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自己選的路
溫如故還縮在沈家大院兒的時候,沒想到請帖來的這麼快。
李鹿苑來的時候,眉眼紛飛,眼底里都是掩蓋不住的喜氣。
「你怎麼縮在這破地方?沈彥銘還敢叫你干這些活兒?」
李鹿苑撇嘴,拎著包包一路囂張的進了沈家的家門,瞥了一眼溫如故,一臉鄙夷,不過好歹是沈家,她收斂了不少。
「我只是在配藥。」
溫如故嘆了一口氣,然後盯著手裡的一些葯發獃。
李鹿苑看她心情不是很好的樣子,但是並不是很在意,反而一臉囂張的拍過來一張請帖:「我和蕭爵的婚事,定了。」
溫如故先說了一句「恭喜」,然後瞪大了眼睛看過來:「真的定了?蕭爵答應了?」
李鹿苑冷哼一聲:「敢不答應?」
接著話鋒一轉:「我請你來做伴娘。」
溫如故琢磨了一下,覺得有點不對勁兒:「定了什麼時候?」
「原先定的日子,沒變,也快到了。」
李鹿苑提起來婚禮,整個人都是眉飛色舞的,很有朝氣的說了好一大通,然後拍了桌子:「我在A市沒什麼朋友,你得陪我。」
溫如故當時正看著沈老爺子的病例,很古怪的抬頭瞥了一眼李鹿苑:「你把蕭爵綁了還是怎麼的?」
她可不信,蕭爵那個囂張肆意的性子,竟然真的同意了?
李鹿苑不是撒謊的人,被溫如故這麼問了一句,乾脆癱在沙發上,一字一頓:「綁了倒是不至於,只不過是蕭家叔叔病重了,想要看到蕭爵結婚生子而已。」
溫如故久久沒說話。
李鹿苑沒有聽到過意料之中的安慰,有些奇怪的抬頭看她:「怎麼這個眼神?」
溫如故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我是醫生。」
「恩?」
「我以前看過蕭叔叔的病例,給蕭叔叔檢查過身體。」
「恩??」
「蕭叔叔身體雖然不好,但是沒那麼容易病重——」
「恩——」
李鹿苑嘆息:「瞞不過你啊,不過能瞞得過蕭爵就行。」
「至於么?」
溫如故已經能想象到那種場景了:一臉滄桑疲憊的蕭叔叔躺在病床上,唇色蒼白的說一句「我老了快死了,臨死前想要看你結婚生子」,該是多大的殺傷力。
「誰讓他騙我?他騙我說出國,難道我就不能騙他逼婚?」李鹿苑冷哼一聲。
溫如故覺得有點不妥:「可蕭爵會發現的啊,不可能一直瞞著。」
「屁,他發現不了!」李鹿苑一拍桌子:「現在蕭叔叔還在病房裡躺著呢,不到結婚那天,蕭叔叔就一直「病重」!」
溫如故捏著手裡的藥瓶,想了一下,不由自主的感嘆:「他有張良計,你有過橋梯啊。」
李鹿苑笑的眸光都燦爛起來了:「趕明兒你得帶著你兒子一起去,給我做個花童。」
「就一個花童?」
溫如故眨巴眨巴眼睛:「金童有了,玉女呢?」
「到時候從我家親戚裡面挑。」李鹿苑小手一揮:「沒那麼多計較。」
話音剛落下,李鹿苑的電話就響了,接通電話蹙眉說了些什麼,然後又是一拍桌子:「我馬上到。」
溫如故被她風風火火的樣子逼的有點冒汗。
「怎麼了?」
「我婚禮的禮服到了,還有你的,咱們去試試。」
李鹿苑滿臉燦爛的看著她。
溫如故剛想說「我要給老爺子配藥」,但是看李鹿苑一臉興奮,只好把肚子里的話吞回去,點頭:「好,那咱們一起去。」
李鹿苑一路帶著溫如故趕到地方的時候,溫如故還是忍不住驚嘆了一把。
雖然只是一個婚紗店,但是顯然也是服務上流社會的,足足有三四層樓高的模樣,佔地起碼有好幾百平米,一路走過去都叫人驚嘆。
一路有侍應跟著,態度很恭敬,只是看到溫如故一副很驚嘆的樣子,旁邊的侍應忍不住眼底里露了鄙夷。
什麼樣的鄉巴佬都往店裡走!
