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狠辣手段
見她這副掉入夏天勤的陷阱還不自知,完全一副被人賣了還替別人數錢的蠢樣,夏子衿禁不住搖頭嘆息,柳念廈以為她是嘲諷自己,面色一僵,迅速將聖旨收起來,乾巴巴的望著夏子衿,「明珠公主還有別的事情嗎?」
「本公主倒是沒什麼事情,只是想問問柳姨娘準備什麼時候搬進太子府,若是說出去,太子殿下的姨娘要本公主養著,未免太難聽了些。」夏子衿攤開雙手,一副為夏天勤著想的口氣,一口一個姨娘卻是叫柳念廈的心肝兒都疼起來。
柳念廈尖銳的指甲緊緊摳著椅子扶手,極力控制著自己嘲諷出聲的慾望,面上露出刀子一樣的笑來,「明珠公主說笑了,太子已經同妾身說過了,不日就來接妾身過門。」
夏子衿勾唇一笑,瞧著她臉色都變了,突然失了繼續嘲諷她的興趣。
柳念廈固然該死,但此刻望著她即將邁進地獄里,夏子衿忍不住有些興緻缺缺起來,左右,柳念廈已經得到報應了。
當下,夏子衿什麼都沒有說就轉身離開。柳念廈見她邁步出去,這才舒了一口氣,想到夏子衿剛剛眼底毫不加掩飾的憐憫同情,莫名心慌起來,但是很快,她就強行壓下心頭升起來的恐慌,一遍遍的安慰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
夏子衿回屋的時候,剛喝了一杯水暖身子,房門就被推開,夏盛卿搓著手進來,一陣冷風跟著灌進來。夏子衿立時咳嗽起來,原就蒼白的臉龐襯的更加沒有血色。夏盛卿連忙關上門,快步走到她跟前,吩咐馨兒將炭火燒起來,又拿了暖壺塞到夏子衿手裡。
夏子衿這才覺得暖和了些,臉上的血色逐漸回復,夏盛卿瞧著她這副虛弱的樣子,心裡頭更是疼惜,伸手將她攬到懷中。夏子衿靠在他胸口,畫了個圈兒,「盛卿,今年的冬獵你是不是還要跟去?」
「要去的。」夏盛卿點了點頭,「只是可惜了你的身子,倒是委屈你在府里等著為夫了,你放心,為夫一定給你獵只狐狸回來,給你做個襖子,讓你這個冬日都暖暖和和的。」
夏子衿頓時笑起來,「瞧你這話說的,好似沒有那狐皮,我就度不過這個冬季似的。我的身子是虧損了些,可沒你想的那麼嚴重。」
夏盛卿見她安慰自己,心頭更加堵的慌,不由自主的喘了口氣,目光落到她額間的鳳尾花上,手指下意識的撫上去,等反應過來后,連忙縮回手,「子衿,我……」
「好看嗎?」夏子衿突然開口打斷他的話,笑著問了一句,「瞧你這副樣子,不知道的,還要以為我毀容了,我倒覺著這花生的好看。」
夏盛卿愣愣的看著她,見她不似說假話的樣子,突然笑了起來,「好看。」
正說著,就聽著馨兒來報,說是柳老夫人拜訪。夏子衿愣了一下,差點兒以為自己聽錯了,按理說,柳老夫人是她的外祖母,哪裡有親自拜訪的道理,若是傳出去,還不叫人戳她的脊梁骨,夏子衿「蹭」的一下站起來,疾步對外走去。
夏盛卿緊跟其後,等到了小花廳,遠遠的就看到柳老夫人挺的筆直的身子,因為身份特殊,府里接待的丫鬟特意調了高背大椅讓柳老夫人坐著。
夏子衿腳步頓了一下,說到底,那日柳老夫人認錯人她心裡不是沒有疙瘩,因而此前柳府來人,她一直都是淡淡的。
這麼些日子,她也沒有往柳府去。夏子衿胡思亂想的同時,已經走到柳老夫人跟前,等她看清楚柳老夫人的容貌時,禁不住大驚失色,「外祖母,您這是怎麼了?」
原本只是夾雜著幾根白髮的頭髮此刻竟然全都白了,夏子衿話音落下,就扭頭望向一旁伺候柳老夫人的嬤嬤,那嬤嬤嘴巴張了張,似乎準備說話,最終還是咽了回去。夏子衿當即明白過來,暗自嘆了口氣,只怪她這些日子光顧著自個兒的感受,忘了柳老夫人認錯人心裡的愧疚。
柳老夫人上下打量著她,視線不由自主的就被她眉頭中間的鳳尾花吸引,目光頓時凝在上邊,唇瓣哆嗦了些,到底是沒忍住,將她拽到懷中,「子衿,都怪外祖母害了你。」
夏子衿聽著她喊自己的名字而不是公主,哪裡有不明白的,柳老夫人這是擔心弄丟了她這個親人才特意跑過來,同她道歉,好減輕自己心頭的愧疚。
說起來,柳老夫人看重的是親情,而非她能否帶給柳府利益,這般想著,夏子衿原本冰冷的心逐漸回溫。
