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陸羽表白
豐都的天色永遠都是灰濛濛一片，又或許是離地府接近的原因，壓抑的空氣中不僅有著令人作嘔的腐爛氣息，若你運氣好的話還能遇上一兩個牛頭馬面，因此除了一些特殊職業者，豐都之中根本就沒有住戶。
但今天的豐都卻是一副很熱鬧的樣子，形形色色的人物穿梭於其中，有修道士，有鬼卒，也有像陸羽這般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總之今天很不對勁就是了。
舞傾城顯然很反感遮遮掩掩的樣子，在她想來做人就應該坦坦蕩蕩，何必弄這些玄虛，但經不住陸羽的『恐嚇』還是帶上了一個夜叉面具。
她用狐疑的眼神打量著老狐狸，比起豐都的異常，她顯然更關心陸羽的動向。
「雙天至尊被我留在客棧了，我絕對沒有把你引開，讓他們單獨行事的想法。」
似是察覺到她怪異的眼神，陸羽微笑著解釋起來。
也不知是不是舞傾城的錯覺，她總覺得陸羽身後的狐狸尾巴正在愜意的甩動著，於是她心頭的一股怒火猛然躥起，「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三教手冊中會沒有你的記載，還有你神神秘秘藏起來的劍匣又是怎麼回事，給我一五一十的告訴我。」
像這種時候自然是輪到華安出場了，他裝模作樣的咳嗽一聲，「咳咳，那個師太……你會不會覺得自己很幼稚，看我們染著頭髮帶著面具就知道是壞人了，而你就是正道派來的卧底，我們沒有將你處理掉已經是很仁慈了，你還想怎樣啊！」
如果『師太』這個詞讓舞傾城惱火的話，那麼下一句話讓她徹底喪失了理智。
「外面的床有點硬，就算有少爺哄我，我晚上還是失眠，如果你肯犧牲一下，我一定把知道的都告訴你。」
多麼折中的辦法，簡直就是一舉兩得，連陸羽都不得不佩服華安的智力，簡直就快要超越自己了，想了想他又補了一句，「師太別怪我沒有提醒你，我的金牌打手其實也被蒙在鼓裡，對於我的事情也是一無所知，所以就算你肯犧牲也要找對正主才行啊！」
你這隻狐狸是在暗示著什麼嗎？沒看出來啊，這番話竟然從看似清純的你口中吐出，是這個世界讓你變壞了，還是說你原本就是這種人，或者說……你們兩個覺得我很好欺負。
讓我留在這裡最大的原因就是給你們消遣作樂吧？這樣也不會讓這場說走就走的旅行太過單調！
就在她想爆發的時候，華安裝作若無其事的開口了，「雙天至尊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他們會認識你，而且一副恭敬的樣子？」
「記得用尊稱，而不是『你』這麼失禮的稱呼。」陸羽矯正了華安的語病，隨後皺著眉頭望著已經豎起耳朵，一副我很感興趣，我很想知道，你快說的舞傾城。
為了顯示自己的大方，陸羽並沒有避開她的意思，「桃精柳怪是軒轅廟的守護神，之前我在『家裡』傳道的時候，他們也來旁聽過，學到了一些本事，因此才會對我尊敬。」
「家裡？你的家在哪裡？」
舞傾城顯然發現了語病，她意識到真相接近了。
「咦？看你長得眉清目秀的，還是出身最正直的佛門，居然會做偷聽這等下作的事情，不光是道門，連佛門都是墮落了嗎？需要清理的對象又多了一個，幸虧我早就做了手腳。」
你剛剛明明就沒有避開我的意思，現在裝出一副剛知道的樣子是鬧哪樣？做了手腳？你在佛門留了後手？你到底想做什麼，別開玩笑的說你要顛覆三教啊！
「三教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了，我要徹底毀掉它！」
他居然真的說出口了，還是用這種一往無前的決心！舞傾城嗤笑起來，「加油，我看好你！」
陸羽深沉的看著她，帶著複雜的口吻說道：「是你比我想象中的聰明呢？還是……你認為我沒有那個能力，我布了千萬年的局，你可要睜大眼睛看著啊，絕對會是在你有限的生命中最精彩的折子戲！」
