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六國
紫宸宮,金鑾殿。
早朝時刻,金鑾殿內,文武分列。
正值崇華帝納新妃,群臣的奏報幾乎都是獻賦以賀,大段大段詰屈聱牙的穠詞麗賦,功德文章,讓寧湛聽得走神。
突然,輕車都尉劉延昭的奏報引起了寧湛的注意,「啟奏陛下,越國大將軒轅楚率天狼騎十萬北上,駐紮在越國邊境的蕪城,臨羨關告急。」
寧湛還未開口,李元修已冷哼一聲,出列道:「蕪城與臨羨關相隔十二座城,軒轅楚駐軍蕪城,他臨羨關告哪門子的急!?」
國丈蕭平成歿后,李元修在朝堂上專橫跋扈,文武群臣雖然心中不忿,卻懾於他手握兵權,權勢滔天,不敢做聲。
劉延昭嚇出一身冷汗,卻仍舊不卑不亢地道:「臨羨關外的十二城人事複雜,城主據城自雄,擁兵自重,名義上雖然屬於天子,實際上各城城主居心叵測,隨時都會倒戈而投六國。近日來,十二城中均有大量不明的軍隊出沒,高將軍懷疑與駐紮在蕪城的越軍有關,因此,前來告急。」
寧湛道:「高將軍征戰多年,經驗豐富,他既然做此判斷,一定有其根據。諸將誰願意領兵援助臨羨關?」
李元修冷冷道:「軒轅楚每年總會兵臨蕪城,可是卻從未真正北上入侵,他忌憚如果真和天子交兵,其餘五國會趁虛而入越國。所以,末將以為,邊境有擅長守戰的懷州參軍張力涉駐守,一定無大礙。高猛不過庸人自擾罷了。」
朝中武將多為將軍黨,聽李元修這麼一說,幾位毛遂也都縮了頭。
寧湛心中生氣,卻還是不動聲色地重複:「諸將誰願意領兵援助臨羨關?」
金鑾殿內靜得掉針可聞,一群丞相黨的文臣臉上憤憤不平,卻只能在腹中草擬彈劾李元修的摺子,而對此刻的情況愛莫能助。
突然,一個清冷的女聲響起,「京畿營主將年華,願領兵助臨羨關。」
寧湛臉色舒展,沉吟了一下,道:「年主將資歷尚淺,宜在軍營中磨練,不宜過早領兵。輕車都尉劉延昭,你率領三萬騎兵,去臨羨關助高猛將軍。」
劉延昭單膝跪地,「末將遵旨。」
退朝後,御書房。
寧湛低頭望著御案上。
御案上,廣袤的夢華疆土縮成一幅攤開的地圖,山河綿延,城邦屹立。
夢華有六大諸侯國:朔方。北冥。禁靈。若。越。皓。
六國的諸侯分別是:朔方威烈王阿彌隆?鐵穆爾。北冥燕靈王皇甫康。禁靈景文王宮無咎。若國武昭王項瑄。越國永定王高殊。皓國嘉凰王端木沁,
若國武昭王野心勃勃,朔方威烈王鋒芒畢露,若國和朔方國力強盛,兵力雄厚,是諸侯中最大的威脅。北冥燕靈王寬和仁慈,禁靈景文王沉溺佛宗,二王雖無外侵稱霸之心,但因為治國有道,知人善任,國中強將雲集,鎮守四方,使北冥,禁靈在這亂世洪流中根基穩固,屹立如山。
越國永定王高殊生性怯弱,且耽溺女色,是夢華有名的昏主。但是,因為越國有魔血大將軍軒轅楚坐鎮,天狼騎驍勇善戰,越國已然成為五大諸侯國乃至無數小國的噩夢。
皓國嘉凰王端木沁雖然是女主,但是強悍冷厲,手腕鐵血,早些年她的野心也不小,但是因為身體抱恙,心知天命所限,就心灰意倦,自暴自棄地尋歡取樂,漸漸荒廢了朝政。皓國的局勢幾度動蕩,幾度頹敗,直到兩年前,長公主端木尋歸國,她宮變勤王,收攏兵權,血洗清肅,整頓朝綱,皓國政局才一步步清明起來。端木尋鐵血的手腕和強悍的作風,更勝於昔年的嘉凰王,朝中文臣武將對其忠心不貳,誓死擁護。短短兩年內,她就已將數十個小國納入皓國版圖,令五國諸侯悚然動容。
年華問站在御案旁沉思的寧湛,「為什麼不讓我去臨羨關?」
寧湛沒有回答年華,反而問道,「你可聽說過戰國四公子?」
年華點頭,「北冥國九王爺皇甫欽,若國武昭王項瑄,皓國玄龍大將軍龍斷雪,禁靈郁安侯崔天允。」
寧湛緩緩道,「皇甫欽聰明絕頂,項瑄知人善用,龍斷雪勇武過人,崔天允用兵如神。這四個人,決不可小覷,他們會是我們最大的敵人。與他們比起來,李元修根本不值得一提,但如今我們眼前的敵人,卻是李元修。」
沒來由地,年華想起了李亦傾,如今她已是寧湛的妃子,可是寧湛卻將她的父親視作最大的敵人,欲除之而後快,不知道她知道了會是怎樣的感受。或許,她一開始,就不該入宮,她只是李元修和寧湛共用的棋子,李元修用她牽制寧湛,寧湛用她牽制李元修,他們都沒考慮過她的退路。
年華道,「李大將軍如果肯豁達一些,將私利看輕一些,也不失為一員有用之將,我們也就不必將他當做敵人。」
寧湛冷哼,道:「權勢這東西,一旦嘗到了擁有它的滋味,誰也不願意再放開。」頓了頓,寧湛冷冷地道,「李元修不能做到豁達,我身為一國之君,更不能做到,李元修不除,我便永遠得活在他的陰影下。」
年華道,「李大將軍手握八方兵權,將軍黨的勢力根深蒂固,除去他並不容易。」
寧湛望了年華一眼,道,「雖然不容易,但刀鋒太利,已傷其主,無論付出再大的代價,也是該折刀的時候了。」
年華咬緊了嘴唇,沒有說話。
寧湛又問道,「天牢里關押的那個人可有異動?」
年華道,「沒有。我已派重兵看守天牢,至今沒有異狀。」
寧湛皺起了眉頭:「兀思也沒有來皇宮裡求情。據密探說,這些天來,兀思只在玉京閑逛,大量採購各種名貴瓷器,在萬國館中裝運成箱,看樣子,似乎是準備啟程回國了。」
年華吃驚:「他們不管天牢里的那個人了么?還帶著瓷器回國?那想必會走得很慢,很費力了。」
寧湛道:「好像是不管了。可能太傅猜錯了,那人並不是鷹王子。不過,謹慎起見,你還是仍舊嚴加看守他,不可鬆懈。」
「明白了。」年華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