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六章交鋒
「娘娘,您就彆氣了,當心氣壞了自己的身子。」嬤嬤瞧了眼跪在下首的坤沙首領,神情里頗有恨鐵不成鋼的意味,轉頭好聲好氣的哄著月靜安。
月靜安望著跪在下首伏低做小的坤沙首領,冷笑,「說,你為何要留著夏子衿那個小蹄子的性命?難不成你也看上他不成?竟敢隨意違背本宮的命令?」
坤沙首領連忙垂首,「屬下不敢,只是少主對明珠公主情意深重,若是就這麼殺了她,日後被少主知道,只怕會與主子您生嫌隙,所以屬下才自作主張,想著暫且留她一條性命,等著事情結束再……」
「住口!本宮做事什麼時候輪到你來替本宮決定了?」月靜安面帶惱怒的盯著坤沙首領,「還是說,你現在心裡早就不將本宮的話當作一回事了?想要轉而效忠你未來的主子?」
坤沙首領見她正在氣頭上,再加上這次的確是自作主張違背命令,只得嘆了一口氣,低頭認錯,「屬下知錯,還請主子責罰。」
月靜安氣的胸口不住起伏,見他不再辯解,心口的鬱結才好一些,「如此,你先退下吧,坤沙首領的位置你也不必做了,本宮會另行安排。」
坤沙首領豁然抬首,嘴巴動了動,到底是從袖子里取出象徵身份的木牌,遞到月靜安攤開的手掌上,應聲退下。嬤嬤看著他離開,忍不住開口求情,「娘娘,他也是為了娘娘您著想,這懲罰是不是太重了些?更何況,坤沙中,他的能力最為出眾,若是換成其他人,只怕不能服眾。」
「嬤嬤,本宮要的是忠心,若是不忠,就算再能力出眾,也不配坐這個位置。」月靜安眸光閃了閃,唇角露出些許疲憊,手指揉著眉心,靠在椅子上。
嬤嬤頓時啞然,一心一意的給她捏著肩膀,不再開口。從心底上來講,她也不贊同坤沙首領的行為,若不是他自作主張,夏子衿現在已經是一具屍體了。因而月靜安生氣也是正常的。
夏盛卿自然不知道這一茬,他只以為月靜安一開始是準備關押夏子衿,好逼他聽從她的命令,後來被他發現端倪,一氣之下才想著殺了夏子衿一了百了。
夏子衿身子好了之後就進宮前去求見明聖帝,小夏子知曉她過來,忙叫人請她進去。幾日不見,明聖帝的身子越發虛弱,好在有太醫吊著性命,因而暫時還不會有什麼性命危險。夏子衿隔著珠簾請安,遠遠的就聽見明聖帝的咳嗽聲,不由面露擔憂。
在床榻上躺了幾日,明聖帝勉強能夠坐起身,瞧著她面上的擔憂,渾濁的眼裡不由自主的劃過一抹安慰,沖著小夏子說了一句話,小夏子忙撩開珠簾,請夏子衿進去。
夏子衿這才緩緩起身,走到明聖帝身後,坐在一旁的小札子上,握著帕子,憂心忡忡的開口,「父皇,您的身子還好嗎?」
「這幾日好些了,倒是你,不是說派人去找藥材了,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當初那藥方,明聖帝只是一試,聽小夏子說他竟然親自出城時,他著實嚇了一跳。後來的事情,小夏子也同他一一稟報了。只是這樣敏感的時期,他實在是不得不防。
若是夏子衿藉此獲得他的信任也不是沒有可能。明聖帝眼底掠過一抹懷疑,又迅速湮滅下去。夏子衿抬頭,恰好看到他面上的神情,握著帕子的手指不自覺的掐進掌心,「兒臣無能,尚且沒有尋到藥材,只是塵煙已經替兒臣出城去尋了,想必很快就能尋回來的,到那時,父皇您吃了葯,一定會很快好起來的。」
明聖帝見她絕口不提自己出去尋葯遭人劫持差點丟了性命的事情,鬆了口氣,神情不由自主的帶了些讚賞,又問了些她近日來外邊的情況,這才放她出去。
夏子衿掀起珠簾,瞧著被禁足在室外的太醫們,嘴角微微翹起,望著他們眼底的烏青,搖了搖頭,抬腳出去。明聖帝此舉雖然無情了些,可也是無奈之舉,若不然,誰知道這些太醫出去會不會胡說。
要是沒法子醫治好明聖帝,他們也是死路一條,還不如留在這裡,一心一意的救治明聖帝。
月靜安坐著轎攆攏過來,剛剛下了攆架,就望見夏子衿自殿門口走出來,攏在一處的手掌下意識的掐緊,故意擋在她跟前,「明珠公主這是瞧過皇上出來了?」
