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恍然如夢
回想起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凌夏還是恍恍惚惚如同做夢一般。
廚房裡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凌夏葛優式癱坐在沙發上，懷裡抱著半個西瓜，百無聊賴的看向在廚房中準備食材的閔傑。
忙碌的身影，高大的身材，清冷削瘦的側臉，握著鍋鏟的手骨節分明，神情專註的閔傑居然有些……迷人？
意識到自己正在犯花痴，凌夏舉起手裡的勺子狠狠的敲了下自己的腦袋，能不能有點出息？懂不懂保持立場！
於是乎，剛從廚房出來的閔傑，看到的便是這麼一幕——原本該與瓜皮在一起的勺子正同凌夏的頭皮來了個親密接觸。
伸手奪過凌夏手中的勺子，放到廚房后又帶了把新的出來插到凌夏的西瓜上。閔傑對凌夏的這個習慣頗有些無奈，她總是喜歡捧著一大半西瓜，明知自己吃不完，也要堅持，口口聲聲的說只有這樣才有夏天的滿足感。
凌夏不得不承認，她對閔傑的廚藝毫無抵抗力，吃了大半年外賣的她，每每到飯點就彷彿步入了天堂，單就飯食這點而言，凌夏對閔傑這個「丈夫」還是頗為滿意的。
酒足飯飽，凌夏躺在陽台的搖椅上享受著午後的靜謐時光，而閔傑手握遙控器，擺著一張面癱臉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腰板挺的筆直，電視上明明播的是個新聞，他也看的聚精會神，一副生人勿擾的模樣。
凌夏見此情狀，手一抬便伸進了身旁的茶台下，不知道從哪兒順出了一包煙來，嫻熟的點上，優哉游哉。
「熄掉。」
閔傑的語氣波瀾不驚，而話里的意思卻不容置疑，凌夏不得已才把吸了一口的香煙掐掉。
「把剩下的也扔掉。」感覺到煙味有所減淡，閔傑又補充了一句。
搬回來后，閔傑從床頭，桌上，衣櫃里，甚至窗檯的夾層中乃至更匪夷所思的地方發現的香煙不下十盒，可以想象這半年來，凌夏是怎麼生活的。
而儘管閔傑將家裡上上下下都收拾了一邊，凌夏果然還是有藏私。
「我不扔又怎麼樣？」掐了煙的凌夏心情有些不爽，這半年裡自己想如何就如何，現在被閔傑這麼管著一下子還真是適應不過來，於是挑釁的向閔傑放話。
「你想要我怎麼樣？」閔傑的表情似笑非笑，放下遙控器向搖椅的方向走去。
「你……你咬我啊！」凌夏仍舊據力抗爭。
「好啊。」閔傑的雙手撐在搖椅的扶手上，一本正經的看著凌夏：「你說……咬哪？」
四目相對，眼看雙唇就要覆上，凌夏的手機來電鈴聲卻在此時響起。
凌夏驚魂未定如蒙大赦：「我去接個電話。」
「我去。」
終歸還是閔傑搶先一步，手機落到了他的手裡。
不出所料，來電的是個沒有備註的號碼，而閔傑知道那是沈楊。
自打閔傑搬進來后，幾乎日日都有沈楊的電話進來，然而不是被凌夏拒絕接聽就是乾脆被凌夏晾在一邊無視掉了，這事對閔傑來說，雖然他對自己的自信足以讓他不那麼在意，但就這麼懸著終歸不是個法子。
幾乎只有那麼一瞬間的猶疑，閔傑便果斷的按下了接聽鍵：「你好，請問找誰？」
電話那頭的人聽見閔傑的聲音后，明顯的一愣，隨後語氣十分不善的說了一句：「凌夏那個賤人呢？」
閔傑凌夏二人相視無言，電話那頭是一個女人的聲音，隔著電話都能感覺到那頭女人壓抑的怒火，凌夏聳了聳肩，表示自己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遲遲沒有等到凌夏這方的回復，電話那頭的女人變得有些抓狂：「凌夏你個賤、人！婊、子！阿楊因為你現在還躺在重症監護室里，你居然還在跟別的男人卿卿我我，像你這樣的賤人，為什麼死的不是你！」
「你說什麼？」凌夏從閔傑手中接過手機，手控制不住的有些顫抖：「你說沈楊他……他怎麼了？」
電話裡面的女人抽泣著複述了那日沈楊遭遇的車禍事故，其間還夾雜了些許對凌夏的侮辱謾罵。
原來那日從凌夏就職的公司出來之後，沈楊的情緒有些失落，開車返回的途中，在一個紅綠燈路口，正在給凌夏編、輯簡訊的沈楊被一輛疾馳而來的轎車追尾。
而電話那頭的女人看到編、輯簡訊的界面，便認定了凌夏就是導致這起事故發生的罪魁禍首，這幾日被凌夏擱置的「沈楊的來電」，也都是由這個女人打來的。
弄清楚事件原委，閔傑再不耐煩那頭的女人罵罵咧咧的聲音，一手掛掉電話，憐愛的撫過凌夏的發：「沒事的，這事不能怪你。」
「我陪你去趟醫院？」閔傑提議。
以凌夏的秉性，去醫院看望沈楊已是閔傑可以預見且無法阻止的事情，既然如此，陪著她一起去自然就成了閔傑最好的選擇。
「嗯。」
凌夏點頭表示同意，二人簡單收拾了一下，隨即出發。
四十分鐘后，閔傑凌夏一人手捧花束，一人提著果籃，出現在了市中心醫院ICU病房的門外。
沈楊車禍導致腦幹出血，重傷未愈昏迷至今，凌夏只能隔著厚重的玻璃窗探視。記憶中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如今就這樣躺在病床上，僅靠機器維持著的呼吸，才能讓人從他微微起伏的胸膛上感覺出那麼一絲生命的跡象，安靜沉睡的面龐，被病房一塵不染的牆襯得更加的毫無血色，蒼白如紙。
凌夏曾設想過沈楊出現在在自己面前的百般姿態，可唯獨沒有想過會有如今這般光景。
醫院裡瀰漫的消毒水味道讓凌夏感覺到有些壓抑，而她又不想在閔傑面前失態，於是從閔傑手中拿過果籃：「你能不能到外面去等我一小會？」
「好。」
凌夏轉身準備目送閔傑離開，而就是這個轉身卻將她嚇得心跳停了一拍。
病房門口站著一個女人，長相甜美的臉上卻表情陰鷙，在雙目對上凌夏的那一剎那，女人面上浮出凄冷而譏諷的笑意。
「凌夏，原來你還有點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