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不想看你借酒澆愁
我手指撥動,一支弩箭發出。
「哧」一聲響,凌厲的割破了空氣。
這是我第一次弩來面對著人,沒有想到,會是楚克。
他輕盈的落了地,身子一扭,避開我的弩箭,他回頭沖我翹了翹嘴角。
一笑,森然。
十一在他似落非落的時候就從一旁現身,他用起弩來就和用手一樣熟練,楚克連續躲了兩次,第三支的時候沒有躲得開,被打中了肩膀。
他身子微微一晃,沒有戀戰,飛快向著院門外跑去。
十一起身想追,我站在陽台上叫住了他。
庄海破門而入,衝到我身邊,「喬小姐,沒事吧?」
「沒事。」我回答道:「你們呢?有沒有發現其它的異常?」
十一直接從陽台上跳上來,臉色發白,眼睛有些發紅,「喬小姐,對不起。」
「沒事,」我知道他指的是什麼,「這不怪你,楚克應該比我們回來的都早,你最後一個到的。何況,這一次我能夠逃脫他的制約,還是你的功勞。」
我舉了舉手中的小弩,最開始的時候是十一提出來的,幫我在那張單人沙發上做了一個小機關,把小弩放到了裡面,就怕萬一有什麼意外,沒有想到,這一次真派上了用場。
十一咬了咬牙,用力握了握手中的弩箭,「這一次便宜了他,讓他跑了。我去白虎堂附近打探消息的時候還在想,他去了哪,沒有想到……」
「白虎堂那邊有什麼動靜?」我問道。
十一恨恨的說道:「什麼動靜也沒有,平靜的和一潭死水一樣,聽說從夏家準備訂婚典禮開始,白虎堂就異常平靜。」
我和庄海互相對視了一眼,庄海皺眉說道:「白虎堂和夏家的事……有什麼關係?如果說是洛家,還說得過去。」
他轉頭看了看桌子上的槍,我說是楚克的。
他拿起來仔細看了看,「白虎堂的財力不小,單是這武器就可以看出來,而且他們還養著那幾個奇人異士,這也是很大的一筆投入。會不會……」
他抬頭看著我,語氣一頓,我的心頭也跟著一跳,「你是懷疑,他們和夏家有來往,夏家的財力給了他們支撐?」
庄海抿著嘴唇看著那把槍沉思,「沒有證據,我們對洛南的事知道得太少,人脈根基也差很多。」
十一在旁說道:「喬小姐,你讓我去查宋北致的事,他的確是下午三點坐船離開了洛南,只不過……跟他離開的人並不多,按說,他不應該只帶了那麼一點人來。」
我想起燕驚城在電話里說,他已經回了杭城,如果他回去的時候帶走了一大部分人,那麼,剩下的人跟著宋北致也就很正常了。
我輕輕吐了一口氣,「好了,大家不必太緊張。燕驚城和宋北致都已經回了杭城,燕氏的人我們暫時不用去考慮。楚克受傷而走,白虎堂一時半會兒估計也沒有什麼動靜,我們先喘口氣,靜看一下情況再說。」
庄海和十一都贊同,我們三個人把屋子收拾乾淨,陽台上的玻璃碎了需要換,我對庄海說道:「聯繫一下房東吧,費用我們出就好。」
庄海沉吟了一下說道:「我會辦好,這個院子其它的人還是能少來的好。」
他說得也有道理,我也沒有再說什麼,看了看時間,已經快六點,洛府的宴會應該已經開始了。
想起洛如雪讓傭人掛裴岩寫的字的時候那種喜悅的神情,我心裡就有些發堵,轉身走下樓,十一問我要去哪裡。
我擺了擺手,對他說道:「沒事,我出去走走,很快回來。」
「可是……」十一語氣有些急切,上前跟了兩步。
