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九章特殊
二人一路行至養心殿外,還沒來得及讓侍衛進去通傳,本該在內室守著的小夏子就突然打開門,夏子衿忙上前一步,臉上是實打實的急切,「夏公公,父皇他怎麼樣了?」
這些急切自然是真的,她現在的榮辱還系在明聖帝身上,不管明聖帝是假裝還是真的生病,她都要做出孝子的樣子來。
小夏子在內室聽到他們的聲音,這才推開門,微微側開身子,讓他們進去。夏子衿原本還以為自己會和其他妃嬪皇子一樣被擋在殿外,不免有些詫異的看了小夏子一眼,就見他眸中含笑,禁不住心口一顫。只怕她從宮中出去之後,這消息就會傳出去了,到時候,不知道多少人要糾纏上來。
不過,既然小夏子敢讓他進去,那一定是明聖帝先前允許的,或者說,此刻明聖帝壓根就是清醒的,所以是他自己准許她進去的。夏子衿同夏盛卿對視一眼,剛準備和他一起進去,小夏子就上前一步,面無表情的開口,「皇上只叫明珠公主一人進去,還請千歲爺在外候著。」
夏子衿一愣,怒從心起,剛預備發火,手掌就被人拽了一下,她頓時清醒過來,扭頭看著夏盛卿,強行壓下心頭的怒氣,舒了口氣,遞給他一個受委屈的表情,抬腳走進去。夏盛卿輕笑搖頭,看著殿門緩緩關上,袖子里的手掌無意識的攏起來,俊美的臉頰上滿是焦灼。
因為門窗禁閉的緣故,外室昏暗的很,倒是內室,點著燭火,倒是同窗戶開著沒什麼分明。夏子衿在珠簾外站定,半蹲著身子請安,小夏子立刻進去輕聲在明聖帝耳邊講了幾句,夏子衿這才挑起帘子進去,望著病榻上面容憔悴的明聖帝,心底翻起驚濤駭浪。
前世她記得還有幾年明聖帝才因身子虧損死去,怎麼今世好像提前了一樣。她原本還以為明聖帝是裝病,沒想到他竟然是真的病了。想到夏天勤這些天也沒有動靜,夏子衿不由暗自舒了口氣,到底是老奸巨猾,這病來的突然,恐怕明聖帝自己都沒有料到會嚴重到這個地步,可看他現在意識還清醒,可想而知,換儲君的言論定是明聖帝自己叫人散出去的,為的就是要夏天勤懷疑,要他不敢妄動。
「父皇。」夏子衿上前,握住明聖帝的手掌,話語剛冒出來,眼淚就順著眼眶往下淌,「您怎麼會……」
若是明聖帝這個時候出事,那麼她的部署就全部成了空談。因此,明聖帝這個時候,絕對不能死,夏子衿眼底掠過狠辣的神情,面上卻是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
到了這個時候,明聖帝依舊沒有放棄自己的疑心,定定的看了她半晌,眼珠子才轉了轉,「子衿來了。」
夏子衿拚命點頭,「父皇,太醫們可說有什麼法子可以治好父皇?可是有什麼葯不夠?」
明聖帝見她神情急切,握著自己的手掌越發用力,深吸一口氣,示意小夏子將藥方拿給她。夏子衿見上面三味藥材畫著圈,下意識的看過去,不由自主的抽了一口涼氣。
百年靈芝,千年人蔘,雪山之巔上的雪蓮。這三樣,哪一樣不是吊命的珍寶,夏子衿抓著藥方,神情忽明忽暗。半晌,她才抬起頭,吩咐小夏子去將紙筆拿來,重新抄了一份藥方塞在自己懷中,「父皇,您且安心養著,兒臣這就啟程去雪山,瞧著最近快下雪了,應當來得及的。」
所謂雪山,其實就是京城北面的一座常年覆蓋積雪的山峰。因為常年覆蓋積雪的緣故,有很大機率可以採到雪蓮。因而夏子衿決定前去試一試。明聖帝現在絕不能死,就是拖,也得拖個一兩年,讓她有時間部署。
明聖帝身子虛弱,說不得幾句話就閉上眼睛昏昏欲睡,她當即告辭出去。見夏盛卿在外邊守著,立刻掃去滿臉的擔憂,快步迎了上去,「盛卿。」
夏盛卿下意識的伸手在她臉上捏了一下,自知這是宮中,沒有詢問她明聖帝的病情,拉著她出去。
月靜安那邊很快收到消息,氣的將桌子上的杯子都砸了,一連說的三個「好」字。沒想到這滿宮的人都被明聖帝拒之門外,獨獨叫夏子衿進去,她就忍不住胸悶氣短。這宮裡鬧翻了天,夏天勤那邊自然也是一樣,嫉妒的眼睛都紅了。
