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永遠太遠
秦昊天深深嘆了口氣，終是放了手：「唉，你還是一樣，一點都沒變，希望詩妤這一次能夠承你的情。」
陸淮瑾沒有說話，慢慢走出去。
不管詩妤承不承情，他要做的，都很簡單，那就是幫助詩妤。
宋家。
自從接到陸詩妤的電話之後，宋濂就一直掛著笑臉，心情直線上升，就連家裡人都察覺了。
「濂兒，你今天好像很高興啊？」宋媽媽微笑著，心情也跟著明朗起來。
自從詩妤出事之後，濂兒就像失了靈魂一樣，整天魂不守舍，就連被派去外地，都沒有皺一下眉頭，那感覺就給人一種生無可戀。
這次回來，他們看到濂兒的眼睛重新活了，但是，濂兒這陣子一直很不開心，更讓他們大跌眼鏡的是，濂兒竟然主動要求宋老爺子給他在B市謀一個職位，並且，積極地參與到了官場鬥爭當中，憑藉自己的手腕，短短几個月，坐上B市一把手，讓家裡人都大吃一驚。
要知道濂兒從小就討厭那些爾虞我詐，現在卻如魚得水，這種改變，也不知道是好是壞，而且，濂兒現在的神態越來越內斂了，平時在家裡，幾乎看不到一個笑容，身上那種陽光向上的氣息也一點一點消失，讓老爺子看了直嘆氣，一籌莫展。
今天，宋濂竟然情緒外泄，那麼濃烈的喜悅，六年來他們還是第一次看到，也無怪乎宋媽媽這麼高興了。
宋濂不知道媽媽心中想了這麼多，於是點點頭：「嗯，很開心。」
他布了這麼久的局，就是為了這一天，怎麼能不開心？他甚至開始在幻想待會兒陸詩妤來了之後，該怎麼回答。
臨近十一點，因為要跨年，家裡人都沒睡，這時候，宋濂的手機想了，他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臉上笑意加深，而後，顧不得家裡人探究的目光，急匆匆跑出家門。
宋家宅院馬路對面，陸詩妤裹得嚴嚴實實站在那裡，夜幕太深，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覺得心中一陣激蕩，而後飛快跑到對面。
「你來了？」宋濂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笑容，看起來竟有幾分孩子氣。
陸詩妤微微點頭，抬起一雙眸子看著面前這個人。
宋濂變了不少，和存在於她記憶中的那個陽光向上的軍人形象幾乎沒有了一絲重疊。這種改變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是她變成米露之後，第一次和他相見的時候，還是那次在馬路上遇到的時候？
「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宋濂心中很是激動，雖然用了一些手段，但是，只要詩妤能夠回到他身邊，一切都不重要。
陸詩妤看著他，宋濂也沒有避開。就這樣看了很久，她微微垂眸，露出幾分看不懂的情緒：「你知道吧？」
「知道什麼？」
「知道我是陸詩妤。」她緩緩說道。
如果不知道，宋濂又何苦大費周章的去對付曲天楠呢？畢竟宋家和曲家相安無事這麼多年，B市局勢動蕩，對誰都不好。
果然，宋濂點點頭，眼睛里滿是笑意：「對，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只是在等你承認罷了。」
他一直都知道，從他見到她的第一秒。軍人的直覺的可怕的，恰巧，他是一名優秀的軍人。就算詩妤的氣質和性格都變了，他也能一眼認出來。
「呵呵……」陸詩妤凄慘地笑開了，她以為自己隱藏的很好，但其實他們都知道的吧？所以，這個身份還有什麼隱藏的必要呢？
「所以，你想要什麼才肯放過曲家？」既然知道了，她也沒必要隱瞞了，直截了當的說出自己今天來的目的。
宋濂目光突然深邃起來，他伸出手，一把抓住陸詩妤的肩膀，將她往自己身邊帶：「我想要什麼，你不是一直都很清楚嗎？」
他想要的，從來都是她。
陸詩妤一愣，而後點點頭。
是啊，她從前知道，現在知道，一直都知道，只是，從來都裝作不知道罷了。
「如果我答應你，你會放過曲家嗎？」
「我對付曲家本來就是為了讓你回到我身邊，既然你願意回來，曲家與我何干？」宋濂將她抱緊，下巴慢慢靠在她的肩膀上。
