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 合夥
馨兒眼神驚恐的看著夏盛卿,想到他剛剛同憶漣糾纏不休的樣子,不由倒退一步。
夏子衿正準備聽她說下去,突然就沒了聲音,下意識的抬起頭來,就見她這副模樣,微微蹙眉,「瞧見什麼?」
馨兒立時回過神來,就見夏盛卿意味深長的看著自己,心頭一顫,快速改了說法,「瞧見外邊的桃花都落了,公主之前不是說要做桃花酥,是不是要將那些花瓣收集起來。」
「你叫院里的丫鬟將地上鋪上毯子,等著花瓣落下去,再將它們淘洗乾淨。」夏子衿疑惑的看她一眼,敏銳的覺得她想講的事情似乎不是這件,可看她的樣子,又不像是有旁的事情。
馨兒當即拉了門推下去,眼底這才浮現些擔憂來,暗自安慰自己或許是看錯了。
她回到屋子,就見憶漣正坐在桌前綉著一隻香囊,馨兒嘴巴動了動,有意詢問她自己之前瞧見的一幕。憶漣抬起頭來,看著她糾結的樣子,不由笑道:「馨兒,你怎麼了?」
馨兒嚇了一跳,恍然回過神來,看著憶漣,吞了下口水,快速走到箱子前取出絹布,捧在手心出去,「公主要吃桃花酥,我去收集花瓣兒。」
憶漣見她奇奇怪怪的樣子,不由自主的皺眉,隨後就將馨兒的事情拋到腦後,垂眸望著手上的香囊,唇角勾起一抹陰冷的笑來,她取出之前月靜安給她的荷包,從裡邊取出一包藥粉來,小心翼翼的灑在香囊里。
馨兒將收集好的花瓣整理好,回到屋子裡,不由一怔,忙將花瓣收好,快步向夏子衿的院子走去,剛踏步進去,就見夏盛卿正陪在夏子衿身邊,憶漣則是站在一旁替她二人斟茶倒水。
見到這一幕,馨兒的心口不由一緊,下意識的走上前,沖夏子衿行了一禮,站到一旁去候著,不時抬起頭來,目光在憶漣和夏盛卿身上打轉。
夏子衿一連喊了幾聲,都不見她回應,不由抬眸看向她,就見馨兒正低著頭,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眉頭頓時擰成結,前幾日憶漣魂不守舍,今日又輪到馨兒,這兩個丫鬟是怎麼了?
憶漣見她不悅,悄悄用胳膊碰了馨兒一下,馨兒的心思這才拉回來,正好撞見夏子衿薄怒的眼神,心下一顫。
夏子衿在心底暗嘆一聲,手掌摸了摸戴著的面紗,端起茶盞,掀起面紗的一角,喝了一口,憶漣看著她下巴上密密麻麻的紅點,心下一陣暢快。
夏盛卿回過神,就見她拿著茶盞還準備往嘴巴里倒,劈手就搶過她手裡的茶碗,皺著眉,一本正經的看著她,「誰讓你喝茶了,喝溫水。」
他將桌子上倒扣的杯子放正,親自給她到了一杯溫水,夏子衿砸吧了下嘴,戀戀不捨的看了眼泡的剛剛好的碧螺春,不情不願的接過杯子,放在手心裡捂著,頗有些眼饞的望著碟子里放著的花蜜,悄悄伸出手去。
然而還不等她碰到,夏盛卿就從中攔住她的動作,反手握住她的手掌,夏子衿一張臉頓時垮了下來,可憐兮兮的望著夏盛卿,「盛卿,我就吃一點點。」
這幾日她除了用藥,就是葯膳,什麼旁的都不能吃,連茶也喝不成,一想到這個,夏子衿就忍不住憤憤不平,在心裡將給她診治的張院首扎了一遍又一遍,好端端的,非要她忌口,真是……氣死人了。
往日里,她撒嬌,夏盛卿定然抵擋不住,可事關她的身體,再加上她戴著面紗,表情看不真切,只能透過一雙眸子傳遞情緒,作用大打折扣,因而夏盛卿只是猶豫了一瞬,就狠心拒絕,板著臉做出一副不近人情的樣子。
夏子衿求了他沒用,自個兒生了會子悶氣就好了,左右夏盛卿是為了她的身子著想,張院首也是為了她好,她不可能真的同他們發脾氣。夏子衿正想著,嘴巴里就被塞進一小塊冰涼的東西來,她舌頭舔了舔,就覺著一股子甜味來,眼睛立刻眯了起來。
「這是什麼?」夏子矜等著嘴巴里的小冰塊化掉,才扭頭詢問。
夏盛卿拍下她試圖偷東西的手掌,面無表情的摘了朵花兒戴在她髮髻上,笑眯眯的看著她,道:「槐花來時,取花汁,放入冰窖,凍上一兩日就成了。」
夏子矜怔了一下,當即笑起來,面容溫婉,夏盛卿面上也露出笑來。
憶漣看著夏盛卿對夏子衿的疼愛,忍不住捏緊手掌,心頭一陣陣恨意,隨即目光落到夏子衿喝水的杯子上,頓時面露暢快,手掌不自覺的摸了一下掛在腰間的香囊。
