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唯女子難養也
乙字場。
金露露一身黃色衣裙法袍樣式,一張乖巧可愛的臉龐,手裡拖著一枚丹鼎樣式的法器,行禮道:「大峰弟子金露露」
「二峰弟子海曙」一襲藍色法袍,眉宇間帶著絲絲霸氣,而他周身散發著的靈氣卻異常輕柔,像是萬林園崖上還沒有飛濺而下的那條溪水,潺潺而安靜。
「請!」
「請!」
金露露運轉靈氣,場上一時間靈氣狂暴,散發著熾熱的溫度,手裡拖著的丹鼎也開始變為金色,竄出長長的火苗。
「師兄小心了」竄出的火苗被她用靈氣牽引,幻化成一尾尾羽箭,呼嘯而去。
海曙揮手間周身出現道道水幕,作為防守,火遇水而熄滅,這在八卦中便是相剋的最基礎屬性。
再次採擷火苗成利箭,帶著一往無前的威勢,霸道至極。利箭竟然穿透海曙的水幕,直指其眉心處。
「金屬性」海曙不得已換了位置,躲過一擊,「來而不往非禮也」
驀然颳起一陣狂風,伴著飄雪,海曙起身而上,手裡一把純白色的長刀出現,照著她的面門看去,絲毫的沒有憐惜之情。
「不動如鼎」金露露手裡的丹鼎出現一個虛影,將其籠罩其內,海曙的長刀一碰到便消融。
水可以滅火,但是火也可以滅水。
看著籠罩在丹鼎虛影中的金露露,海曙沒有著急再次攻擊,而是靜觀,周身狂暴銳利的靈氣轉瞬間又變成那股柔和,像是一抔流水,潺潺而寧靜。
「小心了」金露露突然丟出幾顆黑色的丹藥,丹鼎的虛影閃了一閃,丹藥便飛了出去,而靜觀的海曙找到了機會,幻化出一根純白色長矛,投擲而來。
長矛一閃而逝,恰好在丹鼎虛影重現的時候已經完全進入其中,直衝金露露面門而來,帶著陰寒的氣息,讓人不寒而慄。
金露露手裡拖著那丹鼎,另一隻手做出拋擲丹藥的動作后還沒有收回來,可是那根長矛速度極快,馬上便要擊中她。
周邊的觀看之人下意識的攥緊拳頭,一臉擔憂。
電光火石間,一道金光一閃,金露露卻在丹鼎虛影中消失,場上不見其蹤影。
被其拋出的丹藥也是瞬間炸開,散發出濃濃的黑色霧氣,瀰漫整個乙字場,滾滾濃煙,將整個賽場完全遮蔽。
只是隱隱的有碰撞的火花,有一閃而逝的金色與白色亮起,轉瞬又消失,整個乙字場什麼也看不到了。
「庭鼎」辛道主一臉欣慰的開口道。
「道主」緊鄰道主而坐的一位中年男子開口應道。
「你這關門弟子確實聰慧」
「道主厚愛,露露打小就愛胡鬧」
「這對戰往往是出奇制勝,哪有按照套路出牌的,賭桌上不就是以小博大,撿漏穩賺的嘛」
「難登大雅之堂終究」庭鼎有些羞愧的道。
「雅不雅,堂不堂的,我們又不是以禮為大任的儒家,道門本來就講究個自然,率性而為」
「大道萬千,誰又能說哪一條不是大道,哪一條就一定是大道呢!!」
「道主所言極是!」
「庭鼎,你這次壓的誰?」
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的庭鼎不禁愣神,身後的一名長老則開口道:「回道主,我們峰主壓的自然是金露露」
「如若壓的是那海曙,若這場你們贏了,名譽收入囊中,若是輸了,靈石收入囊中,豈不是穩賺不賠!!」辛道主放下茶杯開口道。
「回道主,我們相信露露」回過神來的庭鼎緊忙開口。
「庭鼎啊,你還是一根筋,打小就這樣」辛道主無奈的一笑,「難得教出這麼一位古靈精怪的小丫頭」
庭鼎不知道如何開口,便乾脆不再言語,只是盯著濃煙滾滾的乙字場。
「庭立啊」一旁二峰峰主庭法開口道。
「峰主」
「這次你壓的誰勝啊!」
「壓的自然是海曙」
「這次我與你想法一致」庭法微微一笑道。
「峰主啊我可是看著海曙長大的,自然了解海曙的強大啊」庭立眼睛緊緊的盯著乙字場。
庭法端起茶杯,隨即開口道,「那甲字場你又壓的誰?」
「青鋒」庭立擦了擦額頭的冷汗,「保守起見,又買了比較有勝算的」
「庭立啊,一定要注意身體啊!小賭怡情,大賭傷身啊」
「峰主,你可別嚇我,棺材本都進去了!」庭立冷汗都冒下來了,剛忙把視線又轉移到甲字場上。
甲字場上清照手裡揮舞著一根長矛,其上纏繞著絲絲雷電,隱隱還有雷鳴,就這麼與青鋒對戰。
清照一手持槍,一手凌空畫符。
「怎麼,你怕了?」看著凌空畫符的清照,青鋒開口道,「不近戰了?」
沒有理會青鋒的揶揄,這個青鋒當真就是個榆木疙瘩,情商什麼的是一點沒有啊,總是搞不清形勢,說著讓人反感的話,活該他沒有道侶。
道道符籙成型后,落到清照手裡的長槍之上,那桿長槍便是閃著銀輝,雷鳴更勝,一擊將青鋒打退。
「加持符籙」青鋒一臉驚訝的開口,「那不是得等到結丹之後才可以加持武器的路數嘛!」
「怎麼,你怕了?!」清照同樣揶揄道。
「怕你我就是個鎚子!」青鋒雙手結印,周身也出現道道雷電,「我的雷意早已充斥全身,再戰!」