他知道這個時候，詩妤心裡一定是恨他的，但是，沒關係，慢慢的，詩妤就能明白他的用心，慢慢的，詩妤就能接受他，畢竟，之前的曲天楠，不也是這樣做的嗎？
陸詩妤微微沉吟，剛想點頭答應，突然一陣巨力將她扯出宋濂的懷抱，繼而，自己又撞進另一個寬厚的胸膛，熟悉的清冷聲音傳來：「她不會答應。」
宋濂臉色一沉，面上露出幾分不悅：「你憑什麼替她做決定？別忘了，當初傷她最深的是你！」
要說他最討厭的人，非陸淮瑾莫屬，當初要不是他，詩妤也不會失蹤，更不會有之後的六年。現在，這個人竟然還大言不慚地站出來替詩妤做決定，憑什麼？
「憑我還是她的合法丈夫！」陸淮瑾絲毫不退讓，一字一句，說的十分清晰。
這話一出，在場其他兩個人都驚呆了，陸詩妤不可置信地抬頭看著身邊這個面色冷漠，一臉霸道的男人。
他剛剛說，合法丈夫？
她消失了六年，他竟然還沒有與她解除夫妻關係？
心裡某一處似乎被什麼東西輕輕刺了一下。
「呵，好一個合法丈夫！」宋濂不屑地笑開了，「陸淮瑾，你別忘了，當初是你害的詩妤小產，是你害的詩妤再也不能懷孕，是你害的詩妤失蹤，你現在還敢跟我說什麼合法夫妻？會不會太搞笑了一點？」
陸淮瑾沒有理他，拉著陸詩妤就要離開：「我們夫妻之間的事情，就不勞你費心了。」
陸詩妤還有些呆愣，傻傻的被拉走。
見狀，宋濂勾唇露出一抹惡魔般的笑容：「呵，詩妤，你可想好了，如果你跟他走，我保證曲家再也不能東山再起。」
果然，這句話就像定身符，呆愣中的陸詩妤一下就回過神來，站在原地不動了。
「沒關係，我想曲二爺寧願沒有曲家，也不會願意讓詩妤為了他委身你這種人。再者，我也不會坐視不管。」陸淮瑾手腕的力道更大了，他強行拉著陸詩妤，往外走。
見狀，宋濂突然笑開了：「好啊，我倒是想看看你的F&C能比曲家多撐幾天！」
就這樣，陸淮瑾帶著陸詩妤走了，一路上，兩人一句話也沒有說，陸淮瑾更沒說讓陸詩妤回到他身邊之類的話，而是默默把她送回曲家，臨下車前，伸手抱了抱她。
「別擔心，一切還有我。」
熟悉的話語讓陸詩妤鼻子一陣發酸，她連忙低著頭，幾不可見的點了點，而後，飛快下車。
現在，她腦子裡亂極了，什麼想法也沒有，她不知道自己跟著陸淮瑾回來是對是錯，也不知道這件事把陸淮瑾扯進來是對是錯，更不知道當初那個復仇的決定是對是錯。
如果，當初她從戒毒所出來，沒有復仇的想法，她現在是不是已經在某個角落開始了自己新的生活呢？如果，當初她沒有跟著曲天楠回來，曲家是不是還像之前一樣繁榮昌盛呢？可是，從來沒有什麼如果，所有的事情都已經發生了。
就這樣，陸詩妤混混沌沌走回家，沒有料到的是，原本應該在醫院的曲天楠竟然回來了，他坐在沙發上，看著她。臉色還帶著些許病後的蒼白，眼眸中卻盛滿了溫柔和一些她看不懂的情緒：「回來了？這麼晚了，你去哪裡了？」
他剛剛，聽到汽車喇叭聲的時候，站起來看過，是陸淮瑾的車，這麼晚了，詩妤跟陸淮瑾出去做什麼？
「沒有，隨便出去逛逛。」陸詩妤不願告訴他，她去了找宋濂的事，免得影響他的心情，「你怎麼回來了？」
「我不是打電話給你說我會回來嗎？怎麼，不希望我回來啊？」曲天楠調侃似的一笑，站起來，掃了一眼空蕩蕩的餐桌和一片狼藉的廚房，「我說詩妤，你該不會是炸了廚房之後，畏罪潛逃吧？」說著，他走過來，將她困在懷裡，「嘖嘖，這可不行哦，好孩子不能做這種事情。」
兩人一下子靠的太近，陸詩妤突然有些不習慣，她下意識地往後躲了躲，不敢直視曲天楠的眼睛：「沒有。」
見狀，曲天楠目光一暗，繼續逼近：「沒有？嗯？」
「你別這樣。」陸詩妤心裡慌亂極了，伸手推開壓在她身上的曲天楠，慌亂地逃出禁錮。
「詩妤。」曲天楠突然正經起來，目光灼灼地盯著她，「你答應我，不管發生什麼，都不要離開我好嗎？」
他的聲音里，竟然帶了幾分祈求，讓陸詩妤渾身一震，而後低垂下頭，不敢說話。
她答應不了，唯獨這件事她答應不了。
之前不論是陸淮瑾，還是青青，她都說可以永遠陪著他們，但是結果呢？結果都散了，所以，永遠什麼的，實在太沉重，她答應不了。
然而，她不知道自己的沉默讓曲天楠眼眸中的光亮一點一點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