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我自由了
顧女士大概是氣瘋了，手不斷的抖動，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阿姨，你的意思是要是我家裡有一個小孩子你就不打算嫁女兒是嗎？」顧安風笑了一下，眸子裡面全都是寒意，笑著，卻讓人莫名的覺得疏離，禮貌過頭，卻帶著一點點的咄咄逼人，看得出來，顧安風也生氣了。
「我的意思是，你的這個孩子沒有教好！」俞夫人的臉色終於變了，但是強硬的態度還是不變，不顧俞一程在一邊不斷的拉著手。
「請回去吧。我們家高攀不起。」深吸一口氣，顧女士開口，平靜無比，但是顧安風知道，她一定是覺得不好受。
事情到了這一地步，變的格外的尷尬，大家站在客廳里，誰也沒有說話，誰也沒有走，就這樣僵持著，一直到，俞一程還是哭起來。
大顆大顆的淚水掉下來，委屈的捂著嘴巴不發出聲音，但是抽氣聲還是很明顯，坐在沙發上，哭得好可憐。
「我媽媽……」哭腔真的是濃烈，連話都說不出來，紅著眼睛，讓人好不心疼，「我媽媽不是這個意思，阿姨……」
顧女士看著小姑年這個樣子，嘆了一口氣：「好了，今天還是都回去吧。」
於是俞夫人帶著俞一程離開了，原本擁擠的客廳一下子變的空蕩蕩的，顧女士坐下來，雙手摩擦著大腿，嘆息：「好好的，這都是什麼事情啊。」
小肉團可憐巴巴的縮在一邊，紅著眼睛也不敢真的哭出來：「奶奶，對不起。」
揮了揮手，示意小姑娘過來，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傻瓜，你都叫了我奶奶了，我還能讓別人欺負你不成？」
「媽。」
「這個婚啊，還是算了，不結了。」揮了揮手，看著顧安風，眼睛是紅的，恍惚之間不知道是不是顧安風的錯覺，還是因為陽光的緣故，顧女士的頭上似乎有了白頭髮。
母親終究還是老了。
「安風啊，你這個病，我就是擔心你。」顧女士摸了摸小肉團，開口，最後垂下眼睛，嘴巴揚起來，嘲笑自己，「可是你看我這一段時間，忙碌了什麼？算了，你不是要離開嗎？我讓你走吧。」
心忽然一跳，有點不可思議，激動的嘴巴都有點抖動。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捆著你，但是我也是沒有辦法啊。」顧女士打量著顧安風，一米八幾的高個子，白白凈凈的，很好看的五官，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竟然已經長大了，「你回去好好工作，我不會真的捆著你，記得常回來看看，還有啊，記得帶女朋友回來。」
說著說著，覺得自己似乎是很老很老了，於是笑了一下，起身：「你明天就回去吧帶著小肉團，還有那隻貓。」
安希在一邊被事情的發展弄的一愣一愣的，最後開心的笑起來：「真的嗎？表哥，你要和我回去了！」
「看把你給樂的！」顧女士笑起來，點了點安希的腦袋。
起身去樓上給顧安風收拾行李，看著顧女士的背影，顧安風最後還是上去了，卧室里，陽光充足，顧女士的背有一點彎了，不停的收拾著東西，似乎察覺到顧安風的腳步，也沒有回頭，就笑了一下。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你就長大了。衣服從小小的一件變成了大大的一件，現在都是人高馬大的小夥子了。我知道，一直以來，我都沒有做好一個母親應該有的樣子，我常年的不在家，讓你一個人呆在這裡。其實我也很想要陪你一起長大，只是……只是當時的條件不允許。」
「我知道，你這個病根本不是葯吃好的。我知道那一段時間生病的是我。我後來去看了心理醫生，醫生說我有輕微的抑鬱症，說我太迫切的希望一件事，所以有了幻覺，我知道是我不對，可是我真的是希望你好起來。」
「我看著你老是吐葯，我的心真的很難受，就像是每天被人放在砧板上在來回切割一樣，但是似乎是因為對方的刀太鈍了，所以總是不給我一個痛快。我知道，你恨我這樣的殘忍，只是如果我不這樣，我找到理由去相信你會好起來。」
「所以，你已經好了是嗎？」轉頭的時候，顧女士已經是淚流滿面，眼睛紅紅的，手上的衣服被疊好又被散開來，如此反覆著。
第一次看到顧女士這樣，顧安風說不出話來，想要說實話，但是一切都堵在喉嚨口，如鯁在喉，怎麼樣都是一種難受。
「好了。」擦了擦眼淚，看著已經收拾好的行李，其實來的時候就沒有什麼東西，只是不是一些衣服。
「下午，我和安希出門。」
「好。」
這大概是這一段時間起來，兩個人之間的對話里最平靜的一次了。
顧安風出門的時候，是自己開車，坐在駕駛座上，拿著鑰匙，顧安風竟然有一些不可相信，這一份自由，自己重新擁有了！
於是，一輛寶馬車開出了一輛賽車應該有的速度，飛快的在馬路上穿梭，開出了城市，穿過了樹林一直到了海邊，潮水來來回回的拍著岸邊，發出嘩嘩的聲音，金色的沙灘一望無際。
踩上去，鬆軟無比，沙灘的一邊，一個高大的身影站立著，逆光，看不清表情，但是眉宇之間都被染上了一片金色。在影影綽綽之間，似乎是笑了一下，唇畔的情緒就像是海水，猛的灌倒了心口的位置。
悶悶的，心跳似乎也被不斷的放大了，變的緩慢了。
「顧安風。」聲音被海風扯得斷斷續續的，但是依舊低沉好聽無比，張開了手，站在原地。
心中激蕩著莫名的喜悅，沖著男人跑過去，猛的一跳。
笑容在陽光下張揚，濺起了無數的沙子，就將盛西瀾壓在身下，眸子閃亮。
「盛西瀾！」呼吸紊亂，透著無盡的喜悅。
「嗯？」溫柔無比，眸子深沉，似乎全世界只有一個人，就在眼前。
「我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