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如你所見,我敢
隨著血腥氣一個人沖開門口的保鏢,跌跌撞撞的走了進來,他渾身是血,連走路的時候都帶出一道血線。
白七的臉色一變,握著煙斗的手狠狠一收。
「七爺……」那個血人聲音艱澀的叫了一聲。
白七立時站了起來,「阿彪?發生了什麼事?你怎麼會來?」
血人被一個保鏢扶著,走到白七的面前,腿一軟跪了下去,「七爺,我們在碼頭……被人襲擊了,船上的貨和大姑爺被人帶走了。我們那些弟兄,除了我,都死了……」
白七的身子一晃,白薇薇急忙伸手扶住了他,她急聲對血人說道:「阿彪,你說清楚,他們是什麼人?你有沒有說,你是白虎堂的人?他們知道不知道,大姐夫的身份?」
血人咳嗽了兩聲,吐出幾口血沫來,喘著氣說道:「我們都沒有來得及說什麼,對方上來問我們,是不是白虎堂的人,我們剛說是,對方就抄了傢伙動了手。」
白薇薇呆了呆,對方的意圖很清楚,不是不知道白家的威名,而是根本就是沖著白家來的。
姜叔皺眉對裴岩銳說道:「岩銳,這可是在你的地盤上,出了這種事,簡直就是不把你放在眼裡,其它的事情都先放一放,你和驚城,務必要把件事情先查清楚。」
「白七爺的意思呢?」裴岩銳看向白七,「事情還沒有談成,我可以走出這個院子嗎?」
白七的臉色微變,艱難的擠出一絲笑意,「當然。這件事情還要你多幫忙。」
裴岩銳點了點頭,「這個好說,關鍵是,事成之後,我有什麼好處?」
白七和姜叔都是一愣,姜叔訓斥道:「岩銳!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當然知道,」裴岩銳正色的點了點頭,「那艘船上裝的貨價值數百萬先不說,單單是洛南省省長的公子,白家的大姑爺,這條命就值不少錢吧?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那船違禁品根本就運不出港口,白七爺就是想利用大姑爺的身份,一路開了綠燈。如果……」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沉涼,「貨沒了,錢打了水漂,大姑爺也命喪黃泉,不知白七爺準備向省長大人如何交待?」
裴岩銳說完,房間里安靜的詭異,連個呼吸聲都沒有,所有人的目光都對準了他,震驚、憤怒、惶恐……各式各樣都有。
那個血人的喉嚨里發出古怪的咕嚕聲,隨後噴出一口血沫來,他的目光忽然在裴岩銳身後的庄海身上一凝,抬手指著庄海衣服下擺上的一處暗紋花樣說道:「你……你……」
裴岩銳看都沒看一眼,淡淡說道:「那是我裴氏的標記。沒錯,你猜得對,襲擊你們,奪了船上的貨,劫持了大姑爺的人,就是我的人。」
「裴岩銳!你敢!」白七紅著眼睛,大喊了一聲。
裴岩銳笑意淡淡,「如你所見,我敢。」
白薇薇也紅了眼睛,不過她是因為傷心,「銳……你怎麼能這樣做?怎麼能……」
裴岩銳沒有絲毫的憐憫,「敬我一尺,我自還一丈,同理,想害我的人也是一樣。白七爺,如果我沒有這一手準備,你今天會讓我安全的離開嗎?我既然敢來,就是有比你手裡更大的籌碼。好好考慮,想好了來找我,隨時恭候。」
直到走出這個宅子,我的心還是飄忽的,這樣的驚心動魄,我這輩子都不想再來一次。
站在車前,裴岩銳捧我的臉,皺眉說道:「怎麼這樣燙?剛才以為你是緊張的,現在看起來好像不是,究竟怎麼回事?」
我搖了搖頭,心裡複雜得很,精神一放鬆下來,撐著的那口也沒有了,疲倦和痛楚撲天蓋地而來,我一字都沒有說,直接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天邊已經蒙蒙亮,我看了看房間,有些陌生,不知道這是哪裡,正在納悶,聽到旁邊有人說道:「你醒了?」
我轉過頭,發現是穆白。
「你……怎麼會在這裡?」我問道。
穆白像是在配藥,聽到我的問話掃了我一眼,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感覺那一眼像是在看白痴一樣。
「這是我家,我不在這裡,還能在哪裡?」他反問道。
我愣了愣,有些窘迫的說道:「抱歉,我不知道。」
既然是在穆白家裡,那就是說,是裴岩銳帶我一起來的,回憶了一下昨天晚上的事,也不知道最後怎麼樣了,燕驚城……又會怎麼樣?
