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愛你是死罪嗎?
我一時不知該接什麼話,沉默了一下,問道:「找我到底什麼事?」
燕驚城眉頭微擰,「你似乎對我有敵意,是夏莫聲對你說了什麼嗎?」
我有些不太喜歡這種猜測人心的行為,淡淡問道:「你以為他會跟我說什麼?還是覺得,我會輕易被他說動?」
燕驚城目光黑沉,靜靜的看著我,我和他對視了一會兒,轉過頭去。
這種感覺真是糟透了。
燕驚城沉默著把他手機遞給我,我心中納悶,「幹什麼?」
他再次往前遞了遞,我疑惑的接過,隨即按亮屏幕。
是一張照片。
金色的陽光穿過玻璃,落在照片中一男一女的身上,桌子上放著紅酒和精緻的西餐,女人眉目含笑,手指按在男人餐盤上,一雙眼睛盯著對面的男人,似乎是在說著什麼,怎麼看都像是含情脈脈。
她對面的男人長相俊美,皮膚白潤光潔,紅唇飽滿如花,他抬著頭,眼睛黑亮,望著女人,嘴角微翹,表情寵溺。
這兩個人像是情深似海的情侶,只是一個對視,就足以甜死不少人。
這照片中的人,是我和夏莫聲。
「這是從哪兒來的?」我立即問道,手裡的手機突然起了溫度,燙得讓我想下一秒就扔出去。
燕驚城拿回手機,似笑非笑,「別人發給我的,不然你以為我怎麼會知道你和夏莫聲在一起?」
「他找你做什麼?」他問道。
我雙手緊握,慢慢平復著情緒,「燕驚城,你以為他找我做什麼?還是你在怕什麼?」
燕驚城眸子微微一眯,「我在怕什麼?你這話說得有意思,我會怕什麼?」
我看著他的神色,忍不住問道:「今天一早,庄海跟我說,從洛南那邊傳來消息,夏珂失蹤了,這件事情,你知道了嗎?」
燕驚城點了點頭,「知道。」
他的神色平靜,讓我剛平復的情緒忍不住又想怒,其實我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為什麼生氣,但就是覺得,看到他這樣冷靜,冷靜得近乎冷血就受不了。
「知道?那你不應該四處找她嗎?不是應該為這件事情著急嗎?你還有時間關心我和夏莫聲談了什麼?」我冷笑著說道。
燕驚城調整了一下坐姿,看著我漫不經心的說道:「小黛,你究竟想說什麼?」
我忍了忍,那些話實在說不出口,便咬了咬牙說道:「沒什麼,只希望燕總能夠有些擔當,既然和她訂了婚,就要好好善待她,哪怕是不愛,也別折磨她,放過她,也放過自己。」
燕驚城短促的一笑,聲音慢慢冷下去,「放過她?也放過自己?如果放下那麼容易,我也不會走到今天,這杭城也不會有燕驚城這個名號,更不會有現在的神水宮。」
「那又怎麼樣?」我語速飛快,「你放不下是你自己的事,為什麼要傷害無辜的人?她不過就是愛你,這是什麼死罪嗎?」
「愛我不是死罪,但是要看用的是什麼方式。」他慢慢說道。
我向前一步,仔細看著他平靜無波的臉,「無論是什麼方式,你可以不接受,為什麼接受了又這樣殘忍的對待她?」
「殘忍嗎?」燕驚城笑了笑,眉眼彎彎,「我不覺得。」
我強忍的怒意被他這個笑瞬間點燃,壓低了聲音咬牙問道:「燕驚城,初識夏珂的那天晚上,是誰和夏珂在一起,那個男人又是誰找去的,這你都忘記了嗎?」
燕驚城臉上的笑容淡去,目光有些狠厲,「夏莫聲告訴你的?」
「是誰說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是不是你?」我的手心裡滲出潮意,心緒無法平靜,我真的不能理解,燕驚城為什麼要這樣做。
燕驚城轉過頭,目光看向遠方的虛空處,陽光透過枝葉縫隙,被割得細碎落在他的臉上,照不亮他幽暗沉冷的眼神。