馨兒不時抬眸看她,見她面目扭曲的樣子,不由張了張嘴,對上夏子衿那張還帶著笑的臉,不知為何,她嘴巴里的話又咽了回去。
是夜,憶漣整個身子藏在寬大的斗篷里,匆匆往皇宮方向去。嬤嬤早已經在宮門一角等她,見到她的身影,立刻上前拽住她,「秦姑娘,你之前給娘娘傳來的消息是真的?」
雖是詢問的語氣,嬤嬤眼睛里卻閃著光,神情複雜。憶漣以為她要斥責自己,猶豫了會兒,還是重重點頭,面上浮現刻骨的恨意來,反握著嬤嬤的手,咬牙道:「嬤嬤,我也是逼不得已啊!」
憶漣深吸一口氣,「夏子衿那個賤人,仗著自己有一張好皮囊就一個勁兒的迷惑殿下,我實在是看不過去,只要她死了,殿下一定會回心轉意的。」
她的語氣裡帶著一股子急切,眼神期盼的望著嬤嬤,抓著她的手掌不由自主的緊了些。嬤嬤看她一眼,立刻露出不贊同的表情來,責怪道:「秦姑娘,你糊塗啊!你做這樣的事情,若是被殿下知道了,你還怎麼挽回他的心。」
「嬤嬤!」憶漣喊了一聲,神情悲切,竟是直接跪在她面前,「嬤嬤,若是夏子衿活著,殿下無論如何都不會看向我的,還不如讓她死了,我說不定還有一線機會。更何況……」
憶漣欲言又止,垂在身側的手指抓的緊緊的,咬著下唇,身子抖個不停,就在嬤嬤準備開口詢問時,她豁然抬頭,一雙眼睛黑的發亮,「只要嬤嬤勸說娘娘幫忙,以換取解藥為條件,讓殿下娶了我,為了救那個賤人,殿下一定會同意的。就算暫時得不到他的心,留在殿下身邊也好,總有一天,殿下會發現我的好的。」
話到最後,憶漣的眼神禁不住有些迷離起來。嬤嬤瞪大了眼睛看著她,面露遲疑,「這……」
憶漣面露乞求的看著她,嬤嬤心口抖了三下,腦子裡劃過夏子衿狐媚的臉龐,垂在身側的手掌猝然握緊,上前扶起憶漣,拍了拍她的手背,「好,老奴就去娘娘身邊說上一句,只是娘娘能不能同意,老奴也不能給姑娘您確切的答覆。」
聽到她這話,憶漣帶著哀求的面孔立時綻出極亮的光芒來,連聲道謝,抹著眼淚離開。
嬤嬤現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臉頰上的為難一點點退回去,滿是褶皺的面孔上猝然迸出一抹陰毒來,轉身匆匆回去。
憶漣躡手躡腳的回了屋子,剛推開門,就看到馨兒正坐在床前,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看著自己,她不由一怔,隨後扯起一抹笑容來,「馨兒,你怎麼還沒睡?」
「你去哪裡了?」馨兒想著白日看到的種種,忍了又忍,還是沒憋住問出聲,搭在床沿上的手掌因為緊張摳進床板中,目光緊緊的盯著憶漣,以判別她是不是說謊。
「我肚子不適,剛剛去了趟茅房。」憶漣在她的視線注視下,差點兒以為自己所做的事情都被她看穿了,強行按下心底的慌亂,勉強一笑。
馨兒心底頓時湧出濃重的失望來,剛剛想要規勸她的話也因為憶漣的隱瞞咽了回去,打定主意明天將自己看到的事情稟告給夏子衿。
第二日一大早,進去伺候夏子衿的婢女就尖叫著從屋子裡躥出來,神色驚恐,馨兒剛踏進院子,就見她這副樣子,手裡的銅盆「咣當」一聲掉在地上,匆忙邁進屋子,等她看清楚躺在床榻上的女子時,頓時驚的倒退一步,後背抵在椅子上,不住搖頭,「怎麼會這樣?」
夏子衿被動靜驚醒,睜開眼,就見馨兒正滿臉恐懼的看著自己,她不由一怔,剛預備發火,目光就落到自己乾枯宛若老歐的手掌上,一個想法就浮現在她腦海,她幾乎是下意識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當即瞪大眼睛,就對著桌子走去。
馨兒回過神來,看到她這動作,立刻跳起來,搶先一步將桌上的銅鏡抓住,藏在身後,眼裡流出淚水來,「公主,您……」
夏子衿見到她這般動作,心底的恐懼猶如黑夜將她一點點吞噬,她眯起眼眸,面上就帶了怒氣來,「把鏡子給我!」
馨兒不停搖頭,一步步後退,嚇的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夏子衿的耐心一點點被耗盡,忍不住吼叫出聲,「本公主叫你把鏡子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