我想到他無聲說出肖曉曉名字時候的眼神,微微打了一個寒顫,急忙對穆白說道:「穆醫生,我可以借你的手機用一下嗎?」
「給岩銳打電話?」穆白手裡的動作不停,「不用打,他很快回來,去給你拿葯了。」
「我……總之,您借給我一下,好不好?」
穆白直起身子,雙手攤開,我這才發現他的手上還戴著乳膠手套,特別薄透,都可以看到皮膚上紋路,他走到我面前,說道:「你自己摸,就在衣服口袋裡。」
「噢……」我坐床上,指了指他的白大褂,「在哪個口袋?」
「褲子吧,」他想了一下回答道,「麻煩快一點。」
「……」
穆白長得高瘦,每次見他穿的是略緊身的褲子,雖然瘦,但總歸是男人,而且他是那種有肌肉的瘦,大腿上的線條緊繃流暢,我猶豫了幾次,實在伸不出手去。
他突然悶笑了一聲,我抬頭看著他,他正好也看下去,我詫異的發現,他的眼球是深深的琥珀色,看上去晶瑩閃亮,像兩顆水晶珠子,特別漂亮。
「害羞了?」他的唇邊掛著笑意,這應該是我第一次見他笑,竟然還挺好看的。
「這個房間的隔壁,有固定電話,如果你不能從我的褲子口袋裡摸出手機來,就去隔壁房間打。」
我咬了咬牙,這幾個男人一個比一個精壞,明明有電話,還這樣打趣我。
我跳下床穿上鞋子,剛一起身覺得眼前一花,險些又倒在地板上,穆白髮現我的異常,急忙快步過來,我無意中伸手一抓,總算穩住沒有摔倒。
那股眩暈過去,眼前清明之後我仔細一看才發現,我抓著他的腰帶,以一種詭異的姿勢吊在他的面前。
我急忙鬆開了手,穆白清了清嗓子,「快去吧。」
我連頭也沒敢抬,從房間里沖了出去。
燕驚城的號碼記得不是特別清楚,連播了幾次才打對,聽到他的聲音我下意識的看了看牆上的鐘錶,剛剛過五點。
他的聲音清晰,沒有一點睡意,「嗯,是誰?」
「我……是我。」我開口說道,接下來要說什麼,突然又不知道怎麼開口了。
燕驚城在那邊也沉默下來,還隱約有咕嘟的水泡聲,像是在開煮茶,我猶豫了一會兒,「那個……晚上的事兒謝謝你。」
他依舊不說話,像是在故意等我說,我咬了咬牙,把心一橫說道:「燕總,我很感激你昨天晚上讓我去,我說過的話我沒有忘記,我……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我只是希望,你不要牽連其它人。」
燕驚城終於應了一聲,「嗯,你是指肖曉曉,還是指容雲?」
我吸了一口氣,「所有的,燕總,我……」
「叫我驚城。」燕驚城突然打斷我說道。
我愣了一下,拿著話筒看了看,這還是第一次,他提出稱呼的問題。
「驚城……」我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容雲在那間暗室的情景,「我……」
他那邊還沒有什麼動靜,我忽然感覺像是有人看著我,下意識的回過頭,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