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我愛你
他手中的動作不再像往常一般溫柔細膩,粗暴地揉過的每一寸皮膚都留下了青紫的痕迹,身體像是被撕裂了一般,過了好久都還是痛到發麻,我死死地攥著身下的床單,緊緊咬下唇肉,逼自己不發出任何妥協的聲音。
熾烈的熱流燙得我全身痙攣,像要死去一般。以為他會繼續糾纏,沒想到他看都沒看我一眼就下床往浴室里走。裡面傳來水流聲,我提懸著的心臟也稍稍安放了些。
四肢百骸的力氣彷彿已在方才的那場掠奪中抽走,直到他從浴室出來,我還是一如他進去之前一樣,像一具乾屍一樣躺在那,一動不動。
空洞的目光迷惘地追隨在他身上,然而他吝嗇得沒有給我任何回應,從柜子里拿出一套便服穿上。
「你要去哪裡?」等他走到門口,我終是忍不住開口問了一句。
他的腳步一頓,並未回頭,繼續摔門離開。
樓下傳來跑車發動的低鳴聲,彷彿一頭在黑暗中覺醒的困獸,瘋狂地衝出圍欄展開一場大的殺戮。
我扶著酸痛的腰下床走進浴室,溫熱的清水灑落身體的那一刻,灼熱的液體奪眶而出,混雜在水中,辨不清誰是誰。
他的忍耐終於到極限了,所以在彼此身體最緊密結合的那一刻,他的眼底依然冰冷一片。
也許明天一覺醒來,離婚協議就會放在我的面前。
這不正是我想要的嗎?為什麼想到這些,我的心臟會痛得不能自已,會泣不成聲。
慕素,你真的愛上他了對不對?
你所有的矛盾都是因為愛他對不對?
熱氣騰騰,浴室這個密閉空間突然悶得慌,我頹然地拿起毛巾把自己擦乾,頂著濕漉漉的頭髮坐到床上。
環顧這個房間的一切,一年前我第一次來到這裡,是多麼抗拒,而現在,竟然因為只有伶仃一人開始覺得寂寥,每一根神經地瘋狂地想念著那個男人。
他情緒不穩,這樣開車出去,會不會出事?
思及此,我的心緊緊揪了起來,拿出手機給他打去電話,卻已是關機狀態。那晚調查那個神秘女人回來,他也心情不佳,後來就找了陸湛喝酒,我立刻撥陸湛的電話。
幸好,接通了。
幸好,陸湛說宋庭殊現在正和他在一起,但是不想跟我說話。
即便如此,我還是叮囑他讓他少喝點酒。
我抱著手機坐在床頭,不敢有一絲倦意,萬一待會兒陸湛像上次一樣打電話過來讓我過去接他呢?
然,直到頭髮全乾,沒有一個電話打來,宋庭殊也還是沒有回來。
身體還是經不起滿身的疲累,不知不覺倒頭閉上眼睛,迷糊間,耳畔傳來跑車的轟鳴聲,很快又什麼都沒有。
我睜眼,敏銳地豎起耳朵,腳步聲離房間越來越近。
是他回來了。
門打開的那一剎那,我迅速從床上坐起來,目光始終鎖定在門口,所以當他進來看到我時眼中閃過的那一抹訝異也準確無誤地捕捉到。
轉身關上門,他沒有看我,繼而往浴室里走。
再次出來,一身清爽,空氣里彷彿隱約飄來淡淡的薄荷香氣。
那雙眼眸始終微垂,把我擋在視線之外,他在床上躺下,背對著我,伸手關掉壁燈。
一室黑暗,唯一的光線來自窗外清冷的月光。
側身躺下,借著丁點的光亮盯著他肌肉賁張的後背,蠕動了良久的雙唇,輕聲叮囑:「以後喝酒別再開車了。」
擲地無聲,恍如掉進了一個沒有底的深淵。
「你還在生氣對嗎?」
沒有回應。
「你不打算再原諒我了對嗎?」
依然沒有回應。
我攥緊被子,雙肩微微顫抖。
看來一切都是真的。
以前的宋庭殊,無論我說了多過分的話,不管我挑戰他多少次底線,他都能在轉身之間重新給我機會,繼續待我如珠如寶。而這一次,他所有的耐心都耗盡了,我說什麼他都不會再理我了。
已經深秋了,現在外面肯定已經很冷,連帶著房間里的空氣都冷得刺鼻。
也許是太冷了,我不由得向他靠了靠,我的手撫上他的背肌,明顯感覺到他為之一顫。
他也如我一樣,都睡不著,是嗎?
我繼續向他的身體貼緊,他禁止的身體彷彿是默許了我的動作,我開始大膽起來,手臂繞過他精瘦的腰來到他的肌理清晰的腹部,沿著那條性感的人魚線不斷向上,那裡結實如鐵,多少次成為我避風的港灣。繼續向上,是他的脖頸,也許是因為我的動作,所以那個迷人的喉結在我的掌心裡滾了滾。
我陡然停住了動作,再向上我不敢了,那張稜角分明的臉龐我不敢亂動,生怕摸到他緊抿的雙唇,皺起的眉頭,厭惡的情緒。我適時收手,回到他的胸前,輕輕地搭著,感受著他強有力的心跳。
「宋庭殊。」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想喊這個名字,這個我曾經討厭如今矛盾的名字。明明這兩種感受都令我難受,但我還是泥足深陷。
三個字輕聲喚出,雙唇貼合著他的背部一點一點蠕動,我才發現我們倆現在貼的連條縫隙都不剩。
他無聲的沉默讓我的心涼了又涼,我喃喃自道:「晚安。」
準備抽手離去,他卻突然彎曲手臂抓住我的手。
動作像凝凍在空氣中一樣,他不動,我也不敢動。
之後,卻傳來他低沉的聲音:「睡吧。」
就這樣?就只有這兩個字嗎?我問他的問題,他不打算回答我了嗎?