說著兩人有衝撞到一起,濺起長長的火花,傳出道道雷鳴。
再次碰撞數十回,依舊不分上下,清照將長槍高高拋起,雙手畫符,運轉周身那五色靈氣,調動那黑白兩氣,慢慢的一道道更具威勢,散發著狂暴天威的符籙顯現,加持到緩緩下落的長槍之上。
「再來」清照一個衝刺,帶著萬鈞之勢,狠狠的砸下青鋒。
「我也拼了」青鋒將長劍收回身後,一跺腳,周身雷鳴大盛,竟是向外溢出,整個人像是完全變成了一道閃電,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一漲再漲。
再次碰撞,轟鳴大作,久久不能平息,兩人皆被撞飛,離著出場極近,青鋒距離出場有三尺,而清照則只有一尺,明顯的在剛才的對撞中,清照落了下乘。
「再來啊!」青鋒有些猖狂的喊道,周身的雷意也是不減反增,隱隱的比剛才又勝了一分。
一旁的清照則沒有立馬出手,竟有些愣神了。
「怎麼說,清陽師姐」張靜春看著清陽焦急的握著裙擺,牙齒緊咬。
「不能再這麼打下去了,」清陽開口道,「就算勝出,也會耽誤第五天的排名賽制的,名次也只能排在末尾,而這青鋒是四峰弟子,就算不敵,也能將對手重傷」
「比試不就是這樣嘛!!有的勝了有的自然便是輸了,拼著重傷也要將對手打敗,或者就算輸了,那也是雖敗猶榮的」
「四峰弟子本來就有兩位,一個是青鋒,一個是陸瓷,青鋒要是輸了,拼著將清照重傷,那麼清照便只能排在末尾了,但是四峰還有陸瓷呢,全力出擊的話一定能取得好名次」
「那麼五峰的排名順序,我們三峰可是極低的!」清陽不開心的說道,「我們峰主一向要強,又是五峰中唯一一位女峰主」
「那又怎麼樣呢?!」一根筋的張靜春不明白清陽師姐的意思,一臉白痴的不諳世事開口問道。
「自然便是不開心啊」清陽沒好氣的開口道。
「那也叫事兒?!」張靜春很是驚訝的差點沒有喊出來,「勝負乃常事啊」
「那你看看各位峰主!」清陽翻了個白眼,用手指了指。
只有辛道主是一臉的平靜,其他各位峰主則是一臉的凝重,尤其是正在關注對戰的三峰峰主庭鸞、大峰峰主庭鼎、二峰峰主庭法,那叫一個屏氣凝神,似乎比自己上場都緊張。
「那完了」張靜春又瞥見庭法峰主身後一臉愁容,特別鬱悶的庭立長老,似乎明白了什麼,「原本五峰這麼重視這場道會啊!」
「滾,一邊涼快去」清陽給了一個不願搭理白痴的表情,不再搭理他。
「我招誰惹誰了」張靜春一臉無奈。
。。。
甲字場上,青鋒的雷意高漲,像是一尊戰神,高高的俯視人間。
清照無意間瞥了乙字場一眼,隨即帶著一抹詭異的微笑,徑直起身,雙手凌空畫符,有一張嶄新圖案的符籇出現,帶著恢弘之色,格外的寶相莊嚴,威勢也是一漲再漲,似乎下一刻又一次激烈的對撞將要出現。
突然,一把丹藥出現,拋向戰意滿溢的青鋒面前,瞬間爆開,滾滾濃煙出現,轉瞬間便彌散全場。
前一刻還在期盼又一次激烈碰撞的場下觀眾,一臉的懵。這場景似乎有些熟悉,這明明就是乙字場金露露的那個手段嘛,自己就是因為看不到精彩的比賽才轉移到甲字場的,結果又是一個模樣。
眾人顯示疑惑、懵,接著便是無奈,最後是期盼,期盼濃煙快些散去,一睹場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就連坐在上方的各位峰主與辛道主也是有些期盼,紛紛轉頭看向大峰峰主庭鼎,後者則是一臉無奈,表示自己真的不知道那些丹藥是什麼,自己真的是沒有見過,聽都沒聽過。
但是面對眾人不相信與鄙視的眼神,庭鼎那叫一個冤枉啊。
久久之後,濃煙散去,乙字場上金露露正坐在那個丹鼎虛影中吃著葡萄,似乎還有些無聊的使勁吐著葡萄籽,一粒比一粒遠,而對面則躺著一位口吐白沫,神志不清,衣衫襤褸,面露頹態的男子,與之前上場的那股子少年英姿,完全不同。
乙字場上,清照則是盤坐在金色寶象的九層寶塔虛影中,一臉的無聊,似乎比眾人都期盼這濃煙快些散去,再瞅了瞅快居中的太陽,應該是著急趕著去吃午飯,而對面則同樣躺著一位口吐白沫,神志不清,衣衫襤褸,面露頹態的男子,但是比起乙字場上躺著的那位來說,這一位則更慘,簡直慘不忍睹。
甲字場上的清照與乙字場上的金露露,相視一笑,竟還隔空擊了個掌,雙方都對彼此的做法表示認同,也用眼神相互激勵了對方,一副同道中人,相見恨晚的神情,這叫台下眾人汗毛倒立。
此場過後,五斗米山上流傳開這麼一句在山下王朝早已暢通的話:「唯女子難養也!!」
清照起身走下場時看到青鋒的慘樣,自己都不忍去看,再看看金露露那邊的海曙慘樣,心道:「我是不是下手稍微狠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