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會呼吸的痛
醫院裡，護士拿著手機，有些莫名其妙：「掛了。」
「可能擔心壞了吧。」另一個護士笑道，「等等，這個人是不是全段時間鬧得沸沸揚揚的陸淮瑾啊？」
「好像是哎，先是被人陷害，后又被後母捅刀，現在又出車禍，天哪，他還真是多災多難。」小護士整顆心都要化了，畢竟陸淮瑾的長相是現下最流行的花美男類型，人帥又多金，妥妥白馬王子的人選啊。
「這個陸詩妤是誰啊？妹妹？」
「應該是吧，看起來感情不一般啊，通話記錄第一個就是她，而且一口氣打了幾十個。」
兩名小護士你一句我一句閑聊著，那邊，陸詩妤接到電話后，整個人都蒙了，連鞋子都忘了換，直接穿著酒店的拖鞋，跑了出去。
她在路邊站了很久都沒有看到計程車，心裡七上八下，恨不得立即飛過去，最後，實在等不了，衝到馬路中央。
吱——
一輛車停下來，車主搖下車窗，一臉生氣：「找死啊，沖馬路中央來！」
「拜託你，能不能帶我一程。」陸詩妤雙手合十，帶上十分懇切的表情。
「滾滾滾，老子沒空理你。」車主很不耐煩，擺擺手，就要搖上車窗。
「拜託了，我可以給你錢，十倍的價錢。」陸詩妤走投無路，拿出錢包，把裡面的錢全都拿出來，不由分說塞到車主手中，「大哥，求求你，我真的有急事，你就帶我一程吧。」
車主實在被煩的不行，加上這個價錢確實讓人心動，便點點頭，開了車門：「去哪兒？」
「第五醫院，謝謝大哥。」陸詩妤連連道謝。
車子開出去，天還下著雨，路上行人很好，時間又晚，是以，很快他們就到了第五醫院，陸詩妤下車后道了聲謝，直奔醫院而去。
醫院裡人很多，來來往往，陸詩妤一路問過去，終於問到陸淮瑾所在的地方，手術室燈還亮著，陸詩妤心中有很是焦急。
他明明在別墅里，怎麼會突然出車禍了呢？難道他是為了找她嗎？
想起手機里幾十通未接來電，陸詩妤愧疚極了。
如果她不那麼莽莽撞撞跑出去，陸淮瑾是不是就不會出車禍？命運真是奇妙啊，當初她出車禍的時候，他是不是也和現在的自己一樣，焦急地等在外面呢？
燈滅了，醫生走出來。
「醫生，他怎麼樣了？」陸詩妤連忙迎上去。
「你是病人家屬？」醫生問道。
陸詩妤點頭。
「病人頭部受了很嚴重的傷，能不能醒來，就看今晚了。」邊說，醫生一邊搖了搖頭。
陸詩妤呆在原地，不知所措地看著陸淮瑾被推進病房。
什麼叫能不能醒來就看今晚？不，不可能的，他那麼厲害，怎麼可能被一場小小的車禍打敗？
陸詩妤跌跌撞撞跟著跑進去，看著他慘白的臉色，和嘴上罩著的呼吸器，瞬間感覺全身血液都被凝結了。
她走過去，緊緊握住他的手。
「你在跟我開玩笑對不對？」
眼眶慢慢變紅。
「你是在氣我不接你電話對不對？」
眼淚聚成滴，一滴一滴流落下來。
「我錯了，我不該任性地跑掉，我不該不接你電話，你醒過來好不好？只要你醒過來，我什麼都不在乎，什麼都答應你！」
陸詩妤哭得撕心裂肺，直到這一刻，她才明白，自己愛得有多麼深，想到他有可能離開自己，連呼吸都變痛了。
第二天，病床上的手微微動了一下，陸淮瑾緩緩睜眼，有些茫然地看著四周。
「淮瑾，你終於醒了。」一道溫柔的女聲響起，說著，她整個人撲在病床上，開始流淚，「真是太好了，昨晚嚇死我了。」
陸淮瑾愣了愣，表情無辜極了：「你是誰？」
「……」正在流淚的女人頓住，一臉不可置信，而後，眼淚流的更凶了：「我是你最愛的人，你不記得了嗎？」
「……」陸淮瑾頓了頓，臉上露出歉疚的表情，「對不起，我好像什麼都不記得了。」
砰——
門外傳來熱水瓶落地的聲音，陸詩妤一臉驚喜的站在門口：「你醒了。」
陸淮瑾沒醒的時候，她有很多話想說，但真正看到醒著的陸淮瑾時，千言萬語都堵在喉嚨里，只剩下滿臉的淚水和喜悅。
「你又是誰？」陸淮瑾依舊很茫然。
誰想，這時候，床邊的女人突然站起來，怒氣沖沖走過來，抬起手，狠狠甩了陸詩妤一巴掌。
「你還來這裡做什麼？你把他害成這樣還不夠嗎？滾，你給我滾！」
「不是，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煙柳，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被這一巴掌打蒙了的陸詩妤完全忘了自己才是在醫院照顧了他一晚上的人，一邊流淚一邊解釋。