緊跟著,夏天勤就想到自己得罪了夏子衿的事情,恨不得甩自己一個耳光。原本他為了威脅夏盛卿,這才對夏子衿出手,結果反倒與他二人徹底交惡。若是他早知道明聖帝會這般重視這個流落在外的女兒,他說什麼也不會講這樣的機會溜跑了。事到如今,說什麼都是廢話,既然夏子衿沒法子成為他的助力,那就只有毀掉了。
若不然,留著這樣一個大敵,實在是威脅。他手指不由自主的碰到袖子里那袋沉甸甸的金子,唇角勾起冷笑來,「來人,去將沈公子請來。」
沈櫟正坐在包廂里,看著底下的戲檯子,打量周邊的環境,沈家在京城也是有鋪子的,這家酒樓就是沈家的產業。他此次來京城,有一方面的原因還是發展生意,好繼承家族的產業,省的族內長老不同意。
他此番來,可是下了軍令狀,若是沒法子靠著自己的能力在這京城立足,就沒臉回去。因而他這些日子都在外邊查看鋪子,看有沒有什麼合適的店面,他好給盤下來,太子派去客棧找他的人只能撲個空,留個口信回去稟告去了。
看完戲,沈櫟才慢悠悠的站起身,望著坐在對面的公子哥,笑眯眯的開口,「不知道余公子覺得如何?」
這人是他特地請來的看戲的,是大理寺卿的獨生子,若是能夠討好了他,他在這京城自然而然就有了靠山,到時候新店開張,有他來捧場,人氣肯定會高些。他原本是想找黃塵煙幫忙的,畢竟他準備開的是首飾鋪子,但最終他還是壓下了這個念頭。
至於夏子衿,沈櫟想到她那吸血鬼的樣子,尤其是自己打的欠條還捏在她手裡,他就禁不住深吸一口氣,恨不得這輩子都別再遇見她,更別說是找她幫忙了。
這余公子是他特意打探過的,此人十分紈絝,最愛流連煙花之地,對於自己看上的姑娘,出手極其闊綽。而且,聽聞這余公子近日看上了個良家女子,對方偏是個硬骨頭,偏他好似動了真情,那禮物自然是不要錢似的往對方家中送。
請這樣的人來為他新開的店鋪打名聲,再合適不過。沈櫟心裡的算盤打的噼里啪啦響,不遺餘力的哄騙余公子,幾杯酒下去,二人就已經稱兄道弟,余公子更是拉著他要去看那姑娘,沈櫟又不是真醉,哪裡能答應,連連擺手。
等送走余公子回到客棧之後,僕人才將太子的人來過這裡告訴他。沈櫟眉頭一皺,這些日子他多少打探到了一些情況,這明珠公主同太子之間死士間隙頗深,黃塵煙明顯與明珠公主是閨中密友,若是他此刻交銀子從太子手裡買官,日後若是被黃塵煙知道了……
沈櫟神情難看下來,穿著衣裳的動作微微頓了一下,還是決定前去看一看,聽聽太子準備說什麼。決定之後,他立刻叫僕人備馬趕去夏天勤的府上。
夏天勤一聽到他來,眼睛里就露出光亮來。雖說沈櫟只是個商人,可他就是一座移動的金庫,只要他將沈櫟抓在手心,還怕沈家不為他所用嗎?更何況,除此之外,沈櫟還有旁的用途,一想到暗衛傳來的話,他就禁不住一陣心潮澎湃。
沈櫟自然不知道夏天勤在利用他的同事還有別的打算。在他看來,他與夏天勤之間就是一樁交易,在柳州,官員這東西,向來是銀子就能買來的。因而在沈櫟的腦子裡,認為沒有錢解決不了的事情。因而他才沒有意識到買官若是被發現會是多大的罪行。
因而他那兩個僕人才會在第一時刻傳話給沈老太爺。就在沈櫟同太子扯皮的時候,沈老太爺已經親自來了京城。
留在客棧的那個僕人首當其衝被訓斥一頓,連忙跪在地上認錯,實際上委屈的不行,沈櫟做事向來不容人多說,他一個下人,能說什麼。不過抱怨歸抱怨,他自然知道老太爺是憂心沈櫟,不會真的埋怨在心,最多也就是一時之氣罷了。
說到底,沈家對下人極其大方,平日里的賞賜也不少。他除非是真的狼心狗肺,才會忘記沈家的好。正想著,就聽著屋門被推開,沈櫟面色陰沉的進來,一想到夏天勤剛剛明著暗著的要銀子,他就忍不住氣結。
但是緊跟著,他就察覺到屋子裡氣氛不對,猛然抬頭,就看到握著拐杖,端坐在屋子中央的沈老太爺,沈櫟面色頓時變了,連忙走上前給他見禮。沈老太爺就這麼一個孫子,往日里自然是疼惜的不行,此刻卻是一下子抬起拐杖對著他打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