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終究還是遲了么
才剛一打開陽台的門,還沒來得及看清楚是什麼狀況,她已經撞進了一堵溫暖的胸膛里去,緊接著,整個人被緊緊擁住。
「雪融!」黑暗中,他尋找著她的唇:「我想你,雪融!」
「楚雲深?」
她沒想到是他,就算是,他也不應該是以這樣的方式進來吧?
她想要推開他,可是,她的唇已經被他牢牢堵住了,手臂抵在他的胸前,使出好大的力氣才終於推開他,急促的呼吸,「你,你怎麼進來的?」
「跋山涉水爬進來的。」
她的房間在三樓,要爬進來並不容易,他沒有經過專業訓練,沒有飛天遁地的本事。
「你趕緊走,不然我喊人了,你聽到沒有?」她警告他。
這是在她的家裡,她還會怕他不成?
但是他既然來了,就預料到了各種後果,當然也不在乎她的威脅,見她要走,他立刻又拉住了她的手臂,拉入了他的胸膛:「雪融,別生氣,我不過是想來看一看你好不好!」
「我很好,你可以走了!」
「雪融!」
「……」
她的語氣里一片冰冷,她當真對他已毫無感情?
他的心一陣陣的疼,顫抖的唇,從她的頭頂落在了她的耳畔:「雪融,我和初語退婚了。」
「那真是可惜了,這個世界上除了孟初語沒有第二個女人能忍受你的壞脾氣。」
「我改,好嗎?」
許久,他轉過她的身子來,使他們面對面:「雪融,孟伯父不會甘心他的女兒受到傷害,最壞的結果,我回到六年前一無所有的楚雲深,你還願意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喔,原來是一無所有的楚雲深沒有女人會看在眼裡,所以你又想起了我?但是楚雲深,你憑什麼以為六年前的沈雪融會為你放棄一切,六年前的沈雪融依然會這麼傻呢?」她冷冷的笑。
「雪融!」在她眼裡,他就是這樣一個人嗎?
「楚雲深,你可別忘了,你的父親是被我父親冤枉死的,你要做一個不孝的兒子的嗎?」她故意以這件事來提醒他。
「那是上一代的恩怨,為什麼要算在我們的頭上?」
「是啊,你問的好,為什麼……」
為什麼上一代的恩恩怨怨,要犧牲無辜的他們?
他輕輕搖晃她的肩膀:「雪融,六年前是我錯了,我太輕易放開你的手,但是雪融,你要相信我,我和孟初語的婚約不是我願意的,是我媽媽一廂情願自作主張,我有我的身不由己。若是我真的願意和她結婚,不會等到現在,雪融,我保證,今後不會有任何一個女人可以影響到我們。只要你不喜歡我的事,我通通改掉,我把恩恩當成我們的親生兒子,我們這輩子不要第二個孩子,我只對恩恩好,這樣,你足夠相信我的誠意了嗎?」
她不說話。
其實,除了那一紙婚約以外,他和孟初語之間的情況她看得清楚,剛才又聽到了瑾年給她的那一段錄音,關於他和孟初語之間的事情,她才終於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她怪的,早已不是這件事。
因為她和他之間,已經不單單是一個孟初語。
誰料,在她神思恍惚之際,他再一次吻/住了她,一個深切而纏綿的吻,讓她再沒有掙扎反抗的餘地。
「雪融,要我怎麼做,你才能原諒我?你說,我一定做到!」他一面吻著她,一面說。
她卻只剩下沉默。
「雪融,你說,你說啊!」
「你要我說什麼?」
要說多麼強烈的恨,多麼強烈的怨,她沒有。
她只是,不知道如何再和他繼續在一起。
「我們離開這裡吧,雪融,我們遠遠的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至於上一輩的事,至於別人怎麼看待我楚雲深,隨他們去吧,我們離開,好不好?」
「離開這裡,一切就結束了嗎?」
「雪融?」她是什麼意思?
她忽然之間清醒過來了,一把推開了他:「你能不在乎自己的父親被冤枉,我不能。楚雲深,今天我若跟你一起離開,在你心裡,在世人眼裡,我父親就永遠是一個不明是非的殺人兇手,我不能讓我爸爸被戴上這樣一頂帽子,要走你走吧,我不會跟你走。」
六年前的他們選擇了逃避,導致了今天的結果,若是今天再一次選擇逃避,生命可以從此得到平靜嗎?
當年一別,他後悔了,她卻把一切都看明白了。
有好長的時間,他們只是相視凝望。
「你走吧。」她說。
「我冒著生命危險爬上來的。」多待一會兒就不行?
