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你永遠是我初見的那個樣子
然而我向來就是個倔性子,越是看不慣我的,我越是要去做,陸文玲不是想讓我放棄薄璽安嗎?我還偏不,就算我心裡因為容貌再自卑,再難受,我倒也要看看,為了我的臉,他能做到哪一步。
「我們之間的決定權從來都不在我,當年就是他因為別的女人而拋棄傷害我,而現在也是。所以陸阿姨你與其來找我說教,不如去問問你的兒子,只要他不要我了,我就不會纏著他,我立刻就走。」我抿著唇平靜的說道。
陸文玲的臉色頓時就不好看了,她看似對我的答案很不滿意,重重的哼了一聲:「哼,你倒是精狡。」
她的神情里除了嫌棄,更多的是無奈,這一瞬間我忽然明白了她的想法,她一定是去找薄璽安談過這個問題,卻被無情的拒絕了,想到這裡我心裡倒還是挺高興的。
我也沒再跟陸文玲對著干,我咬著唇沒有吭聲,陸文玲也恨恨的沒有再跟我找茬,病房裡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不知道過了多久,病房裡的門打開了,年輕的小護士端著托盤進來了,柔聲的說:「薄太太,換藥了。」
陸文玲在外人面前還是很會做樣子的,她馬上就收起了那副鄙薄的神情,而是一臉的溫柔和心疼的盯著我的傷口:「啊?這麼嚴重啊,會不會很疼啊?」
我端坐著閉著眼睛不說話,我懶得理會她的這種虛偽,倒是小護士替我開脫說:「現在的醫療美容技術那麼發達,不可怕的,再說了,薄先生也吩咐了要用最好的醫生最好的葯,你們要相信醫生的醫術,不會有事的。」
從護士開始換藥陸文玲就一直保持了沉默的態度,等護士換完葯走了,病房的門被關上,我眼睛也不睜將自己腦袋往下一滑縮進被窩裡,冷聲下了逐客令:「薄老夫人,你這幅尊容不要你看到,你還是走吧!」
我又換了稱謂,陸文玲的臉色又有些不好看了,她將緊鎖在我包著紗布的額頭上收了回來,目光複雜的掠過我的臉,平靜的說:「你放心吧,只要璽安下決心要娶你,我也不會開口干涉你們,只要你是我們薄家的家人,我就會拼了我所有的人脈去幫你的,看在你對璽安的確是真心一片的份上,我不會對你趕盡殺絕的。」
哼,冠冕堂皇的話說得倒是漂亮,也不知道剛剛那個出口挑釁逼我走的那個人是誰。
我鼻角露出一聲嗤笑,我很想說點什麼,然而就是這個時候,病房的門被推開了,薄璽安推門進來。
「媽,你能這樣想就好了。」薄璽安面對著他的母親的時候難得的露出了溫柔的笑意:「媽,你能這樣想通肯定是好事,不過這些事情我們自己搞得定,你能幫我照顧好兩個孩子我就知足了,其他的事情也不需要你過問了。」
「我是你媽,你是我唯一的兒子,我怎麼可能不擔憂你的事情呢?」陸文玲滿面擔憂的說道。
我想笑卻又笑不出來,有時候,我真覺得陸文玲的演技就是奧斯卡遺落在中國的遺珠。
「要是真的擔心,那還不如去做點實際的。」薄璽安的嘴角微微露出了一絲清淺的笑意:「媽,你看我們也老大不小了,不如你花點心思去找找,看看哪天是黃道吉日,幫我們挑幾個好日子吧!」
「幹什麼?」陸文玲臉色白了白,抖了一抖。
「結婚啊!」薄璽安攤了攤手一臉坦然的說道,他走到我跟前的病床上坐了下來,一手搭在我的肩膀將我攬進懷裡,寵溺的說:「我打算好了,等慕遙出院了我們就去準備結婚的事,我已經等了這麼久了,一刻都等不得了。」
薄璽安此言一出,不止是陸文玲,連我都震驚了。
一開始陸文玲開口逼我走,我還想著要不要試探他的,現在看來,卻不需要試探了,答案已經清晰明了。
只是,他做好了娶我的準備,我卻還沒下定嫁給他的心思,我尷尬的擠出一絲笑容來,有些瑟縮的收回自己的手來,喃喃地說:「不必這麼急吧,我的臉……還是等完全醫好了再說吧.……我.……」
「難道我愛的是你的臉嗎?」我話還沒說完,薄璽安毫不猶豫的打斷了我,深情的寵溺的目光凝視著我,雙手捉著我的肩膀,柔情款款的說:「老婆,我以為經歷了這麼多風風雨雨,我們的感情早已刻入到骨子裡面,我愛你,愛的是你這顆同樣也愛我的心,只要你還是你,哪怕你的外表並不那麼完美了,那又有什麼關係呢,我愛的本來就不是你的外表。」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然後換了個姿勢避開了我額頭的傷口用力的擁住了我,我的下巴擱在他的肩膀上,我的眼睛正好對上了陸文玲驚恐獃滯的表情,薄璽安溫柔低沉的聲音,柔情似水的說道:「老婆,你就不要有什麼心理壓力了,在我心中,你無論如何都是最美的,你永遠是我初見的那個樣子,我愛你,愛的是你的人,跟你的面貌沒有關係。而且,我本來不想這麼早告訴你的,既然都要我媽幫咱們挑日子,我就實話告訴你好了,我連求婚的戒指和婚紗都準備好了,我本來是打算要給你一個美麗的驚喜的,我答應過要給你一個盛大的婚禮的,這一點,不會因為我的公司破不破產而有任何的改變。」