我賭氣地重新貼近他的身體,手胡亂地覆在他的胸肌上,雙唇沁著涼意沿著他賁張的背肌線條逐漸向上,落在他的脖頸間,學著他平時挑弄我的樣子,伸出舌尖一點一點地摩挲著他的敏感帶。
身下的身體驟然轉過,四目相對,那雙寒眸一片漆黑,諱莫如深。
「睡覺。」
他的聲音又嚴厲了許多,但我無所畏懼,長腿一跨,趴在他身上,小腹觸及滾燙的瞬間,不禁輕顫。
我以為他的耐力有多好,也不過如此!
凌亂的長發落在眼前,擋住我與他對視,我胡亂地把頭髮從額頭向後撥,眨了眨眼睛,清明地把他那雙黑瞳看盡眼底。不管那裡藏著什麼,我都要一探究竟,就算是洪水猛獸我也不怕。
手指輕輕地撫上他的下巴,那裡有了一些鬍渣,並沒有想象中那麼扎人,甚至彰顯著一個男人成熟的魅力。
我低頭輕輕咬下,像一場惡作劇,得意地朝他挑了挑眉。
向上,撅住他緊抿的雙唇,描摹著那條含著薄怒的直線,輕攏慢拈,想要繼續深入,卻怎麼也無法打開他的唇齒。
有些落敗地瞪了他一眼,他還是面不改色,但某處已經昂揚起來。
我勾唇,不再拘泥一處,手指沿著他硬實的線條向下,抽去浴巾,慢慢地使彼此的身體交融在一起。
我伏在他身上,輕慢地動起來,腰間卻突然被扣住,我怎麼反抗也無效。
「難道你不要嗎?」我氣急地瞪著他。
他終於出聲,卻是一記輕笑:「慕素,你知道自己這樣有多賤嗎?」
賤?
他竟然能輕而易舉地用這個字眼來形容我。
我自嘲一笑,或許我就是這麼賤。俯身吻了吻他的下巴,我笑:「不是說好做彼此的洩慾工具嗎?既然現在你也想,又裝什麼矜持呢?」
說完我就後悔了,明明是想緩和兩人的關係,為什麼又一言不合地推到了一個無法轉圜的餘地。
「下去。」他伸手就要把我推開。
我死死地抱著他的腰,趴在他的胸口:「我不!」
要是有其他辦法,我也不想用這種辦法,剛剛一頓暴虐,我也很痛,現在不過是傷上加傷。
「別讓我說第二遍。」他依然冷眼相待。
「我就不。」下面的動作大了一些,我抬眸凝了他一眼,不由分說地含住他的薄唇,口齒不清地哀求:「別再生氣了好嗎?」
這樣的冷戰真的比我殺了我還痛苦!
他別開頭,我繼續追趕。
「我愛你。」
那三個字從口中迸出來的剎那,我想到了一個也許不是很恰當的詞語,狗急跳牆。
「你剛剛說什麼?」他凝眉,聲線中止不住地沙啞。
「好話只說一遍。」這次換我別過頭去,低聲下氣了那麼久,我也要耍一些脾氣的。
「是嗎?」
他掐著我的腰,翻身把我壓下。
陡然抽離,驟然空虛,忍不住勾起雙腿環在他的腰上。
「你剛剛不是很嫌棄我的嗎?」見他要沉下,我推了推他的肩膀,反聲質問。
他咬著我的耳垂,低笑:「讓你下去,你現在不就在下了嗎?」
禽獸。
我懲罰性地在他的肩膀咬下。
雲雨過後,他抱我去浴室清洗,陡然發現我手臂上那個牙印,臉色一沉:「怎麼回事?」
我實在累得慌,趴在他懷裡,閉著眼睛三言兩語地說了今天去我媽那發生的事情。
「以後別去了。」他很是心疼。
我點了點頭。
重新回到床上,見他又要走,我連忙問:「你去哪裡?」
「拿藥箱,你那裡必須再消消炎。」
等他回來,我應該已經睡著了,只覺得手臂上有一些刺痛,不一會兒像有清風拂過,涼涼的,疼痛緩解了不少。
翌日醒來,已是日上三竿,床頭留了一張便條,說讓我好好在家休息。
我揉了揉還是很酸痛的腰,的確得好好休息。
飯後回到房間,我拿出手機刷新聞,李旭被控告性侵未成年少女,案子成立,被判十年。
我悻悻地撇了撇嘴,他也是正好撞在了槍口上,不過也算自食惡果了。
驀地,想起他提醒我的一點,我立馬給宋庭殊打了電話。
「除非他二十四小時跟蹤我,否則不可能這麼巧地拍到那兩張照片,李楠手裡拿到的那兩張照片會不會是有心人給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