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出水芙蓉
夏盛卿提著燈籠走在廢墟中,遠遠的風吹過來,只能看到一點星火,顯得異常詭異清冷。
「公主!」
「公主!」
夏盛卿一邊尋找,一邊叫著,從墨生園走過,沒有放過任何一處角落。
焦急的聲音傳入井中時,夏子衿正迷迷糊糊頭靠在井壁上休息。
小籃子里的食物早已經吃完了,不見天日的井底也沒有時間概念,她不知道自己度過了多少天,唇乾舌燥,嘴巴上起了一層皮,舌頭舔了一下,很快風乾越發覺得乾涸,喉嚨都快冒煙了。
悶熱的井底,微弱的小口流通的空氣根本不足以支撐她的呼吸,到後來唇口並用,兩頰通紅,嗡嗡的蚊子飛舞著盯著他滿頭包,比之這些痛苦,更令人心焦的是看不到盡頭的絕望。
她不知道她在井底呆在多久,也不知道還要度過多長的時間才有人來找到他,抑或是,不會是有人知道它的存在,她就這樣餓死,熱死在這方井中,化為一具枯骨。
「公主,你在哪兒?公主……「幽幽的聲音傳入夏子衿的耳中,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滿臉恍然,生怕自己出現了幻覺,這些天,她已經不少次聽到有人呼叫他的聲音了,可是到最後都是她的錯覺。
這一次,約莫也是吧?
「公主,公主……」
不是幻覺!
持續呼喚的聲音讓夏子衿眼睛一亮,隨即用力的叫了起來,可喉嚨乾涸,她的嘴中居然沒有發出一絲聲音,好長時間沒有開口說話,她幾乎失去了這種本能。
「我在這兒……我在這兒……」夏子衿大叫起來,聲音傳出去她才發現他的聲音有多麼沙啞,青色的身影僵硬著立在原地,周遭蟲鳴鳥叫都消失不見了,只有她微弱的聲音回蕩。
沒錯!是公主!
夏盛卿因為激動整個人顫抖起來,「子衿,你在哪兒?」
「我在井裡……」
循著聲音,夏盛卿撥開地面上燒焦的泥土灰塵,看著巨大的石頭用力搬開。
清冷的月光灑在井中,夏子衿昂頭便看到探身凝望的夏盛卿。
明明不過幾米遠的距離,可是這樣的凝望卻似乎穿過了久遠的時光,一眼萬年。
就知道,他會找來的!
說不出是怎麼樣的心情,她一個人呆在井裡,不知道還能不能出去時都沒有哭,可是在看到夏盛卿的這一刻,所有的委屈和悲傷突然涌了出來,她嚎嚎大哭起來,悲傷地像個小孩。
「公主莫哭,我馬上救你上來……」看著夏子衿痛哭,向來面不改色的男人慌的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恨不得立刻蹦到井中,將夏子衿抱入懷裡。
拖出井口,夏盛卿一把將夏子衿摟入懷裡,這種失而復得的心情暖暖的鼓在心間,像是一顆石子投入湖中,盪起點點漣漪,一圈一圈,再也不復平靜。
他的臂膀結實有力,像是要讓她窒息一般,夏子衿想要讓他放鬆一些,話還沒有說出口,鋪天蓋地的吻便已經鋪了下來……
炙熱的吻如火般落在夏子衿的唇上,寸寸啃食,攻城略地般闖入她的境地,這些天她滿身狼狽,可是他卻絲毫沒有在意,一點一點掃平她的所有角落。
如煙火般嘩啦一下在腦中炸開,夏子衿熱烈的回擁著他,在這偌大的墨生園,寧靜的夜裡丟掉了女子的矜持,激烈的唇舌交纏,咿呀咿呀暖語生香。
「盛卿……」他太熱烈,讓她不能呼吸,炙熱的潮紅襲上臉頰,肚子不合時宜的「骨碌骨碌」叫了起來,夏盛卿熱情的動作僵硬,悻悻然放開了夏子衿,臉上有些不自然。
「公主許是餓了,是盛卿孟浪了!」夏盛卿退開,口中說著抱歉,可是有力的大手仍然緊緊的握著夏子衿,沒有放開分毫,好像一個不小心,她就要從他的世界里離開。
夏子衿滿臉通紅,有些自責肚子不爭氣,又覺得他一本正經道歉的口吻有些羞人,一時間竟不知道答什麼才好,只能任由著他牽著,小女人一般跟在他身後亦步亦趨。
「這墨生園是不能呆了,今夜太晚也不好去陛下那兒打擾陛下,公主若是不介意,就先去我那兒洗漱一下,吃點東西早早休息,明日早上,我便和公主一起去見陛下!」
「盛卿安排便是!」她小聲的答話,臉色微紅。
夏盛卿沒有說話,只是牢牢地握著夏子衿往他住的小院里走。
