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養屍人
真是見鬼了，劍無名與歸雲谷主雖然不認識眼前的高大男子，但青雲子卻是認識的。他不就是自己等人費盡心機尋找的燕赤霞，真以為換了身衣服就沒人認識你了！
「燕赤霞？」
不光是三個大男人，就連聶小倩都是古怪的望著自己，他抓了抓頭髮，眼中閃過一絲精光，道：「我想你們定然是認錯人了，我本是進京赴考的寒門書生，機緣巧合拜入了天琦爵門下，修得了這身不俗的法術。」
裝，你就接著裝！
青雲子等人都是翻了翻白眼，你這小子看起來挺老實的，說起謊話來完全就是臉紅氣不喘。就連聶小倩的面色也是不善起來，「主人好過分，把我一個人關在蘭若寺，自己出去遊山玩水，哼！」
寧采臣搖頭苦笑，若是能帶她出去早就做了，何必常年久居這裡。就算她是一個美女，但每日每夜看著同一張臉也是會膩的。
「小丫頭不許使性子，快進去泡好茶水招待客人。」
縱然聶小倩心中百般不願，但被自己主人瞪了一眼后只能撅著小嘴走開了。
「這丫頭是越來越不聽話了，偏偏我的天命也是將近，希望當初布下的奇門之術能攔下她，否則……唉！」
寧采臣憂慮的嘆了口氣，隨即對著他們笑道：「寒夜漫漫，此地前不著村后不著店，更有魑魅魍魎四處徘徊尋食，幾位客人還是隨我到內室再說。」
青雲子等人雖然心中仍有疑慮，但也是明白此處絕非談話之地，本著藝高人膽大的覺悟踏上了蘭若寺的台階。
這座古剎也不知是何年月建成，古色古香倒是真的，但還有著一種讓人為之窒息的壓迫感。隨著接近，第一眼看到的是寫著『蘭若寺』三個大字的金漆牌匾，當視線下移，他們都是再度發現了古怪之處。
「這位……道友，請問為何這裡的門檻如此古怪？」
寧采臣微笑頜首，帶著輕鬆的笑意說道：「因為蘭若寺里有著很多殭屍，所以我特意將門檻建高了，為的就是防止他們出來害人。」末了還加上一句，「雖然此地已經沒有活人，但每隔一段歲月總會有些如你們一般的來訪者，這也算是一點防患手段吧！」
殭屍？很多？
劍無名已經抬起的左腳懸在半空，他的額頭冷汗直冒，心裡把這個雲淡風輕的修道者罵了幾百遍，如果不是有著良好的教養，只怕連對方的女性家屬都要慰問一遍。
「吼……吼！」
正說著話，一隻渾身青紫的殭屍已經蹦了出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咬住了寧采臣的脖子。就在旁人大急的時候，卻見他不慌不忙的伸出白皙的雙手，只聽『嘎噠』一聲，那個殭屍的頭顱就被扭斷了。
寧采臣隨手將青面獠牙的頭顱拋飛，對著石化的青雲子等人笑道：「各位不用擔心，這些畜生的指甲和牙齒都被我扒光了，他們已經不存在威脅，放心進來吧。」
真的沒事？經由那個殭屍一鬧，隱於暗中的妖魔鬼怪也是紛紛現身，對著生人咋呼不已。
青雲子抹了把冷汗，他與歸雲谷主對視一眼，都是不著痕迹的退後幾步，打死他們也不進這個鬼地方。什麼蘭若寺，分明就是個冤魂漫天飛，殭屍遍地走的陰森邪地。
「唉，你們這些調皮的小東西，就算是碰到了百年一遇的客人也不該這麼激動，起碼等他們進來再現身啊！」
等我們進來給他們送吃的，你是這樣的意思吧！
不理會已經作勢拔劍的青雲子他們，寧采臣手中硃筆連揮，刻畫出了數個百鬼祛除令，散發著華光的符咒顯然是這些不死生物的剋星，紛紛尖叫著遁入地下，再也不敢現身。
寧采臣回頭燦爛一笑，「好了，現在沒鬼了，你們進來吧。」
「呵呵，有勞道友！」
三人同時變色，嘴裡說著恭維話的同時用眼神交流起來，「喂，恐怕這裡是妖魅的老巢，指不定那小子就是把我們當成豬牛羊，準備給他的手下送菜。」
「我看也是懸啊，雖然這小子玄門法術很是了得的樣子，但我總覺得他不像是好人！」
「那可不是，告訴你們一靠近這裡我的心就狂跳，太危險了，咱們還是撤吧！」