「娘娘金安。」夏子衿一見到她,就忍不住心底泛寒,身為後宮嬪妃,卻豢養著那樣大批的殺手,假如月靜安有強大的母族做支撐倒也罷了,據她所知,月靜安壓根就沒有母族作為後盾,那麼身為一個妃子,她的月例如何能養得起那麼大批人。更別說,她前些年一直在佛堂里禮佛。
在宮裡,不得寵的妃子能護住自身就已是不易。這麼想來,月靜安的背景實在是叫她毛骨悚然,夏子衿先前叫真文前去打探她的來歷,可除了她是董家的女兒這一條,其他就什麼都查不到,彷彿有一隻手硬生生的抹掉了月靜安的過往一樣。
「不知明珠公主可否告知本宮皇上的身子如何?」月靜安見她面色蒼白,不覺失笑,手指在唇間抹了一下,靠近她,笑眯眯的開口。
夏子衿頓覺自己好似被一條毒蛇盯住,吞了吞唾沫,後退一步,反應過來,一陣陣羞惱瞬間湧上心頭,「娘娘若是想知道,自己進去問問父皇便是,父皇向來疼愛您,想必是願意讓您進去侍候的。」
月靜安被她噎的一口氣堵在胸口,面色幾度變化,面色才露出個好似鋼刀的笑容來,「真是伶牙俐齒,難怪哄的皇上這樣喜歡你。」
「娘娘過獎。」夏子衿想到夏盛卿這會兒該在宮門口等著了,頓時沒了繼續同她糾纏下去的心思,福了福身子,「夫君還在宮門口等著本公主,本公主先行一步。」
月靜安的臉色一瞬間青紫交加,恨恨的看著她的背影,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視線里,這才冷笑著坐上轎攆,連明聖帝也不探望了,起駕回宮。左右她也進不去,不差這一回。
夏盛卿在門口等著,瞧著夏子衿晚了時辰出來,就想進宮尋她,接著就望見馨兒扶著她出來,立刻迎上去,將帶來的灰鼠絨綉銀絲披風蓋在她身上,捧起她的手掌湊到嘴邊哈了口氣,「今日風大,你穿的這樣少,當心再受涼了。」
馨兒在一旁「噗嗤」一聲笑起來,「公主,您瞧千歲爺這真是心疼您,你穿的可比常人多多了,這都快包成粽子了,千歲爺還擔心您著涼呢。」
夏子衿迴轉頭,瞥了她一眼,將手掌從夏盛卿手裡頭抽出來,伸出纖纖細指在她額頭上點了一下,「就你貧嘴,莫不是心裡看上哪家公子了?心裡羨慕,倒來打趣本公主。不如你和本公主說說,本公主明日就將你許配給他,好全了你的心思。」
馨兒一張臉霎時紅了,連忙擺手,「公主,奴婢沒有,奴婢只是說實話。奴婢不要嫁人。」
見她這般不禁逗,夏子衿不由輕笑搖頭,唇角溢出笑意。馨兒這才反應過來她是取笑自己,一張臉紅的發燙,低著頭不敢看夏子衿。
夏子衿這才搖頭,吩咐她扶著自己上馬車。等進了車廂,身上的寒意這才完全散去。夏盛卿從袖子里抽出黃塵煙寄回來的信件,遞到她跟前。夏子衿將卷著的書信展開,瞧著上邊說要協助沈櫟奪家主的位置,好拿到那些藥材,夏子衿眸光閃了閃,剛準備開口,馬車就停了下來。
她只得咽下嘴巴里的話,快速思量起此事來。等到了府里,夏子衿就吩咐馨兒拿來紙筆,給黃塵煙回了一封信。
沈櫟的家世背景,夏子衿先前已經在信里看清楚,若是真的如同黃塵煙信中所說,那沈家家主還是早些退位好些。沈櫟日後必然會感謝她相助之恩,到那時,她再提出自己的條件,可行性也會高一些。
鑒於這兩點,夏子衿直接在信里支持黃塵煙助沈櫟一臂之力。
收到夏子衿的回信后,黃塵煙就定了心。她在沈家已經住了幾日,雖說沈家家主極力掩飾,她還是看出了他爛到骨子裡的荒誕。這樣的人,居然能夠擔任家主的位置,她實在不知該說是沈家族老眼瞎,還是沈家的悲哀。
當天夜裡,黃塵煙就去了沈櫟的房間。沈櫟剛剛應付走那些個族老硬塞進來的婢女,就聽著外面敲門聲,還以為那婢女又回來了,不耐煩的打開屋門,剛準備開口嘲諷,就看到黃塵煙站在門口,滿心的睡意瞬間消失,看了眼四周,慌忙招呼她進屋,「這麼晚,你怎麼過來了?」
「難不成,你是想要……」不等她回答,沈櫟就眯著眼睛笑起來。
黃塵煙一掌拍在他腦袋上,「你若是敢亂想,我就割下你的腦袋。你先前不是說去偷庫房鑰匙嗎?現在可以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