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只因你動了她
果不其然,明聖帝的眼中的幽芒也更加深邃,從牙縫裡頭擠出了几絲低語:「怪不得你一路上捧著那毒花也沒有什麼事,原來是已經做了萬全的準備.……」
明聖帝一面這般說又一面冷冷笑著,心中對於夏天勤此番的作為再無懷疑,毫不猶豫便招手喚了侍衛來將其帶下去,並厲聲宣道:「太子行為不典,囚禁在太子府里,不得私自出府門一步,沒有朕的允許更不許任何人去探他!」
夏天勤高聲呼叫著冤枉,朝一旁面色無波的夏晟卿望去,只見夏晟卿端站著,似是十分虛弱的面容卻儼現出一絲快意。
夏晟卿的快意模樣讓夏天勤瞬間便明白了,今日這一切皆是夏晟卿的所為。
這不僅讓夏天勤深感心驚,更是讓他對夏晟卿深沉的心機產生了深深的忌憚。
「夏晟卿……是本太子小瞧了你……」他咬牙切齒地低聲說道,在被侍衛帶下去的瞬間還是深深的盯看著夏晟卿,眼中的憤怒如狂風暴浪一般。
只是這份恨意卻無法扑打到夏晟卿,在他面前一寸處如同細癢搔撓一般被翻掠過去。
夏天勤被明聖帝圈禁在了他自己的府邸裡頭,一向是明聖帝跟前順風得臉的當朝太子,卻在一夜之間轉換了地位,成為了奪位人選之中最佔下風的人,這無疑是宮中上下都頗為震驚。
德妃為此更是操盡了心思,不但一面託人在明聖帝面前為夏天勤說好話,更是一面買通了許多朝中的臣子,來為夏天勤洗脫嫌疑。
在德妃的重重努力之下,夏天勤洗去了弒君的嫌疑,但仍舊改變不了明聖帝對他的嫌隙與不喜。
曾經在明聖帝面前得臉非常的太子,瞬間變成了明聖帝跟前最不能提的名字。
且明聖帝也並未撤銷對他的禁令,在德妃將夏天勤帶入宮請罪之後,明聖帝仍舊是讓夏天勤回他的太子府裡頭閉門思過一個月,也暫時撤去了他在朝中的職位。
夏天勤這一回可謂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好不容易在明聖帝跟前建立起來的信任全數崩塌,連帶著自己在朝中的地位也下滑了不少。
在夏天勤向明聖帝請罪完重回太子府邸之時,沒成想到在一方狹窄的東西殿宇交匯之處,卻碰見了現下讓他恨得牙痒痒的夏晟卿。
今日的夏晟卿氣色看起來已經好轉了許多,與那日中毒時的孱弱蒼白截然不同。
此時夏晟卿比挺挺的站在原地,朝著夏天勤這頭望了一望,復而面帶幾分笑意,半彎著腰拘禮道:「奴才參見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萬安。」
夏天勤天晴凝視著夏晟卿這一副恭敬含首的模樣,心中不由得起了几絲冷笑。
是了,夏晟卿一向就是這樣面帶恭敬的說著一些令他放鬆警惕的話,再在背後捅他一刀的狡猾角色。
若不是之前夏晟卿向自己露出事事恭維的態度,他又怎麼會放鬆警惕而被夏晟卿悄悄算計了一把。
此時夏天勤對夏晟卿的行禮漠視,也不出聲喚他起身,只是那般惡狠狠地盯著他,彷彿要將他吃干抹凈一般。
「本太子自然是萬安的,只是沒有夏總管從中作梗的話,本太子會安得更舒心愜意。」
夏晟卿笑了一聲,也不管夏天勤話語之中的諷刺,兀自站直了身子,悠悠然說道:「太子殿下如何,奴才自是管不著的,只是太子殿下若要想在這宮裡頭安心,便要管住自己的所作所為,若是下一回再一不小心將什麼毒物下到了皇上的跟前去,就不是德妃娘娘隨便打點幾下,扯些個證據來為殿下正名分白就能夠糊弄過去的了。」
不提此事還好,一提起此事夏天勤便想到此間被夏晟卿算計的種種,心頭愈發是恨意縱深。
他緩步走到夏晟卿的面前,一雙精細的眸子將他從頭到腳細細的量了一遍,良久后憋出一句話來:「呵,夏晟卿,你可真是夠狠的,那毒藥是你自己下到鳳尾齊蘭上去的吧,本太子想著那日的事情,這段時日來都百思不得其解。」
「分明本太子一路上抱著那花片刻沒有離手,怎麼就到了你這裡就成了有毒的東西。分明就是你自己趁著在本太子這裡接手的瞬間,將毒藥抹到了上頭,又自己假意中毒暈倒過去,以此來陷害本太子,本太子說的可對?」
