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不要和他太親近
翠花大概心裡替小林覺得委屈，於是湊到白曼耳邊，接耳道：「曼曼，我告訴你一件事。有一次我去山裡掉進山溝溝里，是小林救了我。小林不是個壞孩子，你不要聽他們亂說，就不好好教小林了。他那麼可憐。」
雙眸難得機敏的觀察著周圍，似乎害怕別人聽到。
原來小傢伙喜歡保護人呢，白曼拍拍翠花的肩膀，亦是小聲，「放心好了，我也覺得他是個好孩子。不會為難他的。」然後話題一轉，「那你知道小林媽媽的事情嗎？」
「這個……」羅翠華有點兒猶豫。
「怎麼，不好說？」白曼問。
翠花猶豫了小會兒，咬著牙道：「村裡的人都說小林的媽媽是壞人。可是我跟思思姐姐說過話，她對我很溫柔的，還會給吃的給我，還教我繡花。」
難得啊，找到一個對王思思沒有偏見的人。
「你真的這麼認為？」白曼探究的望著她。
翠花毫不猶豫的點點頭，「可他們都說姐姐殺了人，家裡人都不讓我跟小林說話。」
「你能跟我說說當時的情況嗎？」白曼適時提出要求。
翠花垂下頭開始仔細回想。只是她想了半天卻都沒說話。
「翠花？」白曼又喊了她一聲。
翠花這才抬頭說道：「曼曼，那時候我並沒有親眼看到思思姐殺人，但村裡的人都那麼說。我……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白曼見她臉上的表情的確說明了。只能作罷，「那算了。」
她說起其他話題，移了翠花的注意力。
兩人到了村口，正好看到一個身影。
白曼一眼就認出了那是小林。
「小林，你去哪裡？」白曼沒有避諱其他村民，打算過去小林身邊。
可小林一聽她說話，拔腿就往村外跑去。
「他跑什麼？」白曼無語地望向翠花。
翠花湊近她耳邊，小聲道：「曼曼，你不要和他太親近了。」
白曼聽了這話，有點兒失望。她以為翠花是不一樣的，可居然還是說出這樣的話來。
翠花見白曼臉色變了變，難得明白了她的意思，連忙解釋道：「曼曼，你不和他表現得親近，是為了保護他。要是村裡的一些人看到你和他那麼好，他的日子不會好過的。」
枉白曼自語聰明，居然沒明白這裡面的意思。
白曼點點頭，笑翠花道：「原來我們翠花姑娘還懂得這些。」
翠花自豪道：「那當然。」
白曼巧笑著，目光望向遠處的小小身影，微微眯了眯眼。
「走吧，我們可不能比一個小孩子還不如。」
翠花連連應聲，兩人加快了腳步。
小林每個月都會抽個時間去看望母親王思思。
今天恰好是趕集的日子，路上至少會有人，安全些。雖然他只有八歲，可已走了不知道多少次山路了。有好幾次，因為走得慢，還直接在山裡找了洞住下。
山裡有野狼，蛇蟲鼠蟻特別多，剛開始的一次，他差點兒就沒命回來了。幸好有個不認識他的獵人救了他。
在他看來，陌生人其實都比村裡的人來得溫暖。他們至少不知道他的身世，不會用有色眼睛來批判他。甚至還會說他是個能幹的小大人。他喜歡趕集，可以去鎮上，接觸更多的人。
他本來想要離開山村，可是母親告訴他，山外的世界爾無我詐更加可怕。況且他還只是個小孩，出去只會被人欺負，而且根本就沒有能力養活自己。
但在羅山村就不同了。當初王思思給了羅村長不少好處。所以羅村長要保證他在未滿十八歲之前，都不會餓死。
但羅村長很不待見他。平時根本都不會去他家，只是和他約定了一點兒，每周會送吃的過去，然後他去取。
安排他進村小，都是小林求了許久他才答應的，
小林孤零零的走在山路上，小身板搖搖晃晃，但走起路來還挺穩當。
相比於連綿的山脈，他就如同一片小小的樹葉，那麼渺小。可在白曼的眼球里，卻佔據了整個視野。
目光一直關注著小林，生怕他會不小心摔倒什麼的。
一直走了半個小時，他一次都沒有停下來。不過腳步明顯慢下來。漸漸的白曼和翠花要追上了他。
一個小時候，小男孩開始喘氣，看來是真的累了。於是，他靠在石塊上休息。滿頭大汗，揮灑如豆子。
白曼對著羅翠花比了一個停止的動作，「我們就在這裡休息休息，太累了。」其實她還好，再走一段路完全沒有問題。
羅翠花沒說什麼，聽她的話，停下來。
