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我爸去世了
不得不說她這句話倒是提醒了我,那就是我懷孕出血住院的事情一點都不能被發現,我現在應該轉頭走開,而不是回病房。
想到這裡我換了個方向往門外的方向走去,徐嬌雲卻攔住我,嬉笑著說:「你這是要去哪呀?你剛剛不是這個方向呀?你剛剛不是還提著飯菜嗎?是要去看望誰?還是自己吃?」
徐嬌雲一針見血見真相,我不得不承認姜還是老的辣,我也意識到自己應該找個令人信服的借口才能保住自己。
「我來看個朋友的,來得匆忙才只買了飯過來,不過被你一提醒我倒是明白了,我還得去買點鮮花水果。」說著,我邁腿就往外面走去,我慶幸我今天出門的時候沒帶什麼東西,剛剛下樓買房的時候也錢包手機都在身上。
我要走,這一次徐嬌雲沒有攔我,我順利的上了自己的車一口氣開出醫院,直到開到醫院外面的馬路上這才平靜了下來。
肚子上還在隱隱作痛,剛剛的那一場戲對我的身體打擊肯定是不小的,我也沒敢拿身體開玩笑,所以沒回家直接去找了個規模小一點的私人醫院。
經過一番檢查,我被醫生勒令卧床休息。
我在私人醫院住了兩天,沒有人再打擾我,兩天後杜悅考完試來醫院照顧我,她眼圈紅紅的看起來很心疼我,對我的照顧也還算周到。
杜悅照顧了我一個禮拜,我身下漸漸不出血了,身體和精神狀態也漸漸的好了起來。
這一個禮拜薄璽安再也沒有給我打過電話,那一日醫院的事情就好像一顆石頭一樣,只在我們心中盪起了一點漣漪,轉瞬又沉入水底不見了。
我不知道他現在是不是為了蔚薇薇的事情疲於奔命,我只知道自己現在越來越少的想起他。當我徹底的一點都不需要他的時候,他在我心中大概也沒有了存在的必要了吧!
我的身體已經好轉,卻沒想過自己會在這裡遇到陸沉南。
我下意識的就要躲避,他卻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深邃而擔憂的目光注視著我:「要不是我今天突然來醫院看看,還不知道你在這裡。」
我愣了一下,他卻又繼續說:「我是這家醫院的股東,今天是過來開會的,剛剛在樓下草坪看到你我還以為自己是眼花了,沒想到真的是你。」
哦,我明白了,今天中午看著天氣不錯我就去樓下走了走的,應該是在那個時候他看到了我。我有些懊惱,早知道我就應該堅決不出門的。
我坐在床沿背對著他沒說話,他卻繞過病床走到我跟前來,站在了我的面前蹲下身來,視線與我齊平,淡淡的說:「你還沒告訴他嗎?」
我低下頭,目光落寞的看著自己尚且還平坦的腹部:「我不可能告訴他的,蔚薇薇現在情況不妙,告訴了他只會讓事情更加混亂,比我一個人過還要來得痛苦。」
「既然如此,那我就當做不知道了。」陸沉南悠長的嘆了一口氣,說:「你只要記住,無論你做出什麼決定,無論你打算去哪個城市,我對你的承諾,照顧你們母子一生的承諾,永遠有效。」
陸沉南凝望著我,目光專一而深情,我卻說不出話來。
我不得不承認他是個好男人,如果他不是薄璽安的親戚,如果我也願意敞開心懷的話,他會將我照顧得很好。但我也不得不承認,所有被頒了好人卡的男人,無一例外都是苦逼的。
我沒有回應,他也沒有再逼我,我說著說著竟然困了,我說我要休息了,他也順從的出去了。
我以為這樣就算完了,接下來幾天他竟然天天來看我,每天早中晚三餐都給我送飯,無論是早餐,還是炒菜還是燉湯,他送了好幾天,竟然從來不重複花樣。
驚訝之餘我卻又覺得受之有愧,我說過很多次叫他別來了,他卻根本不聽,一邊鍥而不捨的給我送飯,還一邊說:「你放心,小姑娘廚藝還沒練到家,等你出院了生活能自理了我就不再管你的閑事了。」
杜悅很不好意思,每次他來的時候都要出去,我也覺得很不好意思,但話說到這個份上我也不好再繼續僵硬的拒絕。
這天陸沉南送來的是新鮮的鯽魚湯搭新鮮蔬菜,味道很好,我和杜悅吃得肚子圓圓的,陸沉南也笑了,露出潔白的牙齒英俊迷人:「慕遙,當初在外留學時為了吃好的自己練廚藝,那會我真的從未想過有一天下廚也是一件如此幸福的事。」
他說得很動情,我低頭不說話,杜悅也識趣的沒再吭聲。事實上,杜悅已經偷偷問過我好幾次我的事情了,還問我孩子是不是陸沉南的,她說她是陸沉南的腦殘粉。我每一次都糊弄過去了,我不想對這個小姑娘說太多,我害怕別人會帶著同情的有色眼鏡來看我。
很快就吃完了飯,杜悅搶先去洗碗,我扯了紙巾擦乾淨嘴巴,剛想開口下逐客令的,然而就是這個時候,我的手機響了起來。
是醫院打來的,我爸.……去世了。
前些天他去別墅找我說的那些話,他的表情至今還歷歷在目,可是,還沒等我身體好起來,還沒等我想清楚,他卻不在了。