薄璽安早已陷入了自己精心編織的一個美麗夢幻中,這是我年少時候就在期待的的童話故事,我的情緒不由得也帶了進去。
我不經意的抬起眼來,卻看到陸文玲年老滄桑的眼裡隱約有淚光,她無奈的搖了搖頭,退了出去替我們帶上的房門。
薄璽安緊緊的擁抱著我,我們之間的溫情不會因為他母親的到來和離去而有任何改變,而他抱了我一會兒,卻忽然跟反應過來了似的,鬆開了我抵著我的額頭茫茫然的問我:「老婆,說到這裡我卻忘了問你一句,你答應我的求婚嗎?」
本來因為容貌問題而無限自卑的我,卻忽然被逗笑了,多少年過去了,他還是這樣,還是這樣可恨又可愛的男人。
「我還有拒絕的餘地嗎?」我哭笑不得的錘了一下他的胸膛,嘟囔道:「哼,全世界都知道我愛的是你,現在除了你肯定再沒有別的男人願意要我了。」
「你敢。」薄璽安深情的捧著我的臉,在我臉上傷口的部分輕輕的啄了一口,自言自語的喃喃道:「要是你敢覬覦別的男人,我見一次打一次,直到腿打斷再也出不了門見不到別的男人為止。」
兇狠的語氣,可愛的表情,他的面部表情是充滿著愛和希望的,我不由得也是醉了。
我也不知道他是否懷疑過張庭笙有沒有碰過我,想起從前我剛回國的時候,他是那樣的執著於我和張庭朗是否睡過,現在想來,他真的成長成熟了。
從前他對我的貞潔問題惦記在心,那麼這一次呢?滿世界鋪天蓋地的流言,都說我失去了貞潔,我也沒有為自己證明清白的證據,他真的相信我嗎?還是只是為了安慰我?
在他臉上看不到一點擔憂的成分,我猜他肯定是不想我擔心,也不想拿那些可能會傷害到我的東西來困擾我,他留給我的就是這樣一幅美滿和平的表象,他是如此的捨不得我擔憂難過,想起陸文玲對我說的那些話,我暗暗覺得,我就不應該再追問那些事,我應該心安理得的享受著他為我奔波為我忙碌,為我所做的那些事。
如果他不問,我也不提,安心的做好他的小女人,這樣就夠了,不是嗎?
這一次的擁抱持續了很久很久,薄璽安終於放開我的時候,我連肩膀都酸了。兩個人對望的時候他並沒有先開口,我忽然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我不敢挑破那些傳聞,我裝作不知道似的,我只能扯起嘴角,沒話找話的勉強笑著說:「今天感覺好些了,看來我的傷口會好得很快。」
「這就好。」他重重的舒了一口氣,他捉住我的手放在他手心裡摩挲,一臉的憐愛:「這樣就好,身體好就好,其他的一切,我並不在意。」
並不在意是嗎?即使我臉上留疤?即使我不再純潔?我在心裡咆哮著,然而,我卻並不敢將這個令人心碎的問題拋出來。
「我要是丑了,你真的一點嫌棄我嗎?」我的手指無意識的在他胳膊上刮著,半真半假的撒嬌似的說道。「要你半輩子都對著我這樣的臉,你真的不會厭倦我嗎?」
「又問這樣愚蠢的問題了。」他寵溺的在我臉上完好的部分撫了撫,他另一隻手牽著我,一臉寵愛。「我現在公司破產了,人也變老了丑了,什麼都沒有了,該是我擔心你不要我才對,你怎麼還瞎擔心這些問題呢?」
話雖是這樣說著,可是臉上的疤一日不恢復,我還是安不下心來。臉是女人的第一門面,自從毀容之後我變得特別的敏感,這樣的自卑,並不是他的一句愛我就愛我的全部所能撫平的。
薄璽安很快就發現了我的異樣,趕忙過來輕柔的問我:「你怎麼了?不舒服嗎?我要不要叫醫生?你餓不餓,晚上有沒有好好吃飯?」
「我有點餓了,我想吃巧克力蛋糕。」我勉強笑著說:「你去給我買,就現在。」
「小饞貓。」他點了點我的鼻子,然後出去了。
我聽到一聲咔嗒的關門聲,然後,那個男人就不見了。我捂著完好的半張臉,放肆的哭了一場。
不知道是心裡積壓的事情太多哭出來會比較好受,還是我其實沒那麼難過,只是單純的哭著玩玩而已,總之,我很快就流幹了眼淚停止了哭泣。
我不顧自己身體的虛弱,起身來去了洗手間,我小心的洗了個臉,將自己略微有些紅腫的眼皮用冷水給拍了一下,希望能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明顯。
薄璽安拿著蛋糕回來的時候,我已經在床上躺了好一會了,他買了很多種口味,林林總總的擺滿了一小桌子,他說我可以慢慢吃。
他要喂我,我沒讓,我拿了小勺子,小口小口的自己吃,吃著吃著,不時抬頭來看看他。我吃著甜得發膩的蛋糕,我告訴自己,生活並沒有那麼苦,生活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