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靈汐
跑到四峰所在地，也是絲毫沒有頭緒，那名黑衣男子此刻是眾人的眼中釘，多少雙眸子在看著呢，自己就算真的知道鎮壓他的地方，也是不敢貿然前往的。
交給那位師兄摺扇，收了那名無比激動的師兄用顫抖的雙手遞過的靈石后，默默的離開，回到自己的屋子裡。
「再試一試！」清照在當晚子時，吸收那黑色的靈氣后，運轉五色靈氣，輔佐那午時所吸收的浩陽之氣與黑色靈氣交互，又是一陣靈氣震動，更加強烈。
清照喋血。加上不安的情緒，清照這次著實傷的不輕。
隨後兩天，清照還是在嘗試，發生的只是一次又一次的震蕩，次次讓清照受傷。
「明天就要去大醮場了！」清照盡量安撫自己的心神，「罷了！！」
「為事在人，成事在天，不強求了！」
一張有鎮魂作用的符籙被清照輸入大量的靈氣，隱隱的無形波動散開，使得清照的氣息越來越平穩，慢慢的她睡了過去。
月光如水，依舊照耀著萬物，向來是不偏不倚，今晚也照耀在這位被天下視為邪惡的存在、萬人唾棄的黑衣男子身上。
他只是再次抬起頭看著月亮，大概是知道自己大限將近，能多看一眼就賺一眼吧。
再次被黑色的靈氣覆蓋住臉龐之前，他又牽動了一下嘴角。
。。。。。。
大醮場。
成兩儀、四象、八卦狀，四峰的六十四位清字輩弟子站在八卦邊緣位置，其中就有清照。八位風字輩師叔伯站在八卦的八個方位，再有四位風字輩站在四象位置，至於那兩儀位置，是庭鸞峰主手持一柄黑色的玉如意站在黑色位置，白色位置此刻正跪著的便是那位黑衣男子。
大醮場更外緣席地而坐的是各宗、各學說、各王朝的人，而作為東家的五斗米山的辛道主與那位庭涼女子坐在上座。
「起陣！」隨著辛道主揮了揮衣袖，六十四名女子皆將靈氣灌輸到篆刻在地上的符籙式樣中，儘管清字輩的小輩們體內靈氣稀薄，但是狂暴的靈氣輸出就已經說明了此陣法的不俗，好的陣法向來是以小博大，以弱成強。
八卦、四象位置接連發力，靈氣異常狂暴，此刻兩儀位置處庭鸞手裡的黑色玉如意大放異彩，隨著庭鸞的發力，出人意料的是靈氣變得異常柔和，慢慢的將黑衣男子身上的黑氣帶走，繞著兩儀緩緩轉動。
當其身上黑氣盡數被剝離時，露出一位身穿黑色衣衫、披頭散髮的男子，臉上毫無血色，唏噓的胡碴，消瘦的臉龐，給人一種無力感。
「夢依然！」辛道主大喝一聲，「事到如今，那就當著天下人的面說出你身上那股邪惡的波動吧！」
「天下？！」被完全撤去禁制的黑衣男子哼了一聲，有氣無力像是揶揄道，「這裡便是整個天下？！」
「蒼穹一角罷了！」
「各宗、各學說、各王朝的代表到了，就能代表整個天下！」場外的那位墨家矩後起身喝到，「休要多言，還是老實交代吧！」
「求我！」黑衣男子哈哈大笑，幾乎癲狂，像是油盡燈枯之前的亢奮。
「不要逼著我們向你動刑！」墨家矩后再次打斷他的癲狂。
「夢依然，你身上有儒釋道三家的修為波動，作為救世顯學，你應該有那為天下蒼生的覺悟！莫要再做無謂的掙扎！」儒家裝扮的男子起身說道。
「為天下蒼生著想？你可知末世亂法的根源又出自何處呢？！」黑衣男子依舊是不屑與揶揄，「你們當真沒有想過？！」
「請明言！」佛家那位和尚起身說道。
「不說道家斬三屍，佛家有心魔，儒家的性本惡」黑衣男子此刻的話變成了呢喃，「就說這天下的芸芸眾生，哪個不是心有猛鬼！」
「又何必非要苦尋那答案？！」
「用刑！」辛道主有些不悅的說道。
一道九色真雷默然自兩儀位置的上空砸下，砸在黑衣男子身上，後者吐血不止。
「還是為了天下蒼生？」黑衣男子再次揶揄道，「你就不想知道我為何能修儒釋道三家？你就不想知道道家的斬三屍之妙法？你就不想知道儒家性本惡與性本善的對錯？你就不想知道墨家為何跌落顯學的神壇？你就不想知道佛家的心猿意馬？你就不想知道兵家的英靈的緣由？你就不想知道陰陽家的陰陽兩氣與道家兩儀的聯繫？你就不想知道山下王朝那飄無不定的氣運？」
一連數個反問，眾人若有所思！！
「人心不古，惡鬼叢生！」男子更加揶揄的大喊。
「休要胡言亂語！」辛道主更加氣憤的示意庭鸞加重懲罰。
一時間。九色真雷越發狂暴，傳說九色真雷可破世間一切魔障。
