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五章各懷鬼胎
夏盛卿轉頭看了眼夏子衿的屋子,想到她已經睡了,垂在膝蓋上的手掌下意識的握緊,「此事我知道了,日後你調到公主院子里來伺候吧,今天的事情就不要對她提了。」
畫眉立刻知道自己這次賭對了,連忙跪下謝恩,滿臉喜色。夏盛卿抬腳對府外走去,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就望見了柳念廈的身影,夏盛卿遠遠的吊在她後面,眼見著她進了太子府,唇角才浮現出一絲冷笑來。
柳念廈是從偏門進去,守門的小廝先前受過夏天勤的關照,是認得她的,忙將她請到偏院的抱廈里坐著。夏天勤得知她過來時,還窩在婢女的床上,當即面色就沉了下來,穿了衣裳匆匆趕過去。
遠遠的,夏天勤就望見她的身影,垂在兩側的手掌不由自主的握緊,快速走到她跟前,擰著眉,掩去眼中的厭棄,「你來這兒做什麼?」
「太子。」柳念廈連忙站起身,楚楚可憐的望著他,一雙秋水剪影似的眸子帶出點點水霧來,「太子,您一定要救救民女啊!」
「出了什麼事情?」看到她這副驚慌失措的樣子,夏天勤不由想起明聖帝近來對她的態度,頓覺心口怒氣上涌,望著她的眼神不由自主的帶了點兒厭煩。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傢伙,夏天勤迅速收起眼前的異色,順勢坐在石凳上,面無表情的開口詢問。
柳念廈並不知道他心底升騰而過的想法,聽到他這話,立刻落下淚來,「民女聽聞皇上已經發現民女是冒充的柳妃的女兒,已經決定要殺了民女,太子殿下,民女當初可是聽了你的話才進京的,您可不能不管我。」
「你且放心,你對父皇有救命之恩,這次也是他自己認錯,你只要不做出什麼讓他能夠抓住的把柄,父皇不會殺你的。」夏天勤耐著性子安慰她,實際上巴不得她早點兒滾蛋,不要在自己面前礙眼才好。
柳念廈下意識的抬起頭,「殿下說的可是真的?」
夏天勤面上當即露出真的不能再真的真切表情來,重重點頭,「本太子還會騙你不成。你放心,本太子不會讓你有事的。」
柳念廈得了他的保證,這才心滿意足的走了。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夏天勤唇角一點點浮現出冷笑來。躲藏在後邊的青赫淵人這才走出來,「太子殿下當真要救她嗎?」
話語間是毫不掩飾的不贊同。夏天勤轉過頭,打量著他,忽然嗤笑一聲,帶著三分試探開口,「道長認為本太子不該救嗎?」
「確是如此。」青赫淵人可不在乎他的裝模作樣,摸了摸自個兒的鬍子,「柳念廈已經沒了利用價值,還弄砸了太子殿下的計策,若是活著,叫皇上順著她的身份查下去,只怕會牽扯更多,如此,還不如殺了她,叫她閉嘴,省的為太子殿下惹出事端來。」
青赫淵人三言兩語間就決定了柳念廈的下場。而柳念廈完全不知道,夏天勤說的會救她的話,都是騙她的,安安心心的回了府里。
宮裡,月靜安得知夏子衿徹底平安無事之後,她當即就氣的摔了手上的杯子,滾燙的茶水差點兒打在她手背上。好在她這段時間都被明聖帝冷落著,明聖帝並沒有想到她身上,張院首礙於有把柄在夏盛卿手裡,沒敢說明聖帝是中了慢性毒藥,倒是無意中幫了她一把。
只是一想到自己安排好的事情是被夏盛卿破壞的,月靜安就忍不住心塞,當即派嬤嬤前去給夏盛卿送信。夏盛卿得知月靜安要見她,心裡頭也明白,此次是他破壞了月靜安多年來的部署,說起來,的確是他的錯,倒也怪不得月靜安發火。
月靜安早就在宮殿里等著了,見到夏盛卿進來,抬手就是一個茶盞砸到他臉上,「混賬東西,本宮問你,皇上解毒的葯是不是你給的?」
原本夏盛卿給明聖帝下毒也就罷了,直接死了未必不好,眼見著明聖帝就快不行了,夏盛卿竟然還巴巴的給明聖帝送解藥,月靜安想到這些,氣的心肝兒疼,只恨不得自己沒生過他這個兒子,竟然去救自己的殺父仇人。
夏盛卿點了點頭,「母妃,明聖帝現在還不能死。若是他死了,朝中必然內亂,可你我的勢力尚未準備好,如何同兩位皇子爭,因而明聖帝現在絕不能死。」
