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萬仙來朝
曾經有座山，山上有著一個為大多數人所知曉的修仙門派，那絡繹不絕的遊客與求道士紛紛爭相而來，只為一睹其真容，一覽其波瀾壯闊的奇景。
直到那一天，在一場不知是何原因引起的、足以讓仙神動容的大戰之後，一切的繁華都是化作浮沫，徒留一座人去樓空的蜀山，只留下一名終年守著劍冢的老者。
他的生命理應到了盡頭，卻是憑著一腔執念不願往生，固執的、執著的，等待著什麼。他之所以度著那一口口殘喘的餘氣，是在期盼著峰迴路轉那一天？
也許真的會有那一天吧，如果上天不忍心讓這個行將就木的老者帶著遺憾而走！
蜀山腳下，在那清澈見底的碧水寒潭中，有著一葉孤舟正緩緩而來，其上有著一名頭戴氈帽，背負仙劍的道者。
此刻的他站的筆直，正用一種無比肅穆的神情眺望著眼前的高山。那山仍是山，那水仍是水，變得只有人，還有那不知什麼原因越漸稀薄的靈氣。
靈氣乃是名門大派立足的根本，作為曾經名震天下的蜀山，自是擁有著非比尋常的天地精華，天材地寶更是隨處可見，這也是吸引各方來訪的原因。但那天之後，靈氣就不斷流失著，時至今日終於點滴不存。
「唉，來聽獨孤前輩講經說法的道友可是一年比一年少，恐怕今年也只剩下我一個了！」
就在散仙青雲子望山而嘆的時候，忽聞天外一聲鶴唳，更有詩號傳來。
「仙人有待乘黃鶴，海客無心隨白鷗。功名富貴若長在，漢水亦應西北流。」
隨著這首江上吟，一名容姿煥發的道者乘坐仙鶴自身後疾馳而來，隨後落於孤舟之上，「青雲道友此言差矣，我與那些狼心狗肺之人可不同，縱使俗務繁忙也要抽出時間來上一遭。」
青雲子抬眼一看，來的竟是已然成為一方掌教的歸雲谷主，當下笑道：「道兄何必言辭犀利，來去皆是個人自由，連獨孤前輩都不在意，我等又何必另眼相看。」
「那可未必。」
青雲子與歸雲谷主一愣，卻是又有一名仙風道骨的仙者來到。來人御劍而行，雙手負於身後，端的是氣度非凡，他也不嫌擠，也是飄然降落於孤舟之上。
這一葉小小的孤舟如何承受的起三人的重量，更何況這人還是氣勢磅礴的來到，當下就是咔擦一聲散架，再也不能搭載任何人。
好在孤舟之上的都是修鍊有成之輩，這才不至於變成落水狗，饒是如此也將兩人弄得狼狽不堪，堪堪穩住身形，這才怒視著來人。
「好你個臭小子，要賣弄就去天劍院，那裡才是你該去的地方。」
相比青雲子，歸雲谷主就沒這麼好脾氣了，他破口罵道：「劍無名，你不過是個躲在深山修鍊了兩百餘載的散修，敢在老夫面前如此放肆，現在更是連基本的教養都不懂，是否要老夫出手教教你這個野修怎麼做人！」
劍無名原本也是想道歉來著，但見到歸雲谷主如此不給他面子，更是稱其為野修，當下內心的怒火也是升騰起來，嗤笑道：「我雖然修道年月尚短，道行也是上不了檯面，但憑你這個只懂寫寫畫畫的名門前輩只怕還教不了我。」
「很好，就讓我領教一下你的無名金鋒，是不是真有外面傳的那麼玄。」
出身於道靈一脈的歸雲谷主子女尚在，他也是斷不了塵緣，斬不斷親情，始終無法踏入仙道，因此縱然修鍊千載仍是散仙的修為。這是他一直以來的心病，如今被劍無名冷嘲熱諷之後也是失去了理智。
眼見一場干戈即將發生，老好人的青雲子立即打圓場，「兩位道友都請息怒，今日是老前輩傳道的日子，我們怎麼能在他老人家門前大打出手，還是以和為貴，大家都少說兩句吧。」
也許是劍聖的名頭起了作用，歸雲谷主與劍無名都是冷哼一聲御起仙劍，向著蜀山而去，看他們的樣子竟是要換一種方式比試。
「唉，這兩個傢伙，每次見面都是這樣，誤交損友啊！」
青雲子笑罵一句，也是御劍追了上去，雖然他的修為較之前兩者都要高上許多，但卻堪堪落於他們身後，也不爭那強弱的名次。
三人一路御劍而行，卻是發現今年的蜀山之行與以往相比很是不尋常，來的人似乎多了點。但見天外不斷有仙器法寶穿梭於蜀山之上，一個個服裝迥異的道者都是神情複雜的來到。