「不會的,不會.……」一句話卡在喉嚨處,我竭盡全力也無法吐出來,胸口處傳來一陣劇痛,就像是有什麼東西突然被抽走似的,讓我有一種血肉剝離的疼痛感。
我的腦子一片空白,連陸沉南將我抱起來往外走都還沒反應過來,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趕到我爸停屍的那家醫院的,只像個傻子一樣攤在座位上,自言自語的說:「不會啊,他還要跟我和好的,他還想我給他養老呢……」
陸沉南一邊開車,一邊拚命的搖頭,下車的時候我沒站穩幾乎要跌倒,他扶住了我,略一思索,又問:「需要給璽安打電話嗎?」
「不要。」我想也沒想就拒絕了。從我決定跟他離婚的那一刻開始,我的事情就與他無關了。
工作人員迎了上來,小聲的解釋說:「屍體是今天被去海里捕魚的漁民被發現的,死者身上並沒有明顯傷口,經過初步鑒定應該是自殺死的,死亡時間大概在幾天前。」
自殺?怎麼可能?慕建斌那天去找我說話的口氣,一點都不像要自殺的樣子啊。
我被陸沉南扶著木納的跟在工作人員身後往停屍間走去,我雙腿發抖,身體軟綿綿的彷彿隨時都要倒下,還是陸沉南幾乎將我架在懷裡我才不至於倒下去。
醫院停屍間,森然陰冷如同阿修羅地獄,我從陸沉南懷裡掙開,在房間中央蓋著白布的小床上站定。
頭頂的白熾燈一閃一閃的甚是詭異,我卻不覺得害怕,只覺得自己從腳底到頭頂,一股徹骨的寒意襲來。
「麻煩慕小姐確認一下,死者是不是慕建斌。」工作人員聲音冷漠得如同例行公事一般,也是,他們見慣了生死,在他們看來我們所有的一切生老病死都是小事吧!
我想要伸出手去,卻又哆哆嗦嗦的抬不起來懸在半空,陸沉南嘆了口氣扶著我的手落在白布邊緣上,我咬緊了嘴唇,忍了許久的眼淚終於忍不住落了下來。
我以為我對這個男人沒感情,以為我對他不在意,可是直到這一刻我才真的明白,連他都不在了,我在這個世界上真的是孤獨一人了。
見我始終猶豫著不肯下手,工作人員不耐煩了,上前揪住白布直接掀開,然後面無表情的提醒說:「麻煩你仔細辨認,死者是不是慕建斌。」
哪怕屍體被海水泡得腫脹猙獰,可是只一眼,從他耳朵那的那顆痣我就認了出來,這的確是我的父親,是慕建斌。
我四肢僵硬,腦袋就跟裝了炸彈一樣炸了開來,我痛苦的捂住自己的嘴,幾乎失聲尖叫了出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停屍間走出來的,我坐在外面走廊孤獨的長椅上,閉上眼睛,彷彿全世界都陷入了黑暗當中。
十八歲之前我對他的感情還是很深的,他跟我媽雖然經常吵架,但對我這個女兒的確還是很寵愛的。
雖然後來的這幾年我們父女之間有了隔閡,但一想到他知道了蔚薇薇徐嬌雲密謀的事然後來提醒我,結果一離開不久就出了這樣的事,我心裡更是難受。
「節哀順便。」陸沉南寬大的手掌覆在我的肩膀,柔聲的安慰說:「別難過了,你爸在天之靈肯定也不希望你過多傷心,你還懷著孕,保重身體要緊。」
眼淚早已模糊了我的眼睛,我哭得五臟六腑都扭成了一團,感覺身體都掏空了似的,自言自語的呢喃說:「我爸也走了……我什麼都沒有了.……也沒有家了.……」
「你還有孩子啊!」陸沉南用力的將我摟在懷裡,濃重的嘆了一口氣:「還有我,有我在呢,別擔心。」
我卻不說話,只是哭。
陸沉南安慰了我一會,見我始終說任何話都不為所動,他也有些氣餒。他從我包里拿出手機來,嘆息著說:「你別急,我先給璽安打電話吧,再大的事情這個時候他應該陪著你的。」
陸沉南用我的手機撥通了薄璽安的手機,但是,他沒接。一連打了幾個電話他都沒接。
陸沉南還要再打,我也惱了,「夠了」,我將手機搶了過來,抹了抹眼淚,哭泣著說:「我都已經快要不是他老婆了,他有他的未婚妻未來岳父要陪伴,哪裡又能抽出空來忙我的事呢!」
我一點也不敢去想我爸的死亡跟這一系列陰謀到底有什麼關係,雖然我不願意相信,但我身上沒有任何外傷,的確死於自殺,這是法醫公布的令我無可辯駁的結果。
猶豫屍體已經在海水裡泡了幾天不能再久等,我第二天就操辦了我爸的葬禮。徐嬌雲母女沒有聯繫上,薄璽安也沒有回電過來,不過不相關的人也沒關係了。
我拒絕了陸沉南的幫忙,也沒有聯繫徐嬌雲慕妍,我堅持認為自己一個人可以。
慕家已經落敗,前來的賓客更是寥寥無幾,徐嬌雲的娘家人跟徐嬌雲一起消失了,我媽的娘家人倒是來了兩個。
林子懿也來了,他手腕上帶著黑紗,自發的幫我忙前忙后。
薄家人也好像約好了似的沒有把我爸當親家,而薄璽安,也真的沒有再出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