舞傾城閉口了，她不敢再說話，有些惶恐的低下腦袋，不是害怕陸羽自稱有著千萬年道行，而是他的眼睛，那雙眼睛，那雙充滿自信的眼睛。
「陸羽……你真的是個危險人物，但我希望你不要有那樣的想法，歷史悠久的三教的確出了些許壞人，但如我一般心懷正義的人還是有的，不要那麼喪心病狂。」
難得的，一向言辭犀利的舞傾城居然會以這種柔軟、近乎哀求的語氣說話，也許是她內心深處真的怕了吧！
「那我就將你天使的羽翼拔除，讓你置身地獄就好了，你是這樣的意思嗎？請小心點，我比你想象的還要危險得多，躲回你的佛門吧，不要試圖從我身上得到任何情報，到時候你一定會後悔的！」
舞傾城突然笑了起來，她已經發現了，自己害怕著陸羽的同時，陸羽也在對她恐懼著，是什麼？她的身上有什麼能讓這個惡魔產生恐懼？
陸羽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我沒有想過逆天行事，但也不想被人所利用，你這個誘餌的存在讓我很惶恐，我害怕有朝一日會愛上你，所以請你走得越遠越好，算我求你。」
「少爺不行啊，你跟這個師太曖昧了，雙宿雙棲了，那我怎麼辦？」
是嗎？你的擔心是這個。
「你完全沒有擔心的必要，我的目的就是毀去你，就算拋棄佛門的身份，甩下奪天局的包袱，那也絕不會、也不可能對你發生情意。」
「如果毀掉我的代價就是如此呢？你的選擇是什麼？」
舞傾城愕然，真的會有那一天嗎？真的需要做到那種地步嗎？他隱藏著的東西真的這麼恐怖？
「別對我好奇，別忘記彼此的距離，這是我對你的忠告，那樣的代價你和我都承受不起。」
陸羽的左眼毫無預兆的溢出了血液，他的面目近乎猙獰，也是咆哮著說出了這番話。
舞傾城默然，「那麼害怕又何必讓我留下，你可以現在就殺了我，面對你們兩個我是完全沒有還手餘地的，還是說……」也不知她得出了怎樣的結論，她的眼神忽然閃躲起來，「還是說……早在我十年前從水妖手中救出你的時候，你就已經……」
「啊啊啊……不，我不要聽，別讓我知道。」
華安再次被無視了，陸羽也是沉默了許久，沉聲道：「走吧，我跟鬼王有些交情，讓他借道應該不是難事，你有種就跟上來，我會讓你知道我的可怕。」
有本事你就別走，我回家找大人過來修理你！不管怎麼看，此刻的陸羽都是一種惱羞成怒的的姿態。是這個師太自以為是，還是說被說中心事？
少爺你是要逆天啊，十年前你才多大，小屁孩的你懂個毛線感情，這種冷冰冰的路攤野仙怎麼能跟本大爺相比。
她有肌肉嗎？答案是沒有！
她有寬闊的胸膛嗎？她有的只是礙事的贅肉！
她喜歡你嗎？答案是不！
你給我認清現實啊！
「你還是蠻可愛的，那麼接下來就會想盡辦法展示自己的手段，讓我為之側目了吧！真難得，雖然我也很討厭被利用，但對象是你的話也許也並不是那樣的反感。即使謀略我比不上你，但是已經洞察先機的我可是領先了你一步，我會將你的招數一一接下，等著吧！」
心情大好的舞傾城似乎也是不再冷冰冰的，即使她已經被陸家老爺子、管家徐福、以及金牌打手華安罵作路攤野仙。
「你個蠢女人，你知不知道佛門禁止談感情，佛門清律給我牢記啊，佛門會因你而墮落，你會被扯掉羽翼摔落神壇啊，這樣都無所謂嗎？」
發狂的華安引起了路人的側目，很快就有豐都執法者過來了，「鬼城禁止喧嘩，你到底懂不懂規矩。」
陸羽強忍著一頭黑線走了過去，經過舞傾城的時候再次用眼神威脅一番，只不過後者裝作沒看見的樣子罷了。
「別給我丟人了，快過來登記，若非時間緊迫我也不會到這裡借道，你別給我浪費無謂的時間。」
華安撅著小嘴，心不甘情不願的進入了酆都城，進去之前不忘瞪了舞傾城一眼。
舞傾城：「……不知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