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五章暗潮湧動
見她想清楚其中關節,夏子衿翹起唇角,目光灼灼的望著他,手指在唇角拂過,由夏盛卿擁著重新做回馬車裡。
而此刻京城裡早就亂成一團,夏啟軒在明聖帝吐血后第一時間就派人前去駙馬府尋夏盛卿,沒料到她二人都不在府中,眼見著明聖帝一直昏迷不醒,夏啟軒內心越來越焦灼。
若是明聖帝就此離世,那麼他必然不會有什麼好下場。就在此時,管家突然推門進來,「殿下,九千歲回來了。」
夏啟軒豁然站起身,就要往外走,卻被管家喊住,「明珠公主派人給您送信,讓殿下稍安勿躁,她明日自會來拜訪。」
夏啟軒腳下的動作豁然頓住,按下心中的焦急,重新坐回屋子裡等著。
而同樣焦灼的還有夏天勤,之前的事情,已經讓明聖帝對他生疏,據宮裡面傳出來的消息,明聖帝有意換儲君,他腦子裡瞬間閃過夏啟軒的面容,面色猙獰,手掌握成拳頭,骨節上泛出青白色,「來人,備馬。」
月靜安受到夏盛卿從秋山回來的消息,正坐在椅子上氣的胸口起伏,外邊的太監就從外邊進來,隔著帘子道:「娘娘,太子殿下在外求見。」
「叫他進來吧。」不用想,月靜安都知道他是為了什麼,明聖帝久病不渝,朝中又起了更換儲君的流言,夏天勤只怕心中已經慌亂的不行,這才巴巴的上門來,想是準備從她這裡探聽到消息。
思及此,月靜安眼底掠過厲色,深吸一口氣,閉著眼靠在椅子上,手掌搭在扶手上,隨意的敲著,明聖帝自生病後,就吩咐侍衛緊守殿外,就連太后想要進去探視,都是不允許。
這實在是太過奇怪,容不得她不多想。明聖帝這明顯是在防著外人,她幾次前去,想從小夏子嘴裡打探些消息,都被對方輕飄飄的擋了回來。月靜安深吸一口氣,眼底浮現出厲色,就聽著婢女請安的聲音,夏天勤特意換了尋常的衣裳,避開宮人前來,先是恭恭敬敬的行禮,才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蓮妃娘娘近來可安好?」因為柳念夏一事,夏天勤總覺在月靜安面前矮了一頭,原先他還不將月靜安當作一回事,可瞧著她再次得寵,夏天勤就知自己沒選錯合作的人,面對她倒是比往常恭敬多了。
誰叫他母妃已死,雖說有舅舅等人相助,可明聖帝近年來疑心越發重了,朝臣所說的話,皆是過三遍才肯信那麼一丁點兒。舅舅不能多說,否則也只會惹明聖帝懷疑。
「安好,瞧著太子的面色,可是有什麼難事?」月靜安一想到柳念夏的事情,就忍不住糟心,也怪他輕信了夏天勤這個蠢貨,白白交了這麼個把柄在別人手上,這次若不是她急中生智,此刻人頭落地的就是他了。一想到夏盛卿竟然膽大到直接誘發明聖帝身上的毒,月靜安就禁不住握緊手中帕子,眼底閃過寒光。
夏天勤嘆了口氣,面容同樣浮現憂色,「本太子此來是想問問娘娘可去見了父皇,如今父皇病重,卻將兒臣等人都拒之門外,本太子實在是擔心。」
若非月靜安知道他的心思,只怕就真的信了他這番話。不過他如此說話也沒有試探的意思,而是現在宮中人心惶惶,就是月靜安,也不敢保證她這宮裡沒有皇帝安插的人。月靜安敲了下杯子,輕笑一聲,「你有這般孝心是好的,皇上既然不願意你們去看,想必是擔心過了病氣給你們。你且回府去安心等著,等著皇上身子好些了,也有精神見你。」
見她說的隱晦,夏天勤眸光一閃,迅速在腦子裡過了一遍她的意思,眼睛眨了眨,眸子里閃出光亮來,隨後點了點頭,「也好,那父皇的身子,還要娘娘多照看了。」
蓮妃皮笑肉不笑的點頭,二人的意思自然是心知肚明。夏天勤這才起身告辭。等著他離開,月靜安臉上的笑意才完全消失,嬤嬤站在她身後捏著肩膀,「娘娘可要休息了?」
月靜安深吸一口氣,「去,派人將明珠公主宣進宮來,就說本宮要見她。」左右她現在是皇上的寵妃,還不至於連個公主都拿捏不住。更何況,夏子衿如今越來越過分,若是不及早掌控,日後只怕更難了。
夏子衿回府後,屁股都沒有坐熱,就見月靜安宮中的大太監過來,說要她進府。夏盛卿就在一旁,當即面色就變了,反握住她的手掌,「我陪你一起進宮。」
