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良心這東西,我早就沒有了
我頭昏腦脹的還沒有看清楚,那個人就撲到了我面前。
「喬遠黛!」
我仔細一看,原來是深月,她的頭髮散亂,明顯還沒有打理,身上的衣服還是昨天那一件,這樣狼狽的樣子讓我心頭一驚,「發生了什麼事?」
深月緊緊握著我的手,急聲說道:「求求你,幫我個忙,好不好?」
直到和深月一起奔跑在走廊里,我還回不過神來。
我知道燕驚城溫和的表象下有一顆狠絕的心,但是,我並沒有想到,他昨天晚上說的話,竟然是真的,而不是為了嚇唬我。
深月說,她有一個姐妹,和她是同鄉,兩個人一起從老家來到杭城,這麼多年一直相依為命,那姑娘比深月小兩歲,膽子也小,在聖帝凱萊做酒水公主,不是出台的那一種,平時最多也就是被客人灌灌酒,占點便宜,深月當了媽咪之後,她的日子也跟著好過了不少。
但是今天天快亮的時候,燕驚城突然讓人帶走了她,說是有事要問她,一直到現在也沒有回來,深月才得知消息,打聽了之後才知道她被帶去了十一樓。
十一樓,是聖帝凱來除了頂樓之外,唯一不對外開放的樓層,我沒有上去過,只是聽說過。
因為建築造型的問題,整個十一樓的光線都比較暗,燕驚城就索性讓人在這一層的玻璃外面都加了一層特殊的晶木,從樓體的外表一看像是加了一圈水晶帶,很是漂亮,但是從樓裡面看,十一樓的光線也被徹底隔開,成了一片黑暗。
燕驚城就把一些特殊的生意放到十一樓來做,這裡還有一個暗室,據說是有犯了錯的人,都會被帶到這裡,不死也要扒層皮。
難怪深月會如此著急,我撐著一口氣,把頭昏目眩的感覺放到一邊,一路跟著深月到了十一樓。
一到這一層,就感覺有些陰森,走廊里的光線昏暗,人走過去在地面和牆面上投入淺淺的影子,看起來格外嚇人。
深月應該是來過這裡,她帶著我拐過兩個彎,就到了一個房間門前,房門緊閉,門前站著兩相男人,身材高大,伸出手臂攔下我們說道:「你們要幹什麼?」
「兩位大哥,」深月急忙說道:「請問……容雲是不是在裡面?」
一個保鏢點了點頭,「是有個女的,好像叫什麼雲,至於是不是你說的那個,就不清楚了。」
深月微微鬆了一口氣,對頭看了看我,我上前一步說道:「燕驚城呢,也在裡面嗎?」
他們兩個打量了我幾眼,「你是誰?」
深月搶先說道:「這是喬小姐,是燕總的助理,也是……未來的燕夫人。」
保鏢愣了愣,明顯眼神比剛才柔和了許多,「燕總在裡面。」
「那麻煩你們說一聲,我要進去見他。」我也不想解釋什麼,現在必須爭分奪秒。
保鏢進去送信,等了好久也不見出來,深月在走廊上來回的走,急得六神無主,我看著她的模樣,覺得她和容雲的感情一定很深,想起自己面臨困難的時候,身邊一個朋友都沒有。
正胡思亂想,門一響,我正想問那個保鏢情況怎麼樣,一抬頭髮現從裡面走出來的人是燕驚城。
我愣了一下,深月衝過來說:「燕總,容雲她不懂事,做得有什麼不對的,您多擔待,您要是不消氣,我可以代她受過。」
燕驚城掃了她一眼,「深月,你很不錯,但是這次的事,你恐怕扛不了。」
深月呆了呆,「容雲她……犯了什麼錯?」
燕驚城沒有回答她,轉了目光看向我,嘴唇翹了翹,「那天我和別人談事情的時候,她曾經進來送酒。」