這廂夏子衿同柳老夫人冰釋前嫌,祖孫其樂融融,宮裡邊,月靜安卻是連自個兒的兒子都丟了。
得知夏天勤要娶柳念廈一事,她禁不住冷笑三聲,隨後立刻派人給夏天勤傳信。
她倒是沒有想到,夏天勤竟然有這樣的魄力,若是沒猜錯,接下來倒霉的就要是夏啟軒了,風頭越盛,越容易勾起明聖帝的懷疑。可憐明聖帝一把年紀,還抓著皇位不放,難怪夏天勤他們希望他早死,若是安安心心的等著他壽終正寢,恐怕黃花菜都涼了。
嬤嬤推門進來,就望見月靜安唇角不屑的笑意,猶豫了一下,才走上前,月靜安回過神就望見她吞吞吐吐的樣子,不自覺的皺起眉頭,眼底帶了點兒不耐煩,「出什麼事了,快說。」
「皇上今早去皇后那兒了。」嬤嬤壓低了聲音,將打探到的消息告訴月靜安。
月靜安掐著花骨朵的手指略一用力,花瓣就紛紛落地,眸子里瞬間浮現出狠辣來,「那個宮婢可打點好了,去告訴她,不用再活著了,至於她的家人,本宮會代替她照料好的。」
她三言兩句間就決定了一個人的生死,偏偏對於她叫那宮婢去死的話,嬤嬤面無表情,直接推門去辦了。
皇后自打眼睛瞎了,就一直將自己鎖在殿里不出去,散著頭髮,雙臂抱膝,蜷縮在床榻上,夏啟軒來看了好幾次,都不見她有什麼反應,只好滿帶失望的回去。
明聖帝原本幾日過來還詢問她有沒有毒害自己,後來瞧著她面容憔悴好似瓷娃娃,一碰就碎的模樣,心口莫名泛起細密的疼痛感,竟是不再提那日的事情。
若是往常,皇後知曉明聖帝對她的憐惜,自然是欣喜若狂,但若是這點兒憐惜是用她一雙眼睛換的,那這代價未免太大了些。
更何況,這歷朝歷代,哪裡有殘疾的皇后,她坐在床塌上思考了七天七夜,終於做出決定,「皇上,臣妾有一事相求。」
她剛瞎沒多久,還不習慣,也沒有辦法光憑著氣味和聲音就能辨別方向,她的雙眼毫無焦距,看著的地方空無一人,然而,皇后的臉上卻是出奇的認真。
明聖帝瞧著她這副鄭重其事的樣子,心裡頭莫名浮起一絲不好的預感來,緊跟著,他就咳嗽一聲,壓下胸口涌動的不安,「什麼事?」
雖說皇後有毒害他的嫌疑,但是最後結果畢竟沒有下來,他也不能就因此認定是皇后要毒害他,因而光是看在皇后失了明,以及二人多年的夫妻情分上,只要不是太過分的要求,他未必不能夠答應。
「臣妾求皇上廢了臣妾的后位。」此言一出,皇后覺得自己的心好似被剜掉一塊,痛的她呼吸都困難起來,但是她面上卻是一片淡然,彷彿是在和明聖帝商量待會兒喝什麼茶一樣隨便。
明聖帝差點兒懷疑自己聽錯了,愣了半晌,才回過神,滿帶狐疑的盯著她看了半晌,確定她不是開玩笑,也不是以退為進故意逼迫自己,頓時心神大震,嘴巴動了動,只覺得嗓子里乾澀的厲害,好大一會兒,才發出音節,「好端端的,說這個做什麼。」
雖說之前得知皇后可能是毒害他的兇手時,明聖帝的確有殺了她的心思,可若說廢后,卻是從未想過的。皇后見他轉移開話題,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自己是該慶幸還是該悲傷,最終還是一個字都沒說。
明聖帝心口的惶恐這才逐漸平靜下去,剛準備說話,就見小夏子急急忙忙的走進來,面露難色,不時看向皇后。明聖帝的眉頭立刻皺起來,站起身,走到外室,「出了什麼事?」
小夏子不動聲色的瞧了眼裡間,壓低了聲音道:「先前關押的宮婢上吊死了。」
「什麼?」明聖帝擰起眉頭,暴怒起來,「一群廢物,看個人都看不住,朕要他們做什麼,給朕查,看看她死之前都發生了什麼。」
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麼會突然自殺,這其中必然有人搗鬼。明聖帝捏緊袖子,小夏子在心中暗嘆一口氣,將自己為難的原因說出來,「負責看押她的侍衛說了,之前只有皇後娘娘身邊的大宮女去過。」
明聖帝頓時抬起頭,胸口翻起驚濤駭浪,心思複雜,「去,將那大宮女帶到御書房,記著,別驚動了皇后。」
小夏子立即應了一聲,下去辦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