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你惹得起裴氏嗎?
孫凱獃獃的看著我,愣了一會兒神,很快恢復過來。
他也算是老江湖,看著我還能擠出一絲笑意來,「喬小姐,您這是幹什麼?是不是因為貨款還不能讓您滿意?這樣吧,您說個數,我再追加,怎麼樣?」
我短促的笑了一聲,抬手撫了撫耳邊的發,「孫先生,這次找你不是為錢的事。剛才的事兒已經貨款兩清了。」
孫凱飛快用眼風掃了一下被燕驚城制服的保鏢,額角閃著晶瑩的汗珠,「喬小姐,你這話的意思,我就不明白了,你我初次見面,雖然剛一開始有些誤會,但最後也算是皆大歡喜,您這是……」
「我問你,」我打斷他的話,「你知道不知道裴岩銳和庄海在哪裡?」
孫凱的眸子猛然一縮,這個變化很快,但我依舊看得真切。
他搖了搖頭,「這……喬小姐這話從何說起,不是您和阿良說,裴總和庄堂主今天晚上有更重要的事情來不了了嗎?現在怎麼又問起我來了。」
「我問你自然有我的道理,你只要如實回答就好。」我不為所動,目光緊盯著他,「你最好老實回答,否則的話,我會讓孫先生知道,女人狠起心來,並不比男人差。何況,我還是我裴岩銳的女人。」
「喬小姐,您這是……」他一臉的無奈,很無辜的樣子,我冷笑一聲,隨後毫不猶豫的安下了扳機。
「砰」的一聲槍響。
似乎全世界都安靜了,連風聲都停了停。
「啊……」孫凱反應遲鈍一樣的不可置信的看著腿上的彈孔,不住往外滲出血來,瞬間濕透了他的褲子。
我原本以為自己會心驚,會緊張,會顫抖,事實上,我現在冷靜得很,連我自己都覺得可怕。
我再次舉槍對準孫凱,「我再問你一次,他們在哪,或許你知道得不多,但我敢肯定,你見過庄海。說吧,別再讓我來第二槍。」
燕驚城側首看著我,眼睛黑沉,他緊抿著嘴唇,看不出悲喜。
我現在什麼也顧不得,只想翹開孫凱的嘴,我上前一步,把槍口抵在他的前胸上,俯下身看著他,「孫凱,你不要說你不知道,你的袖口上,那塊血跡,你自己都沒有注意到吧?那是庄海的袖扣,上面有裴氏的標記,只有身份夠的人才有資格擁有,當然,裴岩銳自己是不用,那麼,你告訴我,除了庄海,你還能見過誰?」
孫凱的呼吸一停,眼睛深處閃過惶恐,我從腰間摸出那把匕首,對著他的手背快速的一紮。
「啊!」他立時慘叫了一聲。
我握著匕首,迫使他的手舉起來,鮮血淋漓而下,順著手腕流,他袖口上的那個標記也顯露了出來,指甲大的一小塊,卻足夠讓我看清楚。
事已至此,孫凱再狡辯也是沒有意義。
「我沒有耐性和你耗,我數到三,你不說,沒有關係。我總會有辦法找得到,不要妄圖以此來牽制我。」我說罷,抽回匕首直起身,冷聲喊道:「一。」
「三。」
孫凱一愣,「別……」
我不理會他,直接扣下扳機,孫凱急得大叫,「我說,我說。我的確見過庄海,他受了傷,本來是偶遇,他也想讓我幫忙,但是……我一時糊塗,沒有想到被他察覺,讓他跑了。」
「你想把他獻給誰?」我問道。
「是……是……白虎堂的人,他們已經發下了虎嘯牌,裴總和庄堂主都在牌子上,我……得罪不起啊。」孫凱一臉為難的說道。
我不知道虎嘯牌是什麼東西,但孫凱的態度和抉擇讓我非常不開心,我冷笑了一聲,「那你的意思是,你惹得起裴氏,對嗎?」
孫凱猛然抬起頭,「不,喬小姐,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在海龍口見到庄堂主的時候,我的確是想救他的,畢竟相識一場,可是……白虎堂的人實在是太厲害了,我是想著先應付了他們……」