夏盛卿的小院雖然是獨門獨院,但是吃喝用度和夏子衿的墨生園自然不可同日而語,夏子衿被引入院里坐著,便看著夏盛卿忙前忙后,他蓋得被子,是內務府統一發放的粗麻棉布,怕夏子衿睡不慣,又從柜子里拿了一卷綢緞出來,小心翼翼的卷在粗麻棉布上。
「好好的緞子就這樣裁了可惜了!我就睡著一天,別浪費了!」這綢緞能做幾身好衣服,被夏盛卿裁成方方正正的拿來做被子,確實大材小用。
「公主身子嬌貴,我這粗麻棉布怕損了公主的身子,再說了,這東西用在公主身上便是物有所值的,哪裡浪費?奴才身子糙,綢緞穿在身上才是浪費!」
夏子衿聽著他話,臉上露出了一絲潮紅。
鋪完床,夏盛卿又去燒熱水,放了不少時令花瓣在裡面。
「公主洗個澡好好休息!」說完體貼的關門離開。
累了這麼多天,夏子衿早就渾身都是汗,想要洗個澡了,聽著夏盛卿離開,立刻脫光衣服,整個人泡如浴桶里,舒服的長出了一口氣。
渾身酸痛經過溫水沖洗,酥軟的軟綿綿的。
夏子衿靠在桶中,發出滿足的輕哼。
「還真是細心呢!」白皙的手捧著含著鮮花的水從脖子上澆下來,調皮的水珠沒入深溝,很快消失不見。
「公主,奴才給您尋了一身衣服過來……」夏盛卿捧著一身宮女的衣服站在門邊,手放在門上瞬間僵硬,眼睛怔怔的望著美人出浴的這一幕,整個人驚在原地。
那玲瓏有致的曲線,高聳入雲的弧度,白皙的晃人眼的肌膚瞬間讓夏盛卿呼吸加快。
他知道自己現在應該立刻退出光上門,可是那雙眼睛卻怎麼也移不開。
夏子衿手上的毛巾無力的落在水面,整個人如同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的芙蓉花,灼灼其華,美的晃人心神。
「嘩啦!」她猛地蹲了下來,整個人泡在水中,背對著夏盛卿,只露出圓潤的肩膀和天鵝般的脖頸。
「你……你出去!」軟綿綿的呵斥帶著一絲惱羞成怒的嬌羞。
「是是!」夏盛卿反應過來,這才慌忙退出,末了又急匆匆開門,「公主,衣服……衣服我給你放在地上……」
潮紅從脖子上蔓延到耳尖,夏子衿燒的臉通紅,咬著唇瓣整張臉泡入水裡,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將臉上的火熱冷下去。
他看到了多少?一點點……還是都看到了?
應該都看到了吧,想到他那副獃頭鵝一般的神情,夏子衿抿了抿唇瓣,整張臉紅的想要滴出血來。
「好了!」夏子衿穿好衣服,這才去給夏盛卿開門,本來便比夏子衿高的夏盛卿一路垂著眼睛,不敢看夏子衿的表情,地上留下一路濕滑,三寸金蓮的小腳印一路印了下來,夏盛卿的腦中自動浮現出她一身雪白,赤腳走到這邊取衣服穿上的畫面,越想越綺麗,臉色也越來越紅……
一遍遍的在心裡勸告自己不要想下去,可是那種畫面卻怎麼也揮之不去,在腦中越來越清晰。
她如玉的皮膚,水珠兒調皮的落下來,他真想也變成那水珠兒才好,正是上輩子修來福氣,才能從她的身子上趟過。
夏盛卿不說話,夏子衿也不好說什麼,兩個人都沉默著,在這小小的房間里,氣氛顯得越發詭異。
「我去看看御膳房的熱粥煲好了沒有!」夏盛卿尋了個借口就要離開,夏子衿卻上前一步,小手指勾住了他的廣袖。
「吃了一些糕點墊肚,倒是不太餓了,我困得很……」
「那公主休息便是!奴才床已經鋪好了,想著沒有公主的床軟,但是也多加了兩床被子,應該不烙人才是!」
真是個獃子!
夏子衿聽著他這幅言辭,不由有些又急又惱。
這兒就這一張床,她睡了,他去哪兒?剛剛從井中被救上來,她有些害怕怕做噩夢,又不想主動留他在這兒陪她,可這獃子也竟不知道說兩句好聽的,就這樣走了?
「你去哪兒歇息?」
「奴才皮糙肉厚,這夏日就院子里就能躺一夜的,公主不必憂心!」
「……」夏子衿咬了咬唇瓣,聲音細如蚊蟻,「我害怕!」
「額……」這是留他下來?還是想找個宮女來伺候她?
夏盛卿揣摩著夏子衿這話的意思,半晌沒有作答。
「院子里霧深露重,若是涼了身子父皇也要責怪我的,打地鋪在地上睡一夜想必又委屈了夏總管……」
「不委屈不委屈!」話都說到這個地步,夏盛卿要再不懂也就是真傻了,連聲說道不委屈,從柜子里拿了涼席出來,夏子衿臉色一紅,不敢面對夏盛卿,打了個哈欠,上床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