「這是怎麼回事，蜀山最近有大事發生？」歸雲谷主犯了迷糊，以往人跡罕至的蜀山竟是一副萬仙來朝的景象，而且隨著他的靠近居然發現此處靈氣濃郁，奇花異草競相爭放不說，更有仙鳳飛凰引吭高歌，完全是一處世外挑源的仙境。
劍無名看了他一眼，雖然彼此間有些間隙卻還是解釋起來，「我剛剛就想說的，今年的蜀山不同以往，據說是當年的仙人已經解開了蜀山的禁制，你們看看那劍鋒還在不在！」
青雲子與歸雲谷主打眼一看，可不是嗎！以往那把直通天際，遙遙看去就像是把整座蜀山一分為二的通天劍鋒早已神奇的消失。
「當年的仙人居然還活著，這可是已經過了一萬年了啊，難以想象如今的他是什麼樣的道行，只怕比之九嬰仙王都要強上不少。」
青雲子沉吟道：「不管怎麼樣，一脈單傳的蜀山終於迎來了希望，獨孤老前輩也是可以含笑了，不必整日愁眉不展，就算他日仙去也可面對蜀山的列祖列宗。」
「我呸！」
歸雲谷主呸了一聲，佯怒道：「看你這話說的，就好像那位前輩即將壽終正寢一般，雖不知他活了多少歲月，但那份氣度與修為豈是等閑，不活個萬把歲月的怎麼說得過去。」
「哈哈。」
青雲子但笑不語，如今的劍聖到底是第幾代蜀山掌教，這個問題誰也說不清，但想要活上萬年談何容易，就算是那隻聞其名，不見其人的天帝，據說也是有著壽命的限制。
「波」
三人談話間已經穿過護山大陣，來到了蜀道。
「這裡只能走路而上了，我們雖是常客也不能壞了規矩，否則就是那個下場。」
只來過一回蜀山的劍無名聞言看了過去，卻是有名道者想要依仗自身修為闖過蜀道，結果被狠狠地甩了出來，狼狽不說，更是惹來滿堂鬨笑。
「呸，什麼破蜀山，老子來是給你們面子，不打開山門迎我進去就算了，還敢擺下陣法，想欺侮我玄天門是吧，門下弟子聽令，給我砸了這裡。」
青雲子等三人對視一眼都是搖了搖頭，都是對這玄天門聞所未聞，也不知是什麼時候冒出的新門派，居然不將曾經的南修真第一門派放在眼中。
須知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蜀山縱然再不濟，也是有著一個修為高深的劍聖撐腰，豈是你這種人所能出言侮辱的。
於是，就在門主與一干小弟氣勢洶洶準備『踢館』的時候，蜀道之上，通天殿中，正在應付天劍院與各方道友的劍聖笑著甩了甩拂塵，一股清正剛猛之力破空而下。只聞得數聲慘叫，那玄天門的人馬就被請走了，也不知飛到了何處。
「哈，自找苦吃，我們走。」
青雲子淺笑一聲，當先攀起了蜀道。
蜀道難，難於上青天，這句話絕不是誇張，縱然是青雲子他們，在修為被壓制的情況下也是異常吃力，更是不斷有著平時缺乏運動的修道者摔落。好在來的都是高人高手，縱然是摔上幾下也是無礙。
「咦，上次我還沒注意，這蜀道之上怎麼有著斑駁血跡？」劍無名指著一塊沾染了色澤的岩石發出了疑問。
歸雲谷主擦了擦頭上的汗水，有些羨慕的看著雲淡風輕的青雲子，聽到了劍無名發問，也是出於投桃報李的想法，他悵然說道：「據說曾經有著一名女子帶著嬰兒來此，請求劍聖將之收作門下徒，但一向心善手軟的前輩不知怎麼就是不肯答應，結果這個女子就憑著滿腔信念爬到了通天殿，並在後山的楓葉林中住下，每天哺乳之後就跪在那裡，最終才讓前輩改變心意。」
「一個剛剛生產的弱女子嗎？此事倒是有著古怪，老前輩應當不是心狠之人才是。」
歸雲谷主聳了聳肩膀，「誰知道呢，或許那個嬰兒不尋常，又或許另有蹊蹺。」
「那個嬰兒我見過，他現在是蜀山大弟子，他的名字叫做燕赤霞，是個心志堅毅之人，雖然看起來有點大大咧咧的，但卻是個善良的孩子，劍聖對他也是視如己出，沒有半分刁難的意思。」
青雲子吸了口氣，三人終於爬上了蜀道，來到了已是人聲鼎沸的通天殿，也不知為什麼，已經三天了，早已啟程的燕赤霞等人卻是不在，只有一幫別有用心的人。
以天劍院為首的幾名道者更是不斷說著什麼，渾然沒發現劍聖緊皺的眉頭。而在看到青雲子后，劍聖終於露出了一絲微笑，對著他們友善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