「沒事,我很快回來,別跟來,讓我安靜一下。」我吐了一口氣說道。
從院子里出來,這裡的景色很不錯,天邊的晚霞如火一般,層層的雲堆在黑暗的邊緣,我看在眼裡,覺得就像壓在心頭,更加難受。
四周無人,我長長吐了幾口氣,可壓在心口的煩悶依舊不減,我最終還是沒有忍住,眼淚嘩嘩的流下來。
一邊哭一邊順著小路向前走,天色也越來越暗,路燈陸續點亮,遠處彷彿有悠揚的二胡聲,還有閃爍的霓虹燈。
我向著亮處走過去,原來是一個小酒吧,酒吧里放這種音樂還真是少見。
心裡覺得好奇,但對這裡又不熟悉,我正猶豫著要不要進去,天空忽然飄起小雨,雨點很小但是很急,我還穿著那件禮服,有些涼意,也來不及再多想,便進了那個小酒吧。
酒吧里的人很少,估計是因為時間還早,我找了個角落坐下,有服務生過來問我要什麼,我問他最貴的是什麼,他笑了笑,指了指坐在不遠處吧台里的一個人。
昏暗裡的燈光下,我眯著眼睛勉強看清,那是一個年輕的男人,大概二十歲剛出頭的樣子,他坐在那兒,穿著白色襯衣,領口和袖口的扣子都沒有扣著,露出鎖骨和手腕,頭髮黑亮濃密,一雙眼睛像兩顆黑葡萄,目光流轉,分外靈動。
他微微抿著嘴唇,紅唇略薄,翹起的角度剛剛好,笑容七分純真三分邪氣,讓人心生悸動。
很漂亮的男孩子,但……這和我問的問題有什麼關係?
我轉回頭,有些疑惑的看著服務生,「什麼意思?」
服務生慢慢笑了起來,俯身壓低聲音說道:「您不是問最貴的嗎?他是我們這裡最貴的。」
我愣了愣,隨後忍不住笑了起來,越笑聲音越大,越笑越覺得好笑,最後笑得前仰後合。
服務生被我笑得發愣,其它的顧客也不時向我這邊看,我笑夠了對服務生說道:「我是問,酒最貴的是什麼?你以為我是來做什麼的?」
服務生的臉色微微變了變,短促的笑了一聲,隨後把酒單遞給了我,我推開酒單,「不用看了,直接給我最貴的,小費算你的。」
他的笑里立時又多了幾分別的意味,「好的,您稍等。」
酒很快上來,我也不知道這叫什麼名字,顏色倒是挺漂亮,被燈光一照,像寶石一樣閃閃放光。
三杯酒,我隨意拿了一杯,嘗也沒嘗,大口的喝了進去。
一杯很快見了底,第二杯也照舊,在我準備端起第三杯的時候,一隻手握住了我的手腕,「你這樣喝,會醉的。」
我轉頭看向那隻手的主人,原來是那個坐在吧台後面的年輕男人,他眨著眼睛,忽閃忽閃的,近距離看起來更誘人。
可惜,這對我沒有什麼殺傷力,我看著他的手說道:「嗯,你的手很漂亮,可惜搭錯了地方。酒我出錢買了,現在是我的,我喝我的酒,有什麼不對?」
他慢慢收回手,不急也不惱,「沒說不對,只是怕你會醉,酒是誰的都沒有關係,就算是我的,你也能喝啊。不過就是不想看你借酒澆愁而已。」
我微眯了眼睛,看著他說道:「借酒澆愁?」
他輕輕挑眉,抬手在虛空處對著我的眉眼點了點,「對呀,你這裡都寫著呢。」
我愣了愣,忍不住抬手撫上自己的眉眼,潮濕的感覺還在,垂頭看了看空了的兩個酒杯,想起裴岩銳的話,不讓我別人的面前醉。
可是……他在哪兒呢?
我笑了笑,端起第三杯酒送到唇邊,那個男人伸手指搭在酒杯口上,聲音輕輕的說道:「不如……我替你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