「不管你做什麼,你都應該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這些年,慘痛的教訓,教她明白了這個道理。
他終於不再說什麼,只是看著她,看著她轉過身去,佇立於夜色之中,只留給他一個背影。
這麼多年了,她一直在等他回頭,一直在等他一個解釋,可他,終究還是遲了么?
許久,許久許久,他終於轉身,準備離開。
她說的對,從哪裡來的,從哪裡回去。
沈雪融背對著他,聽到他的腳步聲,漸行漸遠的腳步聲,她奇怪的回頭,卻看到他縱身一躍,一條腿已經邁過了陽台的欄杆,她被他嚇死了,急忙叫住他:「楚雲深,你幹什麼?」
「不是你叫我走嗎?」
「你可以走大門。」這裡是三樓,不是二樓,他真這麼跳下去,還能好好的?
「我從哪裡來,回哪裡去。」
「楚雲深!」
她生怕他真的就這樣跳下去,急忙過去拽住了他的手臂。
但是好話她是說不出來的,最後只能出言諷刺:「楚總,你是見不得人還是做了太多的虧心事連陽光大道走不敢走?」
「雪融,承認你關心我就那麼難嗎?」他的唇邊浮現一抹笑意。
「收起你的自作多情吧,我不是關心你,換做任何一個人,我都不會讓他在我面前跳樓。」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管我怎麼走?反正我離開就是了!」他說著,就準備跳下去。
她知道他什麼事都做得出來,拽著他不肯放手:「你要生要死我不管你,但是這裡是我家,是我的房間,你就要聽我的。」
「我若聽你的,有什麼獎勵?」
「楚雲深!」
他何時變得這麼無賴?
他的笑容更深了一些,「雪融,我聽你的,但你以後還讓我來,好嗎?」
「我不管你,總之你下來。」她硬是把他拉了下來,拽著他往房門口去。
說是要他走大門,其實她也擔心被家裡人發現,這三更半夜的他在她房間里,被家裡人看到會怎麼想?
於是她走在前面小心的探路,他跟在她後面,看著她,一股暖流在他的身體里涌動。說是不在乎他的死活,但,她畢竟還是關心他的,那麼只要她能回到他身邊,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他都願意。
沈雪融不知道他的這些心思,走在前面,心想著只要把他送出客廳,到了院子里就沒事了。誰知,就在客廳里,這大半夜的,竟然有人在慢悠悠的喝著茶,這人,不是沈奕天又是誰?
沈雪融見躲不過了,低聲道:「爸,您什麼時候回來的?」
「你當然不知道我什麼時候回來的。」沈奕天冷哼一聲,抬起頭來,銳利的眼眸看向楚雲深,似笑非笑:「楚總,你大可大大方方來,翻什麼陽台?」
既然被逮著了,楚雲深也沒什麼好藏著掖著了,同樣回以一笑:「我怕我大搖大擺的走進來,有人會不理我。」
這裡指的有人,當然是沈雪融。
沈雪融暗中扯扯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亂說話。
「既然來了,就別急著走了,想必楚總也有話想談談,雪融,你回房休息吧。」沈奕天慢條斯理的說。
這樣的氣氛,看似沒什麼,但是沈雪融就是聞到了一股劍拔弩張的味道。更何況在沈奕天的心裡有一個死的很冤枉的沈心樂,在楚雲深的心裡也有一個死的很冤枉的楚浩然,現在這兩個人在一起,還能相安無事?
沈雪融怕出事,不敢走,說:「你們要談什麼?我難道不能旁聽嗎?」
「你是我的女兒,自然可以旁聽,但是你是楚總的什麼人,憑什麼旁聽他的私事?」
沈奕天一句話,把沈雪融問的啞口無言。
她是楚雲深的什麼人?
曾經那麼親密的關係,此刻,竟什麼人也不是。
她說不出話來,掉頭就要走,誰料,楚雲深拉住了她。
「幹嘛?」她沒好氣的道。
「你是我心愛的女人,我的心事,自然不會瞞你。」
沈雪融再度無語。
於是,沈奕天起了身,「雪融,倒兩杯茶來,楚總,請吧!」
沈奕天帶著他進到書房,這個時候家裡的人差不多都睡了,書房裡說話不會影響別人,即使有,那些傭人也不敢跑到沈奕天的書房來偷聽什麼。
沈雪融給他們倒來茶,並且關上了門,坐到一旁,安安靜靜的做一個旁聽者。
楚雲深也不拐彎抹角,開門見山的問:「沈伯父,我只想知道,當年我父親到底做了什麼,要讓您以莫須有的罪名將他送進監獄,終身監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