劍無名的建議很快就被兩人接受了，推脫的話語正待說出口，忽聞背後陰風大起，一隻形貌滲人的鬼怪不知什麼靠了過來。
「啊啊啊……」
三人都是尖叫一聲，慌不擇路的踏入了蘭若寺，等他們回頭再看，哪有什麼妖魔，只留下一張還未燃盡的黃符。
「抱歉，外面真的很危險，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寧采臣笑眯眯的解釋著，渾然不懼對方吃人的目光，招呼一聲徑自向著內堂走去。
「媽蛋，我們被這小子玩了！」
劍無名憤恨的跺腳，另外兩人也是很不甘心，偏偏身後的青銅巨門不知什麼時候關閉了，完全不給他們後退的餘地。
「走就走，咱們三人同氣連枝，不信鬥不過這個小子。」
三人氣勢洶洶的穿過空蕩蕩的走廊，也無暇去欣賞牆上雕刻的壁畫，以至於沒有錯過『春光燦爛』的好時機。
「嘖嘖嘖」
男女混合著的輕微喘氣聲，以及某種更為邪惡的聲音，這兩者都清晰的傳入三人耳中，讓他們的面色更為古怪起來。只是當他們進入內室，看到眼前的一幕後，原有的面部表情在剎那間消失，只剩下深深的震撼和揮之不去的恐懼。
內室中，聶小倩嘴角帶血，她的雙目泛出詭異的紅色眼瞳，正在貪婪的吸食著寧采臣的血元。她就彷彿是那天地中最為妖艷的精靈，即使有著天真爛漫的臉龐，也是掩不去內心對鮮血的渴望。
「這是養屍術，你……」
寧采臣痛苦的悶哼一聲，聶小倩對血液的渴望越來越大，天命將近的自身只怕餵養不了她幾日，眼下只能將她交給另一個自己處理了。
似乎是發現了主人的痛楚，縱然內心的慾望尚未完全發泄出來，縱然這具身體還未滿足，聶小倩仍是住口了，她就如同一隻溫順的貓咪，乖巧的蜷伏在寧采臣懷中，帶著滿足又空虛的表情沉沉睡去。
寧采臣苦笑了嘆了口氣，對著青雲子等人說道：「我特意讓你們進來就是想把這件事告訴你們，希望你們能將她妥善處理。」
歸雲谷主連吸數口冷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這才寒聲道：「看你所施展的道術也是頗具名門之風，你怎能如此執著，人死魂歸乃是天命，你這樣強行留下的只是一具行屍走肉。」
「你錯了。」
寧采臣閉上了眼睛，「這並非是我的執著所造成，此女也是被那幫花和尚擄來的女子之一，在被殘忍的殺害后化作不願往生的厲鬼，執意要找他們報仇，雖然我及時用法術化解了她的怨氣，但其餘陰魂的那股怨念卻是不肯散去，悉數依附在她身上，成了如今這幅樣子。」
明明是天真爛漫的臉孔，身體中卻有著一顆瘋狂嗜血的心，這樣的女子他下不了手，也無法下手。因為一旦失去那層朦朧的信任關係，她會在瞬間迷失自己，徹底沉淪於陰暗，而這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
「若我們三人聯手，是否能將她徹底消滅？」
面對青雲子的疑問，寧采臣果斷地否決了，他說道：「並不是我看不起各位，但此事連我師傅都是無法辦到，我們這些後輩又如何能做到。」
三人顯然都是不曾聽過天琦爵的名號，眼見他們露出不以為然的神情，寧采臣只能耐著性子再度解釋起來：「此女的命格頗為奇特，乃是陰年陰月陰日陰時與陽年陽月陽日陽時這兩種截然相反的命格。」
「胡說八道，世上哪有這種命格！」
劍無名自然是不信的，寧采臣也只能再度開口，「你先別忙著下定論，因為我也是這種命格，根據師傅所說，在這世上我們還有著另一半存在，現在的我和她都是不完整的。」
青雲子神色一動，他忽然想起了燕赤霞這號人物，不由對他的話信了幾分。但是……那個讓人操心的混小子此刻又在哪裡？
聶小倩泡的茶很香，但無論是誰都沒有喝上一口的勇氣，就連寧采臣也不例外。就在三人各自想著心事的時候，忽聞一聲驚天怒嘯。
「奉天琦爵之令，九州特使速速趕到百花谷相聚，不得有誤，違者立斬不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