「小姐,您這邊請。」
另外一名的侍應從不遠處走過來,一路帶著李鹿苑往裡走。
李鹿苑眼眸都亮了,一路拎著包走得風姿綽約。
「這件,這件,還有這件,都給我拿進來。」
分明是婚紗,卻被她說的好像是戰袍一樣,隨便挑選了幾個款式,李鹿苑高興的回頭沖著溫如故點頭:「也選幾個你喜歡的。」
溫如故一路跟著走,越看這些婚紗越覺得喜歡——每個女人都有一個婚紗夢,只不過溫如故的夢來不及圓滿。
李鹿苑對於這場婚禮可以說得上是期盼已久,對於婚紗之類的東西自然是親力親為,就連蕭爵的禮服都是她挑出來的。
「蕭爵不親自過來嗎?」
溫如故翻了個白眼:「也不知道他想什麼。」
「他能想什麼?」提到蕭爵,李鹿苑有些惡狠狠地:「現在整天縮在家裡,搞得好像是他被囚禁了一樣,說得好像是我不讓他出門似得。」
溫如故也不說話,就那麼看著李鹿苑。
李鹿苑臉紅了一下,扭過頭:「我不讓他出門怎麼了?還不是怕他出門亂來。」
彼時,溫如故正好選中兩個婚紗,轉頭問李鹿苑:「就只有我一個伴娘嗎?」
「我沒別的朋友,當然只有你一個了。」李鹿苑點頭:「你選中那個了?」
溫如故心中感嘆,人啊,就是這麼奇妙,當初李鹿苑看她的時候還是一副針鋒相對的樣子,好像是溫如故跟她搶了男人一樣,現在卻換成了肩並肩的戰友。
「我要短的吧。」
溫如故隨意拿過一個婚紗——在她眼裡,這些婚紗什麼都行,反正是給李鹿苑做伴娘的,總不好蓋了李鹿苑的風頭。
那邊兒李鹿苑自個兒選了一個長款婚紗,飄飄然的準備去試,溫如故隨意挑選了兩個,就讓侍應把她往試衣間去帶。
可偏生李鹿苑前腳剛走,後頭的侍應就懶散下來,連臉上的笑意都不是那麼真摯了,隨意帶著溫如故走了一個試衣間,還不忘蹙眉叮囑:「試衣服的時候小心些,我們這衣服都是國外運過來的!」
溫如故腳步一頓。
侍應卻已經趾高氣昂的走了——李鹿苑小姐生的就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又是李家的千金,也不知道這個竄出來的女人是誰,看穿的那個窮酸樣子吧!
可是走了兩步,侍應才看到溫如故依舊站在原地,動都沒有動一下。
「怎麼還不快試?李小姐還在等著呢。」
溫如故還是沒動,甚至隨手將手裡的禮服放在一邊去,然後往回走。
侍應有點慌了:這個窮酸女人想幹嘛?難道想去跟經理告狀?
可她意料之外的是,溫如故走到櫃檯前,只是輕聲說了一句:「請給我換個Waiter。」
前台的櫃檯經理臉色變了一下,卻也只是一秒鐘,繼而彎腰,很有禮貌的給溫如故道歉:「抱歉,小姐,我現在就為您換一個侍應。」
身後的哪位侍應在此刻才跟過來,正看到櫃檯經理走過來,另外過來一位侍應,站在溫如故的旁邊。
「經理——」
哪位侍應的臉色有些發白。
「向這位小姐道歉。」
櫃檯經理一字一頓,雖然聲線溫柔,但眼底里的冷意和嚴厲卻叫人渾身發顫。
侍應驚了一下,下意識的辯駁:「我,我什麼都沒做——」
「向這位小姐道歉。」
經理重複了一遍。
侍應臉色發白,卻還是心不甘情不願的低頭道歉了一聲,但是溫如故沒有反應。
侍者咬著牙,又道歉了一聲。
經理才轉頭充滿歉意的看了一眼溫如故:「溫小姐?」
「恩。」溫如故點了點頭:「還是給我換一個侍者吧。」
「好的。」
經理點頭。
溫如故起身去試衣服了,那名侍者剛鬆了一口氣,就聽見經理的聲音:「你被辭退了,現在去領一下自己的東西,以及兩個月的工資。」
侍者驚了:「什麼?為什麼辭退我?」
經理蹙眉:「你的服務讓客人不滿意。」
身後的侍者的喧囂聲還在傳過來,溫如故卻已經懶得理了,走到試衣間去隨意試穿了一個短裙,就往外走。
才一出門,冷不丁就撞上李鹿苑。
李鹿苑裹著一件白色的婚紗,漂亮的一塌糊塗,妝容精緻的從試衣間出來,在鏡子面前神采飛揚的轉來轉去。
「如故,你看我,好看么?」
溫如故抬頭看她,點頭:「好看。」
李鹿苑開心的一塌糊塗,不斷的在鏡子前面轉來轉去,溫如故站在她的旁邊,冷不丁看到旁邊有一個火紅色的長裙。
「不試試那件么?」
溫如故拿下巴點了一下那件衣服。
李鹿苑扭頭看過去,眼底里也閃過幾分迷戀。
她本來就是神采飛揚的女子,也就只有這樣囂張的紅色才能襯托她的美艷。
只是目光只是一瞬間的事情,又很快收回來,李鹿苑搖了搖頭:「不要了,白色的挺好。」
溫如故沒說話——因為溫如故知道,蕭爵最不喜歡的顏色就是紅色,以前溫如故問過蕭爵為什麼,但是蕭爵從未說過。
現在,溫如故似乎知道為什麼了。
「好了,咱們走吧。」
李鹿苑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垂了眸,眼底有些狼狽,更多的卻是薄涼。
溫如故心裡多少了解她的心思:追著一個不愛的人跑了那麼久,不管是誰都是會累的。
可是又有什麼辦法?路是她自己選的,人也是她自己要的,粉身碎骨又能怪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