良久,他輕聲說道:「小黛,你說得沒有錯,是我。但是,我不想解釋為什麼,總之我有我的原因,我不會平白無故為難一個女人,我那樣做了,就說明她該受這些。」
我忍不住笑了一聲,手按在心口上,「燕驚城,你有你的原因,你不想解釋,不會平白無故……這些話你說得容易,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當初對我下手,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燕驚城的眸子猛然一縮,銳利得像雪裡的針尖,他站起來走到我面前,低下頭一字一字說道:「你和她不一樣。我說過,我從未有過害你的心思。至於我曾經做過的一切,你將來都會明白。」
我咬著嘴唇,彷彿有股氣堵在喉嚨里,什麼也說不出來,也不想再和他說什麼。
我轉身往外走,燕驚城在身後叫住我說道:「小黛,等我哪天不在了,你自然就會明白。只是……我不知道,那個時候你能不能為我收屍?」
我心頭一顫,腳步猛然頓住,但我終究沒有回頭,也沒有說話,快步離開。
眼睛里有些潮意,還有些疼,我抬手撫上雙眼,心裡很明白,這雙眼睛,終究是回不到從前的樣子了。
我看了看時間,已經是下午三點鐘,我答應過洛風林要去看他的,都這個時間了,估計他也等得急了。
我正要攔計程車,阿冬走過來說道:「喬小姐,我送你吧。」
「不用了,」我還沒有說完,馬路對面有人按響了喇叭,車門打開,十一走了過來。
「再見。」我對阿冬說完轉身要走,阿冬猶豫了一下,似乎想說什麼,但我最終還是沒有給他機會。
十一發動車子問我去哪,我說去醫院,他從鏡子里飛快的看了我一眼。
「有問題嗎?」我問道。
「沒有。」十一急忙回答道:「喬小姐,其實銳哥……」
「十一,」我打斷他的話,慢慢吐了一口氣,「我想休息一下,可以嗎?」
十一抿住嘴唇沒有再往下說,我閉上眼睛,心亂如麻。
醫院很快到了,我在門口買了一束鮮花,轉頭看到火紅的花朵,難免再次想起夏珂,她那樣張揚驕傲,現在卻落得這樣的境地,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住。
電梯一直向上,很快到了洛風林所在樓層,我正在往前走,路過一個拐角處兩個小護士手裡端著東西只顧聊天,一下子撞到我的身上。
「嘩啦」一聲響,她們手裡的托盤掉落,幾支針劑也摔破,濺的我裙角上都是。
「啊,對不起。」她們嚇了一跳,急忙手忙腳亂的開始收拾。
我心裡本來就不痛快,遇上這事兒又有幾分火氣,但是她們誠惶誠恐,一個勁兒的賠禮道歉,我想發脾氣也說不出什麼來,只好又悶住,說了句沒事。
無奈之下先去了一趟衛生間整理了一下,鏡子里的我看上去有些憔悴,眼白有些發紅,看明亮的地方或者碰到水還是有些輕微的刺痛,我嘆了口氣,拿了花正想要往外走,忽然門一開,有人邁步走了進來。
是一個女人,很漂亮的女人。
她穿著一條長裙,是淡雅的裸色,上身還穿了一件小披肩,微卷的頭髮束成馬尾,露出飽滿的額頭。
她的皮膚很白,像純凈的瓷,眉梢微揚,眼尾也輕輕挑起,帶出幾分凌厲。
我們互相對視了一眼,彼此點了點頭。
隔著病房的門,看到洛夫人正坐在洛風林的床前,面對著門,手裡拿著一個蘋果正在削皮,嘴一張一合,不知道在說什麼。
洛風林坐在床上,低著頭看著手裡的東西,看不到他的神情,但他嘴唇微抿,顯然不太高興。
我有些猶豫,到底是進去還是不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