深月有些茫然,不知道這算什麼錯,但是我瞬間聽懂了,燕驚城的意思是,他懷疑是容雲在那個時候偷聽了他的談話,把消息泄露了出去。
「燕總,她……」深月想求情,卻完全找不到重點。
「深月,我說了,這件事情你扛不了。」燕驚城打斷她的話,「你最好下去,好好的做你自己的事。」
深月的臉色蒼白,上前一步扶住他的手臂,「燕總,我就這麼一個朋友,容雲的膽子小,她不會犯什麼大錯,求求您……」
燕驚城沒有說話,一轉身進了暗室,我急忙也跟上去,深月抹了抹眼睛也跟了過來。
房間里滿是血腥氣,牆角的放著幾盞燈,光線很暗,隱約看到不遠的地上趴著一個人,她俯身在那裡,看起來瘦小可憐,那應該是暈過去了,我們進來她沒有動彈一下,在那裡一動不動,像是沒有了聲息。
她身邊站著兩個保鏢,一個喘著粗氣,袖子挽得老高,手裡拿著一件東西是什麼我看不太清楚,另一個端著一個碗,「嘩」一聲把水倒在暈倒的那個人頭上。
我感覺自己身體里的血突然間凝固住,這樣的情景我從來沒有想過會在現實生活中,會在眼前真實的發生,深月踉蹌著奔了過去,跪在那個人的面前,顫抖著叫了一聲,「容雲。」
燕驚城坐在一把椅子上,微黃的燈光照著他淡藍色的西裝,看起來十分漂亮,可我現在只覺得可怕。
「你想怎麼樣?」
燕驚城晃了晃右手食指,「不是我想怎麼樣,而是,別人想怎麼樣,要怎麼樣才能不背叛我。」
「沒有人背叛你。」我大聲說道:「至少不是這樣一個女孩子,燕驚城,你摸著良心想一想,你真的相信,會是這樣一個女孩子出賣你嗎?她有能力讓你的計劃失敗嗎?」
「良心這東西,」燕驚城手指點在自己心臟的位置,「我早就沒有了,所以沒法問。」
我感覺眼前一花,頭重得快要掉下來,「燕驚城,你把氣撒在一個姑娘身上算什麼?堂堂一個男人,這麼大產業的掌舵人,竟然會這樣為難一個女孩子,說出去你不怕丟人嗎?」
「丟人?」燕驚城搖了搖頭,「我這幾天在你身上栽的面兒還少嗎?你現在想起來我會丟人了?」
「燕驚城!你分明就是沖我!你有話就直說,你到底想怎麼樣?犯不著連累別人!要殺要剮隨你的便!」我大聲的喊道。
燕驚城輕輕的笑起來,「打擊你,你只會越來越強,怎麼說你都不聽話。唯有這樣,才能讓你知道,主動權到底掌握在誰的手裡。」
燕驚城,算你狠。
這句話一說完,我的眼前一黑,隨後失去了知覺。
再次醒來的時候,覺得渾身都特別燙,像是被放在火上烤,我費力的睜開眼睛,模糊中看到有個人影在眼前晃,看到我醒了,過來問我怎麼樣。
是深月。
我撫了撫額頭,自己都被這溫度嚇了一跳,深月說:「你別動,你在發高燒。對不起,我不知道你病了,還拖著你去十一樓。」
「容雲呢?」我最擔心的還是那個無辜的姑娘。
「她沒事了,」深月帶著幾分愧疚說道:「後來她也被放了,是一些皮外傷,已經處理好了。你不用擔心。」
我鬆了一口氣,覺得眼睛特別疼,索性又閉上了眼睛,不知不覺中又睡了過去,昏暗中覺得特別口渴,有誰在唇上滴了一點水,我想起上一次昏倒,是裴岩銳用嘴喂我水,眼眶不禁一熱,眼角有淚流出來。
那人喂我水的動作停了停,隨後有手指溫柔的抹過我的眼睛。
我心頭悲痛,費力的抓住那兩根手指,手指一頓,反手握住了我的手。
我用力的和他的手糾纏在一起,低低的叫了一聲。
岩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