她哥哥跟著靠著旁邊額樹榦打盹，估計是早上很早起來作活給累的。翠花他哥是個木匠，做東西，雕刻花紋都有一首。翠花她家，在村子里算是好的了。
休息了十幾分鐘，小男孩又上路了。白曼又叫兄妹來走。
就這樣走走停停，白曼始終跟在小林身後視線範圍內。
在十點多時，幾人終於到了鎮上。羅翠花要去賣雞蛋，她哥哥要去傢具店看看，白曼就和他們說，她有點兒其他事，下午三點在鎮口匯合。然後便自己走了。
小鎮各處充滿了吆喝聲，賣傘的，賣水果的，還又一些機動車，也有客車。來來往往的人群，都可以碰到肩膀。趕集的人來自各個山村，上鎮里來猜採集點東西。
白曼先去了鎮上唯一一家書店。
「老闆，看書呢。」白曼和書店老闆因為她在他這裡訂購了大批書而認識。
「白小姐！」一見白曼，書店老闆就放下書。老闆是五十多歲的年紀，帶了黑框眼鏡，身上有著知識分子的書卷氣息。
白曼進去，溜達了一圈，「又新進了不少書呢？」
「是啊，對了，你先看著，我進去一下。」老闆往書店連帶的裡屋走去。
白曼隨意翻看著暑假上的書籍，其實大多數都是初中或者一下的孩子看的，不過現在白曼是老師，自然是要看看。
看了一會兒，裡面傳來撞擊的聲音。接著門帘一撩，就看到老闆扛了一個箱子出來。
他大步走到白曼面前，然後小心翼翼的放下，拍拍手上灰塵。
「白小姐，這是我去募捐的二手書，大部分都沒有損壞。你都拿回去給孩子們用吧。」
白曼眸子里頓時瀰漫著喜悅之色，迫不及待打開紙箱，好幾十本書呢，獨有村裡的孩子們而言，太寶貴了。
「老闆，我真不知道該怎麼感謝您。」白曼眸光明亮，閃爍著感激的光芒。
老闆擺擺手，「沒事，能幫上忙。我也很開心，再說就是動動嘴皮子的事。你要是想要感謝我，就好好交那些孩子。」
他說完，目光繞過白曼落在了書店門口，「小傢伙，來看書？」
白曼聞聲，跟著回過頭去一看。
竟然是小男孩。
小林剛好對上白曼的目光，不由的望店門旁邊的柱子躲去。
白曼大步走出去，以為他跑了。遠來只是躲在門口而已，「小林，躲著老師做什麼？老師又不是什麼洪水猛獸。再說了，老師可沒有教你，見到了長輩不打招呼哦！」
小林臉上一羞，轉身要跑。還好白曼眼疾手快，將他抱住了。
「別跑，不是要看書嗎？進去吧。」白曼硬生生拽著小男孩往裡面走。
老闆不明所以，「他是你學生？」
白曼點頭，「是啊，老闆您以後可更要好好照顧一下哦。」
老闆一聽，望向白曼神色明顯變了一下。過了幾秒，他莞爾一笑，讚揚道：「白小姐，我果然是沒有看錯你。」
平白受了老闆一句誇獎，白曼疑惑道：「老闆這是？」
小林掙開白曼手掌，跑到了老闆身後。
老闆嘆了一口氣，「你應該知道小林的身世了吧。小傢伙很可憐，你不嫌棄他，很有眼光。」
白曼對此並沒有多少自得：「教書育人是老師的職責，都是我該做的。」
老闆搖搖頭，「不一樣，我以前聽他說，老師都不管他。」老闆指了指小男孩。以前老闆問小林是哪個村子的，他都不說。老闆又額沒有刻意去打聽，所以今天才知道他是羅山村的。
聽了老闆的話，白曼靜默了一秒。眸色認真的對老闆道：「您放心吧，我不會的。」
「白老師對我很好的。」這時候，小林拉著老闆的衣袖，仰頭，小聲和他說話。
「看來是真的好。這小傢伙機靈著呢。」老闆呵呵的笑了兩聲，摸著小林的腦袋說道。
然後老闆就跟白曼講起他和小林認識時，他是頭一次來書店，看到有人偷他的書。他沒有大喊大叫，反而躲到半邊，把那小偷給扳倒了，把他的書給還了回去。
後來他和小林漸漸熟悉點，偶爾他來書店一次。有時候會和他老天，好幾次還是他帶著小林去見他母親。
老闆不是沒想過要幫助他，但小林真是倔強，從來都不接受。之後，每次來時，就讓老闆交他認識幾個字。
難怪小林比班裡一些比他大的孩子都認識字多。白曼總算是明白了。
她的餘光從小林臉上飄過，又回道老闆身上，「多虧了您，小林學東西很快。」
兩人說起小林，都是誇獎教育。反而是一旁的小男孩都被他們說得不好意思了，就自己溜達開，去翻書看了。
白曼和老闆見此，默契的相視一笑。兩人走到一邊的凳子上坐下，閑聊起來。
小林看了半個小時，然後就頻頻望他們倆，又不好意思過去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