住同夏天勤爭鬥的資本。她可不想自己這些日子的努力功虧一簣。若是夏啟軒被遣送回蕃地,小葵和阿魏定然要跟著一起回去,如此一來,她豈不是一直見不到小葵。
接二連三的煩心事一件件自她腦袋裡浮現,夏子衿揉了揉眉心,滿眼疲乏的靠在他胸口。
等馬車在駙馬府前邊停下來時,夏子衿已經靠在他懷中睡著。車夫搬了凳子放在一旁,撩開帘子,剛準備開口叫夏盛卿和夏子衿下車,就看到夏盛卿豁然扭頭,沖著自己比了個噤聲的手勢,他瞬間閉上嘴巴,還以為自己什麼地方做錯了,剛準備跪下,就看到夏盛卿指了指懷中的夏子衿,車夫這才注意到她睡著了,當即舒了口氣。
夏盛卿將夏子衿小心翼翼的抱起,隨即踩著腳蹬下車。府里候著的下人見他回府,連忙上前行禮,可惜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被夏盛卿冷厲的目光嚇回去。馨兒在院子里候著,遠遠的就看見夏盛卿抱著個身影靠近,連忙迎到院子門口,就看到夏子衿熟睡的臉頰,立刻收聲。
翌日一大早,夏子衿就收到沈櫟的來信,說是已經說服府里的庶子庶女站到他那一邊,隨後通篇都在詢問她有關黃塵煙的日常,直到最後才催促她將沈家提拔成皇商的事情。
若按著正常情況,她今日已經進宮同明聖帝提及此事。沈家主動將藥材交出,一片赤誠之心,理應受到嘉獎,明聖帝為了昭顯自己的仁德,必然會同意,但現在發生這事,沈府一下子處在風口浪尖,若是再提此事,只會叫明聖帝首先拿沈府開口。
猶豫一番過後,夏子衿還是吩咐馨兒磨墨,將京城裡的局勢變化寫在信中,告知沈櫟。
宮中,月靜安得知夏子衿被明聖帝授權去審問夏啟軒,氣的將手裡的杯子直接摜到地面,胸口不住起伏。嬤嬤瞧著她這樣子,連忙撫著她的胸口給她順氣,「娘娘莫急,此事未必不好。」
「什麼意思?」連日來的操心夏盛卿的事情,讓的月靜安的腦子都遲鈍下來。若非她只有夏盛卿這一個兒子,她早就放棄他,改選旁人。她當初拼死拼活保下來的金萊皇室血脈,如今卻非要同叛賊的女兒在一起,實在是諷刺。偏偏她還沒法子直接棄了他,若是夏盛卿無意復國,就算她日後能號召金萊舊部起義奪回前朝皇上的江山,也沒有人能夠繼位。
月靜安捂著胸口,氣都喘過來,一想到這些事情都是在夏天勤碰到夏子衿之後發生的,她就忍不住握緊手掌,一拳砸到桌面上。
嬤嬤忙抓起她的手掌,細細看了眼,見她手背已經捶破,不由皺眉,「娘娘,您就算是再生氣,也不能這樣傷害自個兒的身子,您若是實在心裡難受,不如扇老奴幾耳光消消氣?」
月靜安見她眼露擔心,搖了搖頭,「嬤嬤,本宮實在是氣,他為什麼就是不能理解本宮的苦心,若非他執意阻攔,夏子衿早就已經死了,若是此次的事情牽扯到夏子衿那個小蹄子,還不知道他會作出什麼舉動,你叫本宮如何不憂心?」
嬤嬤從小匣子里取出藥膏,一邊給她上藥,一邊道:「娘娘,您別生氣了,免得氣壞了自己的身子。依老奴看,明珠公主雖然狐媚了些,可也不是個蠢的,必然會想法子同夏啟軒撇開關係,若不然當初,她也不能迷惑了殿下,想必是有些手段的。」
聽到她這般說,月靜安不由瞥她一眼,隨即輕笑一聲,「你說的不錯,夏子衿那小蹄子,多少有些手段,若不然當初也沒法子迷惑了盛卿。」