「有什麼好解釋的？如果不是為了找你，淮瑾怎麼會出車禍？」陸煙柳臉上的表情憤怒至極，「你給我滾，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不是，我不是故意的，淮瑾，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陸詩妤一邊哭，一邊看向床上的陸淮瑾。
然而此刻，陸淮瑾低垂著眼帘，臉上表情變幻莫測，他頓了頓，終究是沒有說話。
他什麼都不記得了，但是，不知為什麼，見到這個女孩，心中總有些隱隱的痛，他不知道該說什麼。目前的情景看來，他出車禍，真的和這個女孩有關。
陸詩妤眼中的希冀慢慢熄滅，她垂著頭，聲音嘶啞：「對不起，我先走了。」
她是害他變成這樣的罪魁禍首，或許，這時候，他希望陪在身邊的人，是陸煙柳，而不是她。所以，她就這樣默默地離開吧，為了他，也為了自己。
一夜沒睡，加上情緒起伏太大，陸詩妤走在路上，搖搖晃晃，看起來隨時都會倒下一般。
出了醫院，她有些茫然，天下之大，哪裡又有她的容身之處呢？
「詩妤，你怎麼會在這裡？」門口，前來檢查身體的於青青愣了愣，開口。
「青，青。」陸詩妤終於鬆了口氣，微微一笑，暈倒過去。
於青青嚇了一跳，習慣性扶了一把。陸詩妤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在她身上，讓她有些吃力，旁邊跟著來的管家見狀，連忙幫她把人扶起來。
「小姐，需要我幫您把您的朋友送回去嗎？」
「她不是我的朋友。」於青青輕扯嘴角，露出一抹諷刺的笑容。
她為了陸詩妤受盡折磨，但是陸詩妤呢？轉眼間就和陸淮瑾你儂我儂。明明親耳聽到陸煙柳說幕後有陸淮瑾的手筆不是嗎？明明也去找陸淮瑾對質了不是嗎？為什麼這麼容易就原諒他了呢？
所以，在陸詩妤的心底，陸淮瑾的位置始終都比她重對吧？所以才會想都不去想，下意識就相信了陸淮瑾無辜的言論對吧？
呵呵。
那她算什麼？一直維護陸詩妤，把陸詩妤當成救贖的她到底算什麼呢？一個笑話嗎？
「那小姐準備怎麼辦？」管家見小姐臉上表情悲傷，不敢多問。
「放到車上，等下跟我們一起回家吧。」於青青終於收起全部的表情，吩咐道。
既然是對方先放的手，那她也不用太客氣了，需要還的，終究還是要還。
「是，小姐。」管家微微一愣，點頭。
病房裡，陸詩妤走之後，陸淮瑾不解地看著陸煙柳。
「剛剛那個人是誰？」陸淮瑾一臉疑惑。
陸煙柳收起憤怒的情緒，轉而眼眶通紅通紅：「她是你妹妹，以前的妹妹。」
「嗯？」妹妹還分以前和現在？
「二十一年前……」陸煙柳把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添油加醋地說了一番，末了還不忘給陸淮瑾上眼藥，「昨天，她看到我跟你在一起之後，和你大吵一架，跑出去，我覺得她一個人在外面不安全，便讓你去找，沒想到……」說著，她的眼淚又下來了，「早知道你會出車禍，我說什麼也不會讓你出去的。」
「你是說，我非常討厭陸詩妤？」陸淮瑾愣愣的反問，他伸出手，按住自己心臟，剛剛見到那個女孩的時候，這裡確實很不正常，鈍鈍的有些疼，但那種感覺，絕不是討厭。
所以，煙柳說謊了？
「不，你不討厭，你只是接受不了被最親的人背叛。」陸煙柳見他這個表情，連忙換個說辭，「淮瑾，詩妤當年也不是故意的，我們不報仇了，好好在一起，好不好？」
陸淮瑾頓了好久，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只能愣愣點頭：「好。」
話音剛落，陸煙柳露出一個燦爛至極的笑容。
本以為這次計劃只是讓陸詩妤離開，沒想到，還有這麼意外的收穫，她果然是被上天眷顧的人。只要牢牢抓住陸淮瑾，接下來，那些給過她臉色的人呢，她就要一一回敬。
陸煙柳衝過來窩進陸淮瑾懷裡，埋在他胸膛的臉上露出興奮地有些詭異的表情，嚇人至極。
陸淮瑾隨她抱著，半點沒有回抱的意思。
好奇怪，真的好奇怪！一切都透著古怪至極的意味。
這時候，他的手機突然響了。