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毒殺
水嫣然一步一步地挪邁著步子走到明聖帝的面前,以指尖抹去他嘴邊烏黑髮乾的血液,那黏黏膩膩的液體在她的指尖散開一股子腥氣,水嫣然嘖地一聲皺了眉。
「皇上,別怪臣妾,這一切都是您自找的,若您沒有霸著皇位不罷休,臣妾和斌兒也不會出此下策了。」
她嘆笑道「斌兒是臣妾的孩子啊,從他十一歲開始就養在臣妾的膝下,臣妾看著他長大,看著他立業.……成家……不想他有一絲一毫的不快樂。」
她陷入了回憶之中,眼中閃動著迷離。
彼時夏斌十一歲,生母逝世,被明聖帝指名養在還是昭容位份的水嫣然的膝下。他的生母地位低微,也不受明聖帝的寵愛,夏斌從小便受盡了宮中拜高踩低之人的冷遇與白眼。
所以當身為皇子卻一直活得很小心翼翼的夏斌被寄養到翊坤宮之後,便懂得如何討好這位身份高貴的新母妃。他扮弱示孝,無微不至地關懷著水嫣然,尤是勝過當年對生母。
也正是由於夏斌有意的討好與關心,讓水嫣然對這個養子日漸上心起來。夏斌方到翊坤宮的時候,正是明聖帝寵愛月靜安姐妹的時候,她只位在昭容,自然備受冷落,整夜面對著樹影斑駁的宮牆灰瓦,一宿一宿地不眠。
自那時夏斌進入翊坤宮開始,總是對水嫣然示以赤誠之心,他想要水嫣然將他視如己出,以便將來能夠助自己上位。
可是夏斌沒有想到的是,水嫣然自遇見他后,覺著她一顆塵封孤寂的心找到了歸屬於慰藉,於是乎,這一份感情逐漸變得不堪和晦澀,兩人在濟濟深宮裡用最仁義道德的關係做著最喪倫失德的醜事,儘管這份扭曲的關係里一人真心一人假意,可水嫣然卻以為她一直深愛著的養子,也如同她似海深情一般深愛著自己。
愚乎?恥乎?
明聖帝並不知道兩人醜惡的關係,只以為水嫣然是以養母的身份助夏斌奪位,但饒是如此,他也震愕至極。
「你……你們休想奪走朕的皇位.……朕.……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他斷斷續續地從口中吐出支離破碎的話語,一雙眼睛死死地等著水嫣然,像是用盡了最後的力氣一般。
水嫣然從自己的回憶之中抽身,抬袖在眼角印了一印,扯開一絲笑道:「皇上放心吧,臣妾怎麼會讓您死呢。下在酒里的毒藥雖然藥性兇猛,卻也沒有那麼快啃噬人的身體,只要在三個時辰之內服下解藥,盡可安然無恙。」
她俯下身子,生怕明聖帝聽不清似得,湊近他耳邊道:「只要皇上現在立下詔書,就說太子夏天勤無德無才不堪勝任太子之位,擇斌兒以替之。皇上只要肯立斌兒為太子,臣妾就把解藥給你,好是不好?」
明聖帝的眼睛豁然凸出一般,一張臉漲得發黑,身體因為藥理作用也開始不停的打抖。
「你……你們.……」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宮殿門口便傳進了一聲驚呼,隨後見一個身裹水天藍綢錦袖衫的身影哭喊著從門口奔了進來,直直撲到明聖帝的跟前,驚恐地搖晃著明聖帝的身軀。
「皇上.……你怎麼了皇上?!」
月靜安故作驚愕,之間還帶著些顫抖,餘光卻瞥向站在一旁的水嫣然,心中沉然。
她方才正欲進來,在乾清宮門口便見到一眾舞姬尖叫著跑了出去,說皇上吐血了。她見圍在乾清宮周圍的侍衛加了好幾重,又見裡頭遲遲不傳出動靜,便知道是明聖帝這邊出了岔子,趕忙裝作不知情的驚慌模樣混進來探看形勢。
此時見到明聖帝倒身吐血,水嫣然卻施施然屹立一旁,她心中大呼不妙,這宮裡怕是要變天了。
「喲,蓮妃妹妹,你倒是很有心呢,巴巴地趕著來瞧皇上么?」
水嫣然捏著帕子掩了掩唇,語氣中不掩她對月靜安的厭惡與諷刺。
「呵,本宮從前可沒有瞧出來你對皇上如此上心,這件事本不關你的事情,既你巴巴地自己往這頭趕,本宮也成全你。」
說罷,水嫣然便將藏在袖自己的毒藥瓶子拿了出來,她此時未再藏著掩著,而是大大方方地將毒藥起開蓋,指尖捏著瓶頸將藥粉抖落進一壺酒中,再以瓷杯承酒,清冽的液體很快便裝滿了玉杯,漾盪出波瀾。
「把她抓過來。」
水嫣然淡淡地命令了一聲。