見她不再擔心,嬤嬤才收起藥膏,放進匣子里,扶著她到一旁的錦榻上躺下休息。
黃塵煙自然是得知了此事的,同樣憂心忡忡,連夜避開眾人趕到駙馬府。管家聽見敲門聲,打開看著她帶著幃帽,身子藏在寬大的斗篷里,不由一愣,剛準備去通報,就見黃塵煙豎起中指壓在唇瓣上,他立時反應過來,連忙請她進府,又四處看了眼,才將府門關上,領著她一路往主院走。
今晚正好輪到馨兒守夜,她正坐在長廊下,借著外頭的光綉帕子,負責看守院門的小廝就急急忙忙跑到她跟前,說是有客人求見夏子衿。
馨兒看了眼天色,禁不住覺得奇怪,放下帕子跟在他後邊過去,就看到黃塵煙滿眼焦急的站在院門口候著,連忙行禮,「奴婢見過黃小姐。」
黃塵煙擺擺手,示意她起身,「子衿可睡了?」
「還沒有,公主和千歲爺還在屋子裡商議事情。奴婢這就帶您過去。」馨兒搖頭,隨即轉身向夏子衿和夏盛卿平時就寢的屋子走去,敲了敲門。
夏子衿正同夏盛卿商量怎麼讓夏啟軒同這件事情撇開關係,今日她特意叫夏盛卿去了那些被狀告的官員家裡,無一例外的發現他們的府邸附近都按上了暗樁,就裡府里,也都是監視的人。
由此可見,對方早就做好了準備,就等著他們自投羅網。原本夏子衿還打算從那些官員入手,無論用什麼法子都要他們將此事給爛在肚子里,現在看起來是行不通了。
不管那些暗哨梳夏天勤安排的,還是明聖帝布置的,這些官員都已經是廢子。她正心煩意亂,就聽到馨兒稟報,說是黃塵煙過來,立刻叫馨兒請她進來。
桌上的茶水已經涼了,馨兒進來后,立時端著茶盞出去重新泡了一壺熱茶進來,替她三人各斟了一杯。夏子衿捧著茶盞,手指撫著上邊的花紋,「塵煙,你怎麼在這個時候過來了?」
明聖帝指派她審理此案,即是對她的認同,畢竟此前都沒有女子處理朝政的先例,但同時也是明聖帝對她的審查和試探,若是她在此事中偏袒任何一方,都會被明聖帝冠上和對方勾結的罪名,那麼,她長久以來積攢的好感就瞬間沒用。
黃塵煙見她滿臉無奈,不由自主的嘆了口氣,手指在桌子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看了眼馨兒,馨兒立刻識趣的退出去。
「子衿,我這有個法子,就是不知行不行。」黃塵煙有些猶豫的開口。
夏子衿瞬間扭過頭看著她,一雙漆黑的眼眸里滿是期盼,「什麼辦法?」
「那些買官的官員皆是在江南水患之後上任,若是有法子證明夏啟軒收到的那些買官款都用來回饋百姓,皇上縱然再生氣,也不能不為了自己的江山社稷著想。」黃塵煙眨了眨眼睛,「更何況,那些買官的官員都是有些真才實學的,並非都是無能平庸之輩,夏啟軒此舉,也不算是誠心禍害大萊朝堂。」
夏子衿聽著她說完,眼睛頓時亮了,「塵煙,多謝。」
這法子黃塵煙想了一天一夜才想清楚,雖然冒險了些,但就目前來看,這的確是最好的補救方法了。夏子衿深吸一口氣,神情激動的規劃她剛剛提的辦法。
夏盛卿瞧著她這模樣,指了指她眼下的淤青,「子衿,既然有法子了,你該去休息了,若不然,明日出去,你怕是一雙眼睛都要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