夏晟卿依舊是一副淡淡的樣子,即便是夏天勤那銳利而飽含恨意的眼神逼視到面前,他也如雲淡風輕一般站著。
一面是噴薄愈發地恨意,一面是淡如風清的寡言,兩相對視之下,夏晟卿忽而勾起唇角笑了一笑。
「太子殿下猜對了,就是奴才幹的。」
他這般大大方方的承認,反而讓夏天勤有些無言以對,他瞪大了雙眼看向夏晟卿,咬牙道:「你倒是敢作敢當,難道你就不怕本太子把你今日所言,呈報給父皇嗎?」
夏天勤威脅的話語並沒有令夏晟卿感到分毫害怕,反而像是逗笑了他一般。
夏晟卿整了整自己臂彎上的拂塵,似若星芒的眼中暗意涌動,復而挑起了一抹狎戲之態來,平視著夏天勤。
「奴才怕什麼呢?奴才可是皇上跟前的第一得意人,可太子殿下您如今卻在皇上心中信任盡失,如果沒有德妃娘娘為您籌謀,恐怕這一次太子殿下能否逃得了大都還未可知呢。您的話,皇上肯信?」
他說的話疑是深深刺激了夏天勤,他那張精瘦而向內微微凹陷的臉,瞬間被氣的有些紅了起來,緊緊攥著拳,恨意深重地盯著夏晟卿。
「太子殿下若是想要告發奴才,儘管去便是,奴才倒是想看看皇上是會相信一直對他忠心耿耿,而又受毒素摧殘痛苦,養了這些日子才好的奴才,還是會相信一直令他失望心寒的太子殿下您呢?」
「況且太子殿下,可別忘了您的身後還有賢王與長孫殿下虎視眈眈呢。太子殿下這些日子來,恐怕也沒少聽說那兩位主子的作為吧,您這一頭滅下去,自有他們爬起來,皇上的跟前從來不缺人呢。」
他極其淡薄的話從薄唇之中吐出,一字一句皆是擊打在夏天勤的面門上,看似輕薄無力,卻又洶湧沉重,讓夏天勤被此番話壓得氣結。
誠然,現下的局勢對於夏天勤而言是十分不利的,他想要改變這一局勢十分困難。
從前他自以為有夏晟卿的幫襯,能夠萬事順風順水,但如今才知這夏晟卿早早就對他起了異心,乃是一匹潛伏在他身邊的惡狼。
至此他與夏晟卿正式對立起來,日後他又要如何在明聖帝的面前力挽狂瀾呢?
這般處境讓夏天勤深感苦悶,他記恨著眼前這人,又十分地不甘心自己不能將他納為己用。
「夏晟卿,你究竟為何要與本太子作對?」夏天勤十分不甘的問道。
分明他許給夏晟卿的條件不低,對他的態度也不低。可這夏晟卿卻如此不識抬舉,偏生要和他對著干。
「難不成你以為這普天之下還有誰人能夠比本太子更有資格繼承父皇的大統嗎?他日待父皇百年之後,大萊的江山就是本太子的,難道你就不怕到時候本太子將你誅殺殆盡,叫你永生永世也追悔莫及嗎?」
這皚皚皇宮之中有千萬種人,一種人是順著桿兒往上爬,能到哪處是哪處,一種人是身披荊棘,手如萬仞,以磅礴之力呼喝一方,還有一種人是最不起眼的,默默無聞的身影下卻藏著無限的蘊力,能一點一點的將那些本以為得意非常的人瓦解崩析。
夏天勤以為他是第二種人,然而事實上在夏晟卿的心目中,他連第一種人也不如。
「奴才永遠也不會追悔莫及。」夏晟卿淡淡道,俊逸的面容之上滿是堅定神色。「該追悔莫及的人是太子殿下呢,倘若太子殿下沒有做出那些傷害公主或是公主身邊之人的事,也不會生出今日這許許多多的事情來了。」
風動樹搖的聲響,皆是將夏晟卿這番言語襯得更加清晰。
夏天勤忽而指著夏晟卿笑了起來,聲音越發大,對他露出了無比嘲諷之色。
「你是瘋了吧,竟為了一個女人,對本太子如此?夏晟卿,你莫要忘了你與夏子衿的這樁婚事既不門當戶對,也不是很受眾人看好,你不過是一個閹人而已,難道還想學什麼深情厚意的痴情人,為她做足了姿態么?」
「怕你這份心思,看在夏子衿的眼中也不過爾爾。終有一日,她遇見更好的男子時,便會將你忘得一乾二淨,踹得你遠遠的!」
他這般尖利的話語一字一句擲向夏晟卿,復而又像是帶了幾分的報復快感一般,仰頭朝著夏晟卿走進一步,語調極輕說道:「到時候你就會後悔你今日對本太子的所作所為了!」
夏晟卿的面容依舊清寡,並不因夏天勤的一番挑撥之語而露出絲毫的遲疑與難言之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