「你見到庄海的時候,他的情況怎麼樣,只有他一個人?」我打斷孫凱的喋喋不休,不想聽他說那些廢話。
「他……受了幾處傷,但都是皮外傷,我也找人給他上了葯,休息兩天應該沒事,但……後來出了一點意外,他太敏銳,有點動靜就不辭而別了。」
「出了什麼意外?」
「就是……白虎堂的人突然找上門來,說讓交出左堂主。」
「是個什麼樣的人?」
「一個三十來歲的年輕男人,長得不錯,長眉細眼,皮膚白凈,嘴唇很薄,在下巴上有顆紅色的小痣。噢,對了,我聽他旁邊的人叫他楚堂主,我想他應該是楚克,是白虎堂最大堂口的右堂主,外號雪中狐。」
我對這些花哨的名字不感興趣,轉頭看了看燕驚城,他的眉頭微微一皺,顯然是聽說過。
「還有嗎?那個楚克,有沒有說什麼,有沒有提到別的人。」我試探著問道。
「……沒有,」孫凱回想著說道;「楚克特別狡猾,要不然怎麼會叫雪中狐呢?而且他特別多疑,為了讓他相信我沒有藏著左堂主,都折了我好幾個手下……」
看來,孫凱也並不知道裴岩銳的消息,不管怎麼說,目前來看,庄海應該是安全的,不知道他有沒有得到什麼消息。
我垂下眼睛看著孫凱,他的腿上和手上都在流血,臉色也蒼白一片,他一定特別疼,但是他在極力的忍著,甚至露出一個微笑給我看,雖然是死撐,但這種忍耐力讓我心中不安。
「小黛。」燕驚城突然叫了我一聲。
但我現在不想聽他說什麼。
我緩緩抬起手,槍口上移,對準孫凱的眉心,孫凱的視線隨著槍口移動,他眼睛越睜越大,嘴唇顫抖著估計是想要叫我的名字,但我並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砰」!
隨著槍聲響,孫凱睜著眼睛慢慢倒了下去。
「小黛!」
燕驚城再次喊了我一聲,我轉過頭看向他,面色鎮定,「什麼事?」
「你……」燕驚城的眼睛黑沉,像此時沒有星子和月光的夜空,除了黑暗和絕望,什麼都沒有。
坐回車裡,我看著窗外,低聲說道:「去海龍口。」
燕驚城從車鏡里看了看我,他的臉上是少有的暴怒,抬手狠狠扯下脖子上的領帶,那動作狠的讓我以為他是要想用那條領帶勒死我。
他用力的拍著方向盤,車子發出尖銳的聲響,在夜色里猶為清晰,「喬遠黛,你是瘋了還是妖魔附體?你知道不知道你在幹什麼?你知道不知道你剛才做了什麼事?」
「我知道。」我平靜的說道:「我殺了人,殺了孫凱。」
「沒錯!」燕驚城氣得大叫,和我的鎮定形成鮮明的對比,「這是你嗎?這他媽是你嗎?啊?這是為了一個服務員跟我哭鬧求情的喬遠黛嗎?怎麼好端端的就變成了這樣?裴岩銳就有這麼大的魔力嗎?」
「他有。他把我的心和魂都帶走了。」我低聲卻堅定的說道。
燕驚城從車鏡里看了看我,低聲罵了一句髒話,是什麼我也沒有聽清,也沒有心情去追究。
他見我沒有反應,咬牙切齒的說道:「喬遠黛,你他媽能不能不要這樣?我問你,如果裴岩銳死了,你要怎麼辦?做這一行的人,說不定……」
「如果他死了,那我就豁出性命為他報仇,無論是上天入地,還是刀山火海。報仇之後,絕不苟活。」我一字一字的說道。
這是我自從知道裴岩銳失蹤的消息以來,第一次正視「死」這個字。
燕驚城聽完,猛然踩了一下剎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