大太監冷笑,「九千歲,娘娘只是想同明珠公主敘舊,九千歲何必這樣緊張?難不成是擔心娘娘對公主做什麼?」
以往夏盛卿是內務府總管,他們這些個太監都是在他手底下做事,皇上身邊的位置自然叫人眼紅,這些個太監心裡難免沒有怨氣,此刻逮著機會,自然是要出一出壓在心底的惡氣。
「駙馬只是擔心本宮一個人進宮,不認得回來的路,這才說要陪著本宮一起,什麼時候說過緊張了?你這樣空口無憑的說娘娘要對本公主做什麼,若是傳出去,不知道的,還以為本公主與蓮妃娘娘有怨,你該當何罪?」夏子衿柳眉一挑,容色冷厲,見大太監僵在原地,說不出話,接著說下去,「公公在蓮妃娘娘宮裡當差,代表的就是娘娘的臉面,日後說話還是小心些。」
「若不然,不知道的還以為蓮妃娘娘連個奴才都教不好。」夏子衿冷笑一聲。
大太監被她噎的啞口無言,一張臉青紫交加,半晌才抓緊拂塵,「是,奴才受教了。」
夏盛卿站在夏子衿身後,看著她維護自己,不覺揚起唇角,目光落到大太監身上就帶了些許寒意。夏子衿扭頭就看到他的神情,不由蹙眉,「盛卿,我進宮去,你到時在宮門口接我便是。」
言下之意,若是她長時間沒出來,夏盛卿就進宮直接求見明聖帝,雖說明聖帝現在病重,可小夏子總歸是能主事的。她若是出了事,第一個逃不了干係的就是月靜安。夏盛卿神情凝重的點了點頭,看著她隨著大太監出門,垂在袖中的手掌微微顫了下。
與月靜安再見面並不在夏子衿的預料範圍內,至今她都沒有想清楚月靜安為何會與夏天勤合作,前世月靜安一直十分沉寂,獨自呆在佛堂里禮佛,這情況直到她死都沒有改變。若說她是為了日後夏天勤登位獲得榮寵,夏子衿是怎麼也不願意相信的。
若月靜安當真在乎這些榮華富貴,當初又怎麼可能為了董妃不願意搭理明聖帝。此事實在蹊蹺,想著,夏子衿已經走到月靜安宮門口。大太監先進去通報,這才出來迎她進去。
夏子衿收回心裡轉過的想法,深吸一口氣,抬腳進去,就見月靜安端坐在貴妃椅上,戴著鎏金甲套的手指無一不昭示著她早已今非昔比,就連眼神都銳利不少。夏子衿摸不透她心底的打算,只能打起精神來應付她,順帶瞧瞧能不能從她這裡套出些話來。
「明珠公主可是從秋山回來?」月靜安喝完茶水,才捻起帕子擦了擦嘴角,狀似無意的問了一句。
明眼人都知道的事情,月靜安還要再問一遍,夏子衿疑惑的瞧她一眼,「是。」
「不知皇后可安好?」月靜安一雙眼眸死死的盯著她,抓著扶手的手掌不自覺的收緊,先前她派人去打聽消息,只曉得夏子衿去見了皇后,可偏偏具體談了什麼使盡了法子都打探不出來。
若是夏子衿膽敢攛掇夏盛卿同皇後站在同一陣營……光是想到這個可能,月靜安就抑制不住心頭不斷湧起的殺意,一旁站著的嬤嬤瞧著她神情有變,連忙笑了一聲,「娘娘說笑了,皇後娘娘如今戴罪修行,明珠公主想必是不知道她的情況的。」
得了她的提醒,月靜安這才意識到自己失態,連忙收起臉上的神情,笑眯眯的瞧著她,「是本宮魯莽了。」
夏子衿但笑不語,避開這個話題,腦子裡卻迅速轉起來。
就在她二人相互試探的時候,黃塵煙剛剛回到府中,就見精武候滿臉焦躁的在院子里走來走去,見到她回府,立刻迎了上來,「女兒,你既然有了心上人就該和為父明說,為父自當為你做主,只是那人……」
黃塵煙一頭霧水,還沒來得及問,就見個肉球從屋子裡奔出來,「煙兒,你終於回來了?」
來人淚眼汪汪,雖是鼻青臉腫,可細看下來,倒也能辨認出原本的樣貌,可不就是先前纏著她說要以身相許的沈櫟。黃塵煙嘴角抽了一下,滿臉嫌惡的皺起眉頭,抽回袖子,「你這是做什麼?」
她自認先前在馬車上已經同他說的清清楚楚,若是他還執意糾纏,她可絕不會客氣了。瞧著她滿帶寒意的眼神,沈櫟打了個寒顫,扭頭看了眼正虎視眈眈盯著他的精武候,咳嗽一聲,遞給她一個求救的眼神,滿是委屈的開口,「煙兒,你還不願意原諒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