隨著她的下令,立刻就有侍衛上前扣住了水嫣然的肩胛,將她整個人拖拽至水嫣然的面前。
「放開.……你要做什麼!」
「做什麼?」
水嫣然噗呲地笑了一聲,手中端著那杯加了毒藥的酒液,肩膀一陣一顫。
「本宮將你當做是最有力的對手,這些日子來沒少受你的挑釁與氣受,你呢,自仗著有一張和月靜瀾相似的臉孔,不管做什麼都壓著本宮一籌,本宮心裡這口氣,實在難消啊.……」
她一面說,一面往前一步,伸手一把捏住月靜安的下巴,將杯中的毒酒往她的喉腔里灌下去。
尖利的護甲劃破了月靜安的面頰,滲出絲絲血液,而月靜安劇烈地扭動著身軀想要把喉嚨之中的毒酒吐出,卻讓她的護甲劃得更深。
「哼,你既要做寵妃,便陪著皇上一塊受一受萬蟻噬心之苦吧,本宮倒要看看你這個賤人這個時候還狂氣什麼!」
她的面容很是猙獰,彷彿見著月靜安越痛苦她便越歡喜暢快,一杯毒酒被月靜安半吐半咽很快便見了底,水嫣然狠狠地甩開月靜安的下巴,從腰間抽了帕子擦拭著自己的玉手,每一處都擦的仔仔細細,將碰過月靜安下巴的護甲更是用力地蹭擦了幾下,隨後嫌惡地丟棄一旁。
月靜安扶著胸口猛烈的咳嗽著,以食指伸進喉嚨之中,想要將方才咽下去的毒酒摳吐出來,可是毒酒已然入腹,任憑她如何折騰也嘔不出半點東西。
很快的,藥性便上了頭。
月靜安只覺自己的腹腔之中一陣裂痛,隨後她的喉嚨與前胸皆是一塊地疼了起來,控制不住地就向後倒去,哇的一聲口吐一大口鮮血
「皇上……皇上……」
月靜安似乎是在呢喃著明聖帝,然而在她做出此舉的時候,右手卻朝著空中某處做了一個手勢。隨著月靜安手勢的比劃,乾清宮中暗處一抹一閃而過的黑影很快便消失在月色之中。
她雖雙拳緊攥著,眼中的光芒卻未曾止息,疼得抽氣之餘心中默默祈禱自己方才讓暗衛帶出去的消息能夠傳向宮外,傳到夏晟卿的耳朵里。
這是一場惡戰,希望他還來得及。
與此同時,夏斌正在皇長子府邸的正殿之上,他的面前是數不清的士兵,而他自己亦是身穿鎧甲,只是原本上身應該是英氣挺拔的鎧甲,穿在他的身上卻顯得十分滑稽。
「諸位將士!本王今日再此,與你們作勢。現下的朝堂風雲涌動,諸方勢力虎視眈眈。父皇已經年邁,沒有那麼多的能力和精力去管束國家了,這個國家需要一個新的君主!需要換上新鮮的血液!」
他站在眾人面前,語氣鏗鏘有力,一雙帶著算計的眼睛橫掃在軍列之間,壓抑得人透不過氣來。
「本王身為皇子,自然有責任為父皇分憂,自然也有責任扛起對天下百姓的責任。父皇不濟,本王作為兒子自然是要頂上的。此番進宮,你們可願助本王奪得大寶?掌握天下局勢?!」
他的話語響盪在整個軍列之中,帶著深深的震撼與傲氣。在此的兵將無一不是夏斌的心腹。他在趁著夏天勤離京的這些日子裡,廣交人手,拉攏了好幾個掌有兵權的武將大臣。
此番他與水嫣然二人裡應外合,相信用不了多久,便能夠將明聖帝坐擁穩固的江山給奪過來。
夏斌的豪氣言語傳進每一個士兵的耳朵裡頭,只見面前的軍列紛紛齊聲言道:「賢王殿下英明神武,仁愛慈德,我等願意追隨賢王殿下!」
「追隨殿下!」
「誓死追隨賢王!」
士兵們氣勢高漲的話語此起彼伏底地傳在四周。夏斌很深滿意這樣的場面,磋磨著下巴不停點頭露笑。
他曾經幻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更夠當上帝王,是怎樣一件威風凜凜的事情。可是他身為庶出皇子,這輩子也沒有成為太子繼位儲君的可能,於是乎他的那些想象便都成了做夢,成了對他的諷刺和嘲笑。
他不要這樣,也拒絕不想永遠這樣。
想要富貴江山,想要權大過海,一切的一切都需要自己去努力與拼搏。
「本王沒有看錯你們。」
他朗朗而笑,對於眼下眾人朝向的況景極為滿意,若不是因為此番計劃,他要何年何月才能體會到被眾人朝拜追隨是怎麼樣一種滋味。
不過很快了,他很快就會帶著這些人,衝破皇宮,衝破宮牆,將這個金絮其外敗絮其中的大萊皇宮摧毀,很快他就會重新建設出一個別樣的國度,只屬於他的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