月靜安雖然知曉他說的是實話,可看他說的這麼理直氣壯,還是忍不住生氣,「你以為你說這話,本宮就不知道了?你就是為了那個臭丫頭,盛卿,本宮看你當真是昏了頭了。」
而此刻駙馬府,柳念廈在得知夏天勤會救自己之後就一直安安靜靜的待在房間里,結果一連等了幾日都沒有半點兒動靜,倒是等來了明聖帝宣她入宮的聖旨。柳念廈驚駭欲絕,收拾了包袱就想要逃出去,一直關注著她,實際上已經是夏子衿對我丫鬟的畫眉立刻跑去稟告夏子衿。
夏子衿正捧著碗參湯喝著,得知柳念廈在收拾包袱,面上立時露出興味來,隨手將茶盞放下,喊了聲真文真武,守在外邊的兩個人立刻過去抓了。
柳念廈萬萬可想到夏子衿竟然派人監視自己,還這麼直接的將自己抓回來,頓時驚恐的瞪大眼睛,牙齒上下打顫,面色蒼白,額頭上的冷汗如同瀑布似的落下來。
「明月公主,你這是什麼意思?」總歸明聖帝撤回她公主封號的旨意還沒有下來,她與夏子衿還是平起平坐的,這麼一想,她身上不自然流露出來一股傲氣來。
夏子衿見她死到臨頭還不忘記擺公主架子,不由暗嘆她當真是當了幾天公主就飄忽所以的忘了自己姓什麼了。夏子衿冷笑一聲,「我是什麼意思,柳妹妹應該清楚?這些珠寶首飾,難不成柳妹妹不應該和我解釋一下嗎?」」
柳念廈豁然抬起頭來,死死的盯著她 一雙眼睛都泛出紅色,神情十分糾結。過了許久,柳念廈才呼出一口氣來,「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既然如此,柳妹妹還是早些換了衣裳進宮去拜見父皇,至於這些個東西,本公主會叫人放回你屋子裡去的。」夏子衿已經給了她機會,她自己不願意接受這個機會,還想著攀高枝,那她也沒必要心慈手軟。
尤其是,對方還是屢次想害她性命的人。柳念廈是被僕人抓住手腕,反綁著送進進宮的馬車,等到了宮門口,她的手才被人解開。前去傳信的嬤嬤好似完全假裝沒看到這一幕,面無表情的看著大門口,望著柳念廈,機械似的開口,「公主請。」
柳念廈心知明聖帝叫她進宮是準備秋後算賬了,深吸了一口氣,拍了拍胸口就進宮。明聖帝早就在御書房等著了,看到她走進來,虎目頓時緩緩眯起來,手指有一次沒一下的在桌面上敲著,「明月公主真是好大的架子,朕想要見你一面,實在是艱難。」
柳念廈心口一顫,一股子酸澀就從她的口齒一直流入她的心底。此前夏子衿入獄,她每回來御書房,明聖帝都是一副和藹可親的慈父模樣,但現在望著她的眼神里卻好像淬了冰一樣。
看到他突然轉變對自己的態度,柳念廈哪裡還有不明白的,這是覺得她故意冒充夏子衿了。柳念廈冷笑,心頭很是不屑明聖帝連自己的骨肉都認不清,面上迅速露出誠惶誠恐的樣子,「皇上,此事都是民女的錯,才叫皇上您誤會了明珠公主,民女知錯,還請皇上饒民女一命。」
見她主動將認錯人的責任攬到自己身上,明聖帝冰寒的臉色才稍稍好了些,敲著桌面的手掌頓了一下,「你既然知曉錯了,朕便不怪你了。你下去吧,記著,別再惹明珠公主不高興。」
柳念廈恭敬應是,慢慢退了出去。剛剛走出大殿,柳念廈臉上的誠惶誠恐就完全消散下去,咬著唇,眸色冷厲。她若不是傻子,就足以看出來,明聖帝這是不願意她活著了。柳念廈咬著唇,一路都靠在車廂里,也不知道是心灰意冷還是自暴自棄。
等到了駙馬府,車夫站在外面,一連喊了幾聲不見回應,當即忍不住就要掀開車簾,就見裡邊當先伸出一隻皓腕來,掀開簾幔的一角,緊跟著就是一張同夏子衿萬分相像的臉龐,車夫連忙閉上眼睛,再不敢抬頭。
就在車夫思考她什麼時候能下車時,就見柳念廈踩著腳蹬下車,一路往府里去,直奔自個兒的房間收拾金銀細軟,塞到一個包袱里。畫眉和喜鵲先前就被她呵斥退下,柳念廈收拾好了包袱,四處張望了一眼,見沒有人,忙悄悄往府門口的方向跑。
只要她遠離京城,就算是明聖帝,也不一定能夠找到她。柳念廈想到這兒,禁不住握緊手掌,心頭更加堅定起來。真文真武早就得了夏子衿的消息來守著,此刻瞧著她要出去,忙跟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