黑衣男子身上衣衫盡破，身上也是血肉模糊，七竅流血不止，奄奄一息的跪在地上，此刻的他怕是連抬一抬頭這個動作都成奢望。
想來是九色真雷真的破除了他身上的魔障，平靜了很久的夢依然出聲呢喃：「東逸。。。破碎。。。萬惡。。。末法。。。源。。。破。。。需。。。」
「休想！！」黑衣男子默然抬頭，又變得猖狂至極，就算再多的九色真雷也不能讓他的頭顱再次低下。
驀然間，那雙血紅色的眸子看到了清照，在他東南方向，此時清照也緊緊的盯著他，全神貫注，生怕漏掉一個字、一個動作。
「你們這幫宵小之輩！妄圖染指大道？」黑衣男子頂著頭上數道真雷的撞擊，仰天長嘯，「靈汐！」
一聲巨大的響動，聲響來自如他體內，無形的漣漪自他體內擴散，竟將那九色真雷停滯，更讓人震驚的是他原本血肉模糊的身體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精神也是為之一陣，緊接著周邊的靈氣向著他衝去，盡數為他所用。
這個震動，清照熟悉。
「靈汐！」再次的大喝后，又一股震動響起，自身的震動后緊接著外界的靈氣衝撞，有點像崖畔的潮汐撞擊。
九色真雷被生生勒停，給他喘息時間，隨著他數次『靈汐』后，他身上的靈氣波動越發的明顯，儒釋道三股修為氣息開始變得活躍起來。
「阻止他！」辛道主大喝。
全力運轉靈氣，四象、八卦同時光亮陣陣，大醮場的篆刻符籙閃著耀眼的光芒，濃郁的靈氣再次化作九色真雷，直擊黑衣男子頭顱。
「休要吾向這天地低頭！」一股浩然正氣出現，硬抗這九色真雷，一道五色真雷自下而上將那九色真雷打回天際。
此刻九色真雷花架子一般。
「再來！」融浩然正氣、陰陽兩氣、金色靈氣的一股力量爆發，使得整個陣法都晃動起來，有些不穩。
「休要猖狂！」儒家男子起身，一身浩然正氣比之要精純更多，化作一方大大的鎮尺，向黑衣男子砸下！
一砸之下，使得黑衣男子跪著的膝蓋深深的陷入石板之中。
「阿彌陀佛！」身穿袈裟的男子一聲誦佛，又一聲嘆息，起身，金色的法相出現，碩大的手掌砸下黑衣男子。
辛道主手裡幻化一盞浮沉，旋轉間陰陽二氣交匯成一股狂暴之力，也砸下陣法中的黑衣男子。
大口吐血，半個身子都陷入石板之中，依舊是沒有低頭。
「吾善養浩然正氣？！」黑衣男子身上濃郁的黑色之力暴漲，儘管有些邪惡，但是還能辨認出那股精純的浩然之力，隨即又哈哈大笑，「無為而治？！」
再次有股玄妙的氣息波動，黑色的靈氣周邊纏繞一股灰色的靈氣，慢慢的成太極圖案，只是這圖案顏色是由灰、黑兩色組成。
異常狂暴的靈氣波動，甚至影響了這方天地，天空濃雲密布，山間狂風大作。
「阿彌陀佛！」身穿袈裟的男子的金身法相更是一漲再漲，「回頭是岸啊！」
同樣幻化出一尊金身法相，只是這金色裡面摻雜有道道黑色靈氣，顯得有些邪惡。
「給我開！」黑衣男子大喝一聲，周身再次纏繞那股邪惡的力量，狂暴震潰大醮場的陣法，一時間各處施法的三峰弟子皆倒地，口吐鮮血，想來是被陣法反噬，受傷不輕。
「助我！」辛道主起身大喝道，「望全力而為，莫要再留後手！」
同時，場下所有人都起身，運轉自家功法，集各家之長化作一道道閃電，萬千閃電匯聚成粗如瀑布的光柱砸下場中的黑衣男子。
轟鳴聲響響徹整個五斗米山，耀眼的光幕撤去后，場上的黑衣男子只剩一個頭顱留在外面，整個身子被砸在地底，不能動彈絲毫。脖頸處鮮血狂流，這次是真的奄奄一息了。
「莫要再自尋死路！」辛道主回到主座上，一甩手裡的浮沉，開口喝道，「醒悟吧！」
「說出那股邪惡力量的秘密！」
「快說！」
「快說！」
眾人都發狂似的向他喊道，嘈雜聲響，而居中的他倒是安靜了很多，臉上嘴角抽動了兩下，微笑著，呢喃了一句：「靈汐」。
周身化作一尊大佛，寶相莊嚴，默默的閉上了眼睛。
連續抽動了兩下嘴角，這個動作似乎沒有人在意，可是清照心裡一愣。隨後出現的那一尊力敵重敵而坐化圓寂的場景讓清照一陣恍惚，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出現在自己的腦海里，加上剛才狂暴的靈氣波動，使得清照昏了過去。
「阿彌陀佛！」身穿袈裟的男子默默誦佛。
天地